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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城_皎皎【完结】(23)

  等我把这些赞美之词一说,在场诸人都笑了起来。大家就在客厅坐下,擦汗的擦汗,喝水的喝水。

  大郭一边看着手中的DV,还不忘记拍着我的肩膀,几乎要把我拍到地面上去,“小姑娘有眼光!”

  我大笑,问离最近的沈钦言:“你们的剧什么时候上映?”

  “谈不上公映了,”沈钦言说,“打算在新年的几天,那时候大家都放了假,有空。”

  想法倒确实很好,如果安排在新年的话,那只有一个月了,什么准备工作都来得及,这出戏还有大大的提升机会。

  正想再问点剧本相关qíng况,手机响了,是纪小蕊打来的电话。那边声音轰鸣,但我听得出她在声嘶力竭地大吼:“小真,你现在快到快艾瑟医院一趟。”

  “什么?”

  “梁导在片场忽然昏过去了。”

  我五脏六腑瞬间冻结,握着手机,愣是没咬出一个字。

  那边实在太过嘈杂,我隐约听到风声和巨大的发动机声音,纪小蕊的声音隐隐约约,我听不到任何关于病qíng的细节,随即挂了电话;本想着一会儿再打过去,手机邮件到了,是艾瑟医院的地址。

  艾瑟医院是市内的一家私立医院,我之前从未听说,奔出小剧场,直接打车过去,计价器上的数字看得我眼皮直跳。

  下了车,看到路边的花店,心思一动,跑去买了束鲜花,价格同样贵得离谱。

  我不喜欢医院。因为父亲生病的缘故,有一度到达了闻到双氧水味就恶心反胃、看到白大褂就双脚颤抖的地步。万幸,艾瑟医院倒是没消毒水味道,更像个舒适的度假山庄。

  我缓慢挪动脚步,从大门到医院大楼前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我走得分外艰辛,脚抖个不停,勒令自己东想西想,比如最近的天气和生病的辩证问题——降温降得太快,生病的一个接着一个。

  边走边想,眼看大楼到了眼前,愈发觉得腿灌了铅,沉重得不得了,被一辆忽然驶来的车吓了一跳。

  车子“唰”地在我身边来了个急刹车,停在我面前几米远的地方,带来的风chuī得我手里的百合花抖了好几下,紧张地侧头,看到车中走下来几位西装笔挺的男人,被簇拥着的那位是个并不年轻、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两鬓略有斑白,表qíng肃然,器宇轩昂。

  出租车根本进不了医院大门,这车却可以直达楼下。

  他们跟一阵风似的走进大堂进了电梯,我走到前台问了我母亲的房间号,上了楼。

  我妈住在五楼的单人病房,楼层不高,我没乘电梯,在旋转楼梯上抬头看,病房外站了六七个人,我都认识,都是剧组成员。大家正在三三两两的说话或者打手机,脸色都不好。

  我看到顾持钧站在外围,蹙着眉心跟制片人和副导演小声jiāo谈,声音压得很低,偶尔比划一个手势;而纪小蕊则捏着手机一圈圈地原地打转,紧张兮兮地念叨着“林先生居然来得这么快,我以为他还在国外,他万一跟小真撞上了怎么办呢”,章时宇轻拍她的肩膀,安抚之意非常明显。

  我取出手机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

  我就坐在楼梯上,左思右想了十分钟,还是抱着花上了楼。

  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顾持钧回头看到我,立刻中止了和制片人的jiāo谈,招呼我过去。

  “我妈妈——”我慢腾腾地说。

  顾持钧马上说:“医生半小时前检查过,梁导没有大碍,但疲劳导致了昏厥,几个小时后应该就会醒过来。”

  纪小蕊拉着我的手,满脸的自责和痛苦,“我知道梁导身体不好,还有胃病,她这段时间是太拼命了,还有不少别的事qíng让她烦心。”

  “没大碍”三个字实在太美好了,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心脏慢慢归位。这口气从我在小剧场就一直憋着,现在才能喘出来,“那就好,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几个人jiāo换了视线,顾持钧说:“稍等,现在有人在里面。”

  “好。”

  剧组成员纷纷对我表示了慰问,我从他们那里知道了当时的qíng况。

  前几天他们结束了在海轮上的拍摄,转而进入摄影棚。当时正在拍一幕很关键的室外戏,完全采取鸟瞰镜头,难度非常很高,对环境的要求也高,现在是冬天了,天气远不如几个月前那么舒适,NG了多次都没拍成,我妈妈对女主角秦子青发了顿火。

  我妈发起火来就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女皇,对谁都不客气。我亲眼见过她批秦子青,连剧本都摔了,说她一点生活阅历都没有,连哀而不伤的qíng绪都表现不出来,还当什么演员,直接滚回去当家庭主妇好了。当时所有人都吓得屏住呼吸,最后还是顾持钧劝住了我母亲,自己去跟她长谈了一番。

  其他人好容易劝住了我母亲,她终于消气了,正打算再一次跟秦子青说戏的时候,忽然昏了过去,不省人事。剧组里有医生,当即就做了急救处理,海轮当时正在海上,母亲的一位朋友调用了私人飞机,把她接到了这家医院。

  纪小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在飞机上,难怪我在电话里听到那么大的杂音。

  我站在探视窗口往病房一瞧,微微吃了一惊。

  病房里一片肃然,刚刚在楼下碰到的那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居然就在我母亲的病房,那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病chuáng前,低头看着躺在chuáng上的母亲,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他的头发盖住了眼睛,我看不到脸,更分辨不出表qíng,只看到绷紧的唇角。

  病chuáng上的母亲脸色白得像张蜡纸,正在昏睡,手臂上cha着针头。

  “他是?”

  顾持钧解释,“他就是你母亲的朋友,也是盖亚电影公司最大的股东。”

  这么说就是这里所有人的大老板了,来头真是不小。我回头看了纪小蕊一眼,侧过头问顾持钧,“我要不要去谢谢他?”

  “不用。”

  我点点头,从病房门口离开,走得远一点。顾持钧跟过来,似在打量我的神色。

  “我明白了,”我又问,“那我要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问住了。顾持钧盯着我不做声;纪小蕊明显松了口气,把话说得很暧昧,“这也是我没想到……梁导没跟我说过这种qíng况怎么处理……我想,没什么关系吧,我们都知道你是梁导的女儿。林先生肯定也知道。呃,但是,但是——”

  我听出她的为难了。

  制片人孙大叔则gān脆地说,“许真,你可以暂时避一避。”

  我心领神会。

  我母亲在电影圈沉浮多年,有如今的地位,还是绝对的美人一位,自然有自己的关系网。傻子都看得出来那个林先生跟我母亲关系非比寻常,绝对不仅仅是电影公司老板和导演的关系。我的身份又那么暧昧,啧啧。只要有心的话,我母亲这几个月有无数机会介绍我们认识,但她没那么gān。我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工作状态中的梁婉汀,至于她的私生活,那真是一个飘忽的谜。

  顾持钧跟其他人示意,又低声嘱咐了助理几句,带着我上了楼。那已经是医院的顶层了,冬日阳光正好,暖洋洋洒在异常宽阔的天台上。地上的飞机拖痕异常明显,还带着些气流翻滚的新鲜气味。

  顶楼上有个漂亮花坛,还有长长的凳子。我扶着长凳坐下,伸手盖上了眼睛。心qíng不是不复杂的,有些飘忽的想一些事qíng,半晌才呼出一口气。

  身边有人影晃动,有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匆匆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出现又消失,脸上觉得一烫。睁开眼睛一看,顾持钧递过来一罐加热后的咖啡。

  “梁导跟他认识很多年了,jiāoqíng不一样。”

  我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我看到的站在我母亲chuáng头的男人是电影公司的大老板。

  明明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多余,我还是说了出来,用打趣的口吻:“比认识你还久吗?”

  “十几年吧。”

  我悄悄松了口气。

  “你介意?”

  “介意的是我妈妈。我又不是傻子,我的身份,她谁都不避讳,偏偏只避讳那个男人,”我说,“如果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这么多年的饭也白吃了。不过,我没打算多管闲事,我妈爱跟谁好就跟谁好,也犯不着经过我的同意。”

  顾持钧侧头看着我,“伤自尊心了?”

  “没呢。”我啼笑皆非,“我哪有那么脆弱。”

  他还以为我是没接触过社会的孩子,长了一副玻璃水晶透明心肝,稍稍被刺激就露出受伤崩溃暗自神伤的样子,这怎么可能。真要是如此,我早在高中的时候就崩溃了,或者,更早的时候就被艰苦的野外生活打败了。

  顾持钧舒展双臂,靠上长椅。我们并肩坐着,距离不到一指。他穿着件灰色的大衣,扣子没扣,衣襟微敞,看得到里面的那件修身的褐色羊毛衫。

  我问他,“你这么闲着,不要紧吗?”

  “不要紧,导演病了,我们也可以趁机放个假。”

  剧组是没有假期的,我母亲这样严苛的导演,平时绝不会休息,她不休息,工作人员演员也不会休息。何况这片子要赶在明年的暑期档上映,二月前务必要拍摄完毕,所以母亲才会这么拼命,把自己都累倒了。

  “恐怕我妈醒了后,说不定又要回片场了。”

  “那是有可能的。梁导从来都是轻伤不下火线。”

  “真的不容易,她要是嫁了人也不会这么辛苦吧,别的不说,就刚刚看到的那位林先生,应该还是很喜欢我母亲吧。”

  顾持钧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睑覆上一层yīn影。

  “我认识这么多导演,演员,但我觉得,只有你母亲是为了电影而生的。”

  这句话一字不拉的进入我的耳朵,在脑海里久久盘桓,仔细的消化。我就是相信他的评判,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事实必然如此。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阳光实在太暖和,他挪了挪,坐到我身边,他的衣服上有阳光的味道。

  “你是怎么认识我妈妈的?”

  平时绝不会聊起的话题,现在也有勇气说了出来。我盯着远方,看不见他的脸,听到他用微妙的语气回答我,“你很想知道?”

  “我看娱乐新闻说,是我妈妈在路上找到你的。”

  “并不完全是,”顾持钧瞧我一眼,“我最初并不想当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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