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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_姬流觞【完结】(52)

  说着,我已经咝咝地倒吸凉气。

  “摔倒以后呢?”捂着额头上的淤青,这人明明离我这么近了,怎么连扶都不扶一下,要是摔出个脑震dàng可怎么办?

  “摔倒以后你就自己爬起来了。”公子润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本来扶着你,万幸没砸在地上,要是砸坏了地板,也不好跟老爸jiāo代了。不过,你自己爬起来之后,非要站到椅子上去……”

  完了,我在椅子上宣告了吗?

  “结果没爬上去,自己磕在桌脚上了,我没捉住你,你磕倒还踹了我一脚。”

  汗,无数只乌鸦飞过,我怎么那么能折腾!

  “后来呢?”

  “后来呢,就抱着我不肯起来了,我觉得你根本就站不住了。你还到处要就喝,劝都劝不住,然后我就送你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我狐疑,“你么有趁机欺负我吧?”

  “谁欺负你啊!重得跟头猪似的,快累死我了。”他似乎心有余悸。

  “真的没说别的?”

  “没有!”

  “你确定?”

  “你想说什么?”

  “没有!”

  “那还问!”

  他的表qíng非常非常的可疑,我万分怀疑自己说了什么。但他的嘴巴跟蚌壳似的,既然都这样说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他继续在电脑上做东西,我靠在chuáng上喝水。喝多了要去厕所,从厕所出来却碰到了段姜。

  段姜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地问:“你昨天究竟说什么了?”

  啊?“我不是晕倒了吗?”我继续装傻,心里却松了口气。看样子没有当众宣告什么,我的酒品还是不错的。

  段姜说:“哪儿啊!你要是真安静就好了,根本就是耍酒疯。抢着上凳子,那是折叠凳,人坐着都坐不踏实,你还要站上去。要不是公子润拉住你,还不知道怎么样。你摔下来的时候踹了他一脚,挺狠的。是不是借机报复啊?”

  “没有,我都不记得了。”

  “你你就是心里恨,终于找机会来了一下子。”段姜显得很有经验,“也是,平常说句重话都舍不得,可心里的苦怎么办啊?’

  我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站在一边没有没走也没说话。段姜说:”公子润倒是没什么,拽住你就抱起来,说是要送你回去。但是,你那时候凑在他耳边说什么了?我看他表qíng那么不自在。大家问他他也不说,跟逃跑似的就走了。“

  “我说什么了?”我真茫然了,不会把我心里念叨的那点儿“处男对处女”的事儿说了吧?这下糗大了。

  “装,你就装吧!”段姜根本不信我忘了,失望地点点我,“我今天晚上的火车,先回老家休息几天再回单位。不用你送了,不过你老公要借过来做劳力。以后到北京,他要甩了你,告诉我一声,好歹我得有优先权。”

  终于是告别看,酒jīng烧得我分外脆弱,我扭头看窗外,憋着没敢哭。段姜叹口气,回了宿舍。我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宿舍,看见公子润坐在chuáng边打电脑,明亮的窗户在他的身侧给我一个完美的剪影,就像我们的感qíng,漂亮却看不清楚。

  我躺在他身边,圈住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只一刻,也是好的。

  晚上,宿舍里就自己一个人,再热的天气也不敢开窗。闷得睡不着觉,我打开窗户,拉开灯看书。

  电话响了,已经十一点半了,接起来是公子润,“怎么还没睡觉?”

  我的鼻子已经堵了,段姜走的时候我假装睡着了,因为她说不让我送。可眼泪就是不停地流,明明斗得死去活来,分开的时候却这么留恋。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睡不着。”我闷闷地说。

  “段姜走的时候你听见了?”

  “嗯。”

  “哭了?”

  “嗯。”

  “她也哭了。”公子润幽幽地说,叹息之后才在电话那端说,“我喜欢过她,真的喜欢。”

  我沉默着,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听,就像我需要听见他的声音一般,“可是她不信,怎么会不信呢?喜欢就是喜欢了,藏在心里,又不影响谁,为什么不能喜欢?唉!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些?”

  公子润问我,我早已泪如雨下,拼命摇头,却说不出话来。不止我一个人较真,段姜也如是,可是为什么男人都不明白呢?

  他说:“你知道昨天晚上你跟我说什么吗?你说,如果我是处男,你就和我开房,有了肌肤之亲,你就不会喜欢别人了。傻丫头,你心里不会喜欢别人,我却会啊!我告诉自己要对你负责,可是今天段姜走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真的很舍不得她。她是看开了,我却害怕了。我怕将来有一天真的又喜欢上别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幼稚?!露露,你说你傻,其实你是我们当中最清楚的,我是有借秀秀往上爬的意思,我是对着段姜玩儿暧昧,我不想做花花公子,可我却一个又一个地换女朋友。我告诉我自己,那是因为我要bī着你当面对我说喜欢我,可是玩久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理由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能玩儿啊,把自己都玩儿死了!”他苦笑一声,声音涩涩的,“露露,我们是不是太幼稚?”

  我只知道摇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以为自己已能够当机立断,挥剑断qíng丝,当真的看着丝丝缕缕的东西飘落,才知道自己还是受不了。电话传来长长的断线音,我终于坐在地上放声号啕……

  毕业时流泪的季节,海边的雨季,天也流泪。

  为了延长相处的时间,我订的后天的火车票,也就是说还有两天才走。公子润说要带我去角山转转,弥补他十根火腿肠的遗憾。

  把最后的行李托运,外面飘起了蒙蒙细雨。托运站在男生宿舍的天井里,我撑着伞往外走的时候,碰见了三爷,“托运完了?”

  “托运完了。”

  “公子在楼上呢,你不去找他?”

  “不去了,还有东西没拿,中午再说吧。”

  他点点头,擦肩而过。

  男生宿舍门口没有四舍那么夸张的台阶,但有一条路柳成荫的路在舍门口铺展开来。细雨之下,绿荫更浓,柳丝更艳,一阵风来,缠绵不绝。

  回头看看四舍,我扶了扶肩膀上的小书包,那里有所用值钱的东西,宿舍钥匙已经jiāo给管理员,从此无缘再在这里住。多少离愁别绪,都在这时候涌起,但人总要往前走。离开这里,还会走进下一所大学,然后不断地重复相聚和离别。

  我撑起雨伞走进柳丝绿荫中。这把伞还是我和公子润一起买的,白底有紫花。当时,公子润说:“你适合紫色和白色,正好配你。”

  那时,是大一的下半学期。

  火车十一点半准时开动,我发出一条短信:“我走了。”关机,不再联络。

  站台一点点地向后移,越来越快,那些熟悉的触手可及的景物很快变成一条模糊的影子飞驰而过……就如我这四年,抓不住,留不下,算不出……泪水瞬间倾泻而出。

  在人声鼎沸的车厢里,没有一个人认得我,知道我,懂我。

  我得以号啕……

  坐了一天的火车,晚上回到家,老妈说有同学打电话找我,让我回来就打过去,电话号码我知道。应该是公子润吧?杨燃天没有这么弯弯绕。

  我没有打,顺便告诉老妈,不管谁找我,一律说我不在,出去旅游了。后天我就去北京上班了,在家好好陪陪他们,别人就算了。

  老妈的表qíng很怪,说是欣喜又算不上,说是担心好像还不够。算了,大人的心qíng也不好猜,我伸个懒腰,哭了一路,乏了,睡觉吧!

  睡意朦胧的时候,我听见家里电话响,老妈的声音从客厅隐隐传来,“嗯,到了。……她说她不在。你是谁啊……”

  这老妈,怎么拆我的台?

  我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才想起忘了开机。打开手机,不一会的功夫,蹦进来五六条短信,都是公子润的。要我回电话,问我为什么,然后道歉,说他喝多了,最后说这样也好,大家都冷静一下吧!最后一条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正是我睡觉后不久。

  陈总果然守信,没有对老娘老爹说我离职的事qíng。稍事休息,借口上班,我再次背起行囊奔赴北京。

  穷家富路,我还没有独立到可以自己挣钱,也没有别扭到不肯花父母的钱。所以这次来北京,荷包里装得满满的。一部分是上学时攒下来的钱,还有出去打零工挣的,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爹娘怕我在外面吃亏硬塞给我的。即便如此,想起接下来的半年将会颗粒无收,手还是紧紧地捏住了包包。能少花就尽量少花吧!

  考研的书装在箱子里了,沉甸甸的,先报了一个复习班,包住宿,算是初步有个落脚的地方。一天二十五块钱的住宿,不能算是便宜。我和其他有长期奋战打算的研友开始了漫长的找房之路。

  其实也不算长,到北京的第三天我就接到公子润的电话,总不能老关机吧?我想起以前自己给谢亦清打电话的状态,有些戚戚。

  “你妈说你到北京了?”公子润的声音有些不清楚,好像感冒了。

  “你病了?”说好一年后见,只是一个电话,心里就刹不住闸。

  “没事。毕业那天……”

  “算了。不用提了,理解。”我打断他的话。

  “我明天晚上的火车,去河南,要待一年。你有事可以找常沛,他会帮你。”公子润jiāo代着。

  “嗯。”

  “你现在住哪儿?”

  “我,好像是国图这边,我在这里报了一个考研班。上课就在国图音乐厅,条件挺好的。”

  那边有人笑,“你总不会亏待自己,睡觉也很舒服?”

  “是啊!”我乐出来,“不过现在习惯了,已经不要紧了。”

  “嗯,那就好。”公子润顿了顿,“其实,唉,算了!”

  他yù言又止,不知道想说什么。

  天色已晚,我挂掉电话,嘴角咧了起来。唉,叫我怎么忘了他呢?那个约定是不是太蠢了!

  在chuáng上辗转了一夜,我纠结于一个问题:要不要去河南找他呢?

  第二天一早,看着jīng神抖擞、信心百倍的研友们,那点儿小女人的心思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要充实自己,自己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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