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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1·异客逢欢_施定柔【完结】(73)

  “是很大的木头吗?”皮皮问。

  “不是,贺兰也只找到了一小段,它们已经碎成了小块,每块只有筷子那么大。你要千万小心。贺兰说,他找到木头的时候,木头就泡在龙膏里,己经泡了几千年。这东西不能见火,见火即燃。甚至温度高一点都会燃烧。他原本想在这墓里多拿点东西,因为忌讳恒chūn木和照石,不敢久留,匆匆地走了。”

  皮皮点点头,将电筒含在嘴里,只身原路返回墓室。

  前面是幽深的dòngxué,她很害怕,但她别无选择。

  六‘深夜探墓?

  墓室并不大,手电一照,又有几处微弱的反光。仔细一看,地上果然散落着一些石块,黑色的,薄薄的好像云母,绝大多数都被厚厚的黑灰盖住。拾起一枚,抹尽灰尘,表面光滑如镜。电筒一照便闪闪发光。她这才明白原来照石并非只是点燃龙膏才起作用。刚才若不是这些石头上有很多灰尘,只怕修鹇早己经当场毙命了!

  她随手拾了几枚用手绢包好放进背包。然后用铁钎四处寻找那段传说中的华表。

  墓室里的空气仍然令人窒息,地面掩埋多年的东西被铁钎一翻,顿时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几乎令她呕吐。皮皮浑身起满了jī皮疙瘩,她打开口袋里的MP3,放了首热闹的歌驱挡恐惧,口里也跟着哼哼。尽管如此还是吓得要死。不出声吧,墓里安静得令人崩溃;说话吧,怕惊醒了千年孤魂。皮皮本来不信鬼,可是,如果狐仙都是真的,鬼肯定也是吧?

  墓室的正中摆着一具朽坏的棺木。看卜去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看得出棺木被人动过,边沿有铁器撬过的痕迹。皮皮虽然不懂考古,也算参观过博物馆。C城博物馆里的古棺形质摆在那里,漆着花纹的棺木平静地躺在石台,墓室比那间耳室宽出十倍,墓主的来头肯定不小。如若真是3

  燕昭王,里面可能还套着几重棺蜳。她拿着手电毛着腰在地上仔细找,耳边轰鸣着迈克。杰克逊的摇滚乐。不多久便发现石台的一角堆着一些朽木的残片,拾起一块在手里掂了掂,木片沉甸甸的,裹着一层沥青一样的东西。好像商店里卖着的巧克力瓶。她用小刀刮去“沥青”,露出一小截雕着花纹的木头。年深月久,纹路已经模糊了,而且只有一小部分,看不出具体的形状。那沥青是暗紫色的,有点黏,倒像是描述中龙膏的华表木、但她不敢肯定这就是华表木,又绕着墓室走了一圈。一不小以脚踢了一个圆圆的东西,用手电一照,竟然是个人的头骨。她吓得赶紧闭上眼,随手拾起一个青铜大锅将那头骨一盖,眼不见为净。

  地上散落了很多的东西:玉片、人骨、瓷片、珍珠,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铁器和铜器。当然更多是零碎的木片。这些木片也是漆黑的,也很小,也漆着花纹,只是上面没有膏状物。皮皮只得又走回来研究石台上的那堆木块,将两种比来比去。不经意间她瞥见石台上有人用炭笔画了一个大圈,将那堆木块圈了起来。为看清那个圈里还有什么记号,她将木片往旁边一推,眼中忽然出现了两个字,一个笔画很多的字:

  “觽”。

  另一字却是别人的笔迹:“槿。”槿字很小,写得很规矩,却是甜甜蜜蜜地和觽字挤在一起。

  她的胸头仿佛被点燃了一把火,就算她不认得这个字,也认得他的笔迹。她的脑中忽然闪了小jú说过的话:

  ―皮皮,你不能像我这样坐视着一切事qíng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无能为力…

  是的,她不能坐视贺兰静霆的死亡。

  她将木片一一拾起,装在准备好的冰盒里,塞了满满一盒,然后装进包中,从原路爬了出去。

  坑口里坐着的修鹇脸色还是苍白的。

  皮皮问:“你还可不可站以起来?我先出去,从外面将你拉出来。他摇摇头。

  “扶着这个。”她将三尺来高的铁钎递到他手中,捧着他的脸,又狠狠地亲了他一下。-B-

  凭着这一口过度的阳气,他勉qiáng站起来。

  皮皮爬出dòng外,用腰带套住他的双肋,使出吃奶的气力,将修鹇一点一点地拖了出来。

  盗坑原本就在一个极隐蔽之处,皮皮匆忙填上土,将外面的藤蔓拉下来遮好。扶着修鹇走到一个开阔的山道旁边,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紧接着她又给宾馆打电话,让服务员给她订明日最早回C城的机票。“请问您要订几张?”服务员熟练地敲着键盘。

  “两张。”

  修鹇忽然说:“一张。”

  她掩住话筒问道:“修鹇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他看着她,说:“我需要回我的dòngxué修炼。”

  皮皮看了看四周:“这里?这座山上?”

  他摇摇头:“我的dòngxué在武当山。我会在这一带先找个地方修炼,等真气恢复一些了再起程去武当。”

  皮皮忍不住问:“那你要修炼多久?”

  “最快也要三十年。’,他笑了笑,“看来我们这是永别了。”“怎么会呢?”她说,“才三十年,三十年后我才五十来岁嘛。”这话说到一半,她想到了青木先生的诅咒,脸一下子就黑了。果然是永别。

  “那么,或许我下一世能遇到你。”她坦然一笑。

  “第一,我不是贺兰,我不会来找你。第二,我qíng愿你不再遇到我们,这样你会有一个更加纯粹的、不被狐仙打扰的人生。”

  那个“人”字他用了重音。

  出租车公司的人说大约要等二十分钟。

  皮皮将修鹇扶到一棵树下,让他背靠着树。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这墓贺兰来了不止一次,对吗?”

  他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陪他来的,是一个名字叫‘槿’的人。”皮皮顿了顿,说,“可能是个女人。”

  “对,我听他说过。”修鹇说,“他曾经带你来过这里―我是指,儿百年前。他说,你的胆子很大,又很调皮,非要跟他一起进来。”

  皮皮傻眼了。

  “结果你不小心触碰了墓室里的防盗机关,一箭穿心,当场死亡。”皮皮一张脸顿时被唬得变了色:“你饶了我吧,修鹇,这也太搞笑,太戏剧了吧!”

  “不戏剧。”他说,“贺兰说,当时你有点害怕,为了缓和气氛,他跟你讲了一个笑话,你乐得手舞足蹈,一不小,碰到了机关。他狂怒之下,将那个燕昭王从墓里扔了出来,然后将里面扫gān净,将你放了进去。后来我还陪他来吊祭过几次。他常常说,他遇到过二十几个你,就数这一位死得最冤枉。

  CHAPTER42短暂的幸福

  第二天皮皮独自坐飞机回到了C市。

  贺兰静霆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她的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抬眼看了看天,很亮的阳光,很好的天气,风暖花开,行人的脚步振振有声,她怎么知道今天不是好日子?

  下了飞机她买了四个打火机,最简单的样式,不用掀盖,一点就燃,火焰立即飘出来。

  计划都想好了。

  她让贺兰静霆躲在井里,自己独自去会赵松。

  狐族里没有人知道她亲自去了燕昭王的墓,盗走了千年华表和照石。修鹇说,这只是个流传了很久的传说。而且不是从狐族开始流传的,而是从人类的古书中发现的。贺兰静霆的好奇心极大,一直想找到制约他父亲的武器,做了很久的研究,挖掘了凡十座古墓,才找到这里。但他深知可以毁灭他父亲的东西自然也可以毁火他,甚至一可以毁灭整个狐族,所以他没有将这些灵物带出来,只是暂时封存此处,以便不得己作为防身之用。

  汽车驶进闲庭街,皮皮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左边装着华表木,右边装着打火机,裤子口袋里塞着两枚照石。背包中有狗血、雄huáng和已经腐败的喜鹊。车的后座还有一只花重金买来的猎狐犬。

  可是一下车,她的心就猛地一沉。

  闲庭街宅子的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吉普。

  贺兰份霆习惯在自己博物馆的办公室会客,他的家里极少有访客。

  门没有上锁,家里一定有人。

  她果断地叩了叩门上的铜环。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了一位三十岁年纪的男人。

  这男人非常英俊,长眉朗目,眸若寒星。他的英俊和贺兰静霆、修鹇很不一样。后者是那种年轻的美,带着一股英姿和架鹜,而前者却是一种成熟的美,他的眼角已有了鱼尾纹,嘴边有两道浅浅的笑痕,看人的样子显得很有城府、很笃定。

  他好像是这家的主人,并没有期待访客,所以看见皮皮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有点吃惊。

  可是,他没有问“你是谁”,也没有问“你找谁”,只是很简单地说:“请进。”

  这么坦然的邀请,皮皮站在门口,反而迟疑了。

  这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有这间屋子的钥匙?贺兰静霆在家吗?她会不会正在深入虎xué?

  接着,她就为自己贸然的行动后悔开了。她明明有后门的钥匙,进这屋子的办法也很多,完全不必要和这个人--倘若他就是赵松的话--产生正面的冲突。

  皮皮将一只脚踩在门槛上,笑着说:“我找贺兰先生。请问您是……”“我姓赵。”

  她的腿哆嗦了一下。听见出租车司机在身后提醒:“小姐,您忘了您的狗。”

  “对,对。”

  原来她急着下车,忘记了后座上刚买的狗。那狗对她也不熟,没什么忠心可讲,也没有跟她下来的意思。

  后门打开,猎狐犬猛地蹿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到皮皮身边,忽然停止不前,发出一声奇怪的呜咽。

  门内的人笑了笑,说:“这是你的狗吗?真可爱。”

  皮皮道:“它有点认生,你介意我带着狗进来吗?”

  “不介意,我很喜欢狗。”

  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策狗而入。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贺兰先生在家吗?”她一边问,一边将狗拴在门柱上。

  院子里看不出什么变化。大约花匠来打扫过一次,残花尽去,木叶扶疏,树影憧憧。

  “在。”他说。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是,下面一句话又让她的心吊到了嗓子眼里。“我在等你。”

  皮皮注意到他的主语。

  他没有说贺兰静霆在等她,而是说他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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