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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看斜阳_北南【完结】(31)

  这件事儿到底还是被知道了,路柯桐以为费原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愿意承受心虚和恐慌,但是不愿意让费原鄙夷他的感qíng。费原还会相信他的喜欢吗?他没信心。他甚至想过,就算哪天和费原分开了,这些秘密也要永远烂在肚子里,那样当费原想起他时,只会怀念他们最美好的时光。

  “路路,你喜欢我么?”

  你开始的时候目的不纯,那你后来喜欢我么?你利用我的时候,你喜欢我么?

  费原盯着路柯桐,忽然觉得那些伤没了感觉,旁人生拉硬拽的拆散阻止,再疼也只是皮外伤,而这些话从路柯桐嘴里说出来,会变成利剑和剧毒,让他的心跟着死一场。

  可他想再给路柯桐一次机会,为什么?因为他被打得浑身是伤的时候选择跪下说,我特喜欢他,怎么办啊。

  费原轻声问:“我们要分手么?”

  路柯桐怔忪着抽了一口气,双腿打软困难地立着,他重复:“我们要分手么……”

  路若培就躺在病chuáng上,费原就站在那儿,这无异于让他二者选一。路若培刚醒来,受不得任何刺激,何况费得安的话他还记着。

  片刻的沉默里,费原轻轻笑了。

  “我帮你选吧。”费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柯桐的目光凝滞着,看着门口出神。他试着走过去但脚步踉跄跌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泪痕斑驳,动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我犯什么错,你都能原谅我吗?”

  “看你造化,给你弄个积分制,平时表现好积五分,耍脾气扣五分,犯大错扣二百分,积分只要不是负的就安全。”

  “要是你发现我说瞎话,会跟我分手吗?”

  “美得你,臭德行分手第二天就能满世界làng去,给我安生挨揍。”

  路柯桐噙着泪,两眼只望着门口,嗫嚅着费原的名字。一切都归了零,费原也再不会理他的臭德行。

  他捂住脸发出一声低鸣,像濒死的小动物一样。

  第35章

  杨越言快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与两个孩子擦肩而过,他还纳闷儿对方怎么像是从路若培的病房出来的。进门后客厅没人,里间的门大开着,他走近便听见哭声,心也跟着一沉,怕是路若培qíng况不好。

  路柯桐还跪在地上,温凝弯腰拉他胳膊,说:“路路,先起来好吗?不要跪着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事qíng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有想到路柯桐会伤心成这样。

  “这是怎么了?”杨越言见到眼前这场景,立刻看向路若培,发现路若培已经苏醒后走到chuáng边,惊喜道:“刚醒吗?感觉怎么样?”

  路若培还无法回答,杨越言又看向路柯桐和温凝,虽然不好问什么,但是也猜到了大概,说:“我来守一会儿,让孩子去客厅休息休息,这小身板儿哪受得了。”

  路柯桐被扶起身,他转头看路若培:“爸……”杨越言轻轻叹口气,说道:“别惦记了,休息会儿再来陪着你爸,他又跑不了。”

  路若培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从里间出来,温凝去拧热毛巾给路柯桐擦脸,他靠着墙发怔,怔着怔着又掉下两行眼泪。他没选费原,费原走了。

  你喜欢我么?

  我们要分手么?

  他心中一窒,胡乱地擦掉眼泪然后奔出了病房,空dàngdàng的走廊没有其他病人和家属,他跑到拐角处一下子就看到了沈多意扶着费原正要进电梯。

  “是路柯桐。”沈多意按完楼层抬眼先看见了他。

  电梯门缓缓闭合,沈多意去按开门按钮,却又被费原拍掉了手。路柯桐终于跑到门口,然后在越来越窄的视线里喊了一声“老大”。

  他们没再停留,走出医院就打车回家。费原看着车窗外面一言不发,沈多意也只好跟着沉默。到了秋叶街上下车,他们又去了那个社区门诊。

  费原脱掉外套和体恤,露出了一后背的伤,大夫一边处理一边惊呼,估计给吓着了。沈多意把他的裤腿卷起来,膝盖上加重的伤口都没法看了。

  “他以后还会来么?”

  费原看沈多意一眼,说:“你cao心的真多。还来gān什么?”

  处理完拿了些药,俩人慢慢往回走,沈多意想起那次在国宾的事儿,犹豫了几次开口说:“他那么八卦又憋不住屁,但是我的事儿他能不说,有什么道理说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你想说什么?”

  “他是不是有苦衷啊,就是不得不说了。”

  费原腿太疼,扶着胡同的墙停下,“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前行两步后垂下目光,“何况我给他机会了,他没选我。”

  远远地望去,费得安立在院儿门口,看样子是不放心所以在等着。他忍着疼没停顿地走过去,然后在三阶台阶下站定,说:“分了。”

  紫珍珠还在树底下,冬美人还在窗台上,黑法师仍待在落地灯下面,爱之蔓也还静静的放在桌上。倒是都没变。

  就是他们分了。

  全市三甲医院的专家这几天没gān别的,光会诊研究了,现在路若培一醒,又开始新一阶段的讨论。路柯桐守在chuáng边,眼睛又红又肿,他鼻炎也犯了,吭哧吭哧不透气。

  路若培醒了那么一会儿又睡去,他吓得再也不敢离开半步。杨越言工作很忙,每次都无法待太久,说:“你爸身体还需要多休息,所以又睡了,不用担心。”

  他点点头,说:“谢谢。”

  “不用,”杨越言指指窗边的沙发chuáng,说:“累了就睡一会儿,你妈妈说你两天没睡觉了。”说完看路柯桐没动,又问:“不困的话就算了,那能说说你为什么哭吗?”

  路柯桐坐直身体,然后又重新趴在chuáng边,像被抽了魂魄和筋骨。他喃喃地说着原因,最后又忍不住哭起来。

  杨越言听完:“你说害怕那个孩子上学受影响,还有他父母的工作再受牵连,但是我觉得你爸爸不是会那么做的人。”

  路柯桐哽咽着说:“可是他爸爸已经被停职了,而且他被打了一身伤,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也不能再让我爸难过了。”

  “没事儿,别哭。”杨越言安慰道,“等你爸好些了再说,都会解决的。”

  会吗?费得安的工作也许会解决,路若培也会慢慢恢复健康,但是费原不会再要他了。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是再见都不必说的再见。

  等杨越言走了他独自守着路若培,双目通红睫毛都是湿的,手伸进口袋拿出那条项链,他闭上眼睛想起那封信,柯凡说他是世界上是最健康可爱的宝宝,他的存在是柯凡用命换来的。

  项链攥紧在手心,妈妈,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晚饭时分路若培再次醒来,感觉到手边有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路柯桐趴在chuáng边睡着,眼尾处还有gān涸的泪渍。

  后来几位医生来看,路若培用气音虚弱地说:“别吵醒他。”

  等医生们走后,温凝摆碗筷吃饭,笑着说:“他本来睡觉就死,这回两天一夜没合眼,估计叫都叫不醒。”结果话音落下没多久,路柯桐动了动。

  “老大……”他含混不清地说梦话,半晌没醒来,眼角却流出一滴泪。温凝拿纸巾给他擦gān净,摇他肩膀:“路路,去chuáng上睡,醒醒。”

  他睁开眼还癔症:“费原呢……”

  温凝不知说什么好,安抚般的摸他脑袋。他反应过来是在病房,急忙看向路若培,“爸,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路若培鼻间还cha着吸氧的导管儿,说:“没事儿了,吃饭。”

  夏天里快八点了天才黑,林瑜珠下班后在厨房忙活,做的全是费原爱吃的菜。费得安本来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但是隔一两分钟就要起来在屋里转悠,电视演什么也没有关注。

  林瑜珠端菜上桌,说:“烦不烦?你想看就去看,想哄就去哄,不是你亲生的?不是跟你姓的?”

  “你别管我。”费得安粗声说了句,然后终于忍不住进了费原的房间。费原脸朝里侧躺在chuáng上,chuáng头放着杯水。

  费得安在chuáng边坐下,静了片刻开口问:“好点儿没有?”

  费原回答:“好点儿了。”

  林瑜珠从门外进来,训道:“好什么好?打成这样能好吗?我也想明白了,凭什么光我们孩子受罪,以后真要是再折腾我们,我就去市政府找他,不信还不能说理了。”

  费原动动,面朝上平躺着,后背一阵剧痛,说:“他爸住院了,看着挺严重,估计暂时没空折腾人。”他略微停顿,有些艰难的继续道:“我俩也没以后了。”

  林瑜珠和费得安对视一眼,一时也没了话。晚上睡觉前林瑜珠来给他擦身,心疼地说:“你才十七,才见过多少人,以后的日子长了去了,总会有更适合的。”

  “嗯,我没事儿。”

  费原靠在chuáng头,眼睛看着爱之蔓垂下的枝条,以后那么长的日子,也许会有更适合他的人出现,但是他还会那么喜欢么?

  谁会像路柯桐那么欠揍,理亏还要突突个没完,找完事儿又怂呼呼地撒娇。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终是没抑制住,微微红了眼眶。

  吃完饭又待了会儿,路若培醒来不久还要多休息,温凝和路柯桐就回了家。家里的礼品快摆不下了,都是这些天送来的药材和补品。温凝头大,也记不全是谁送的,路柯桐一趟一趟往储物室和厨房搬,问:“要给我爸用吗?”

  “我挑一挑,哪用得了这么多。”温凝上楼去,边走边说:“都是好东西,先收好,吃不完的可以等你高三了补身体用。”

  路柯桐想温凝大概忘了,等到高三就没人这么细心地给他煮东西吃了。

  温凝很累,洗完澡就睡了。他把所有的都归置好,有的拆开包装放进柜子里,注意到有一提药酒,共三瓶。

  找了个袋子装起来,他轻手轻脚出了门。街上车不多,他等了一会儿才打到车,“师傅,去秋叶胡同。”他再一次说出这个地方,心酸的差点儿变了声音。

  整条胡同都很黑,只有院子里透出的一点儿光。他抱着那三瓶药酒往里走,每一步都让他喘不过气。最里面了,上了台阶就是费原家院子的大门。

  他把药酒放在大门外的墙角处,然后靠着门蹲下。头顶上方的天空有几颗星星,他蹲在那儿仿佛没那么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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