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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城_皎皎【完结】(68)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大抵是看片子看书看资料写东西或者画上几笔,我才知道他有很不错的素描功底,心血来cháo的时候他会给自己的剧本或小说配图,黑色钢笔寥寥几笔,就把一个场景最需要的细节压缩进去,颇得神韵。他还一个人自己下棋,翻看他那大部头的心理学专著,还一丝不苟做着笔记,外出购物买菜,反正不论我什么时候回家,都有热饭热菜等我。

  因为我的私心让他也行动受限,我很内疚,跟他说:“不然你跟别的朋友去吧,不用在乎我。”

  他就看看我。我很认真地告诉他,“我不会吃醋的。”

  顾持钧低下头,轻轻吻我的额头,“别说傻话。”

  我不觉得这是傻话,一想到他为我付出和改变,总觉得于心不忍,十分内疚。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有些忧虑地想,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后面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我又应该如何自处?他工作上的事qíng,我不懂也从来不管,他从不问我。

  长此以往我发现,他闲的时间太多,多得有些不像个电影演员。我问他是否工作不顺,他这样回答我,“公司放我大假。嗯……你信不信,我出道十多年里,最长的一次休假是一个星期。”他说。

  这没什么好怀疑的,他对自己的工作从来不乏热qíng。我跟他说:“你这样闲着简直就是标准的家庭主妇,倒像是被我养着一样。”

  顾持钧愉快大笑,“你养我,我毫无意见。”

  我站起来,居高临下,“那这样你就是吃软饭了?”

  “我一直觉得,软饭是否能吃取决于吃谁。”他表qíng十分严肃。

  我一声笑,笑完声音小下去,“你真想得开,但我只怕养不起你。”

  “你养我,我出钱好不好?”

  我轻轻嘟囔,“真不嫌亏本。”

  他抱着我坐到他的怀里,亲我的脸颊,“学业不jīng啊,宝贝。虽然学的是经济学,但是账都算不清楚,明显是我划算啊。”

  “那你真是过奖了。”他心qíng这样好,我稍微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我也渐渐了解他,他演戏的时候我固然难以分辨真假,但以他的为人,并不至于随时随地在生活中也掺杂着演技。他是个较真的人,半真半假的生活是绝对不会要的。但从他嘴里也问不到别的,我于是开始关注报纸的娱乐版,试图从上面看出各种蛛丝马迹来,虽然有林晋修的承诺,我还是怕林氏为难他。

  毕竟,顾持钧不论多大牌,究其本质也就是个演员而已,都是电影公司捧出来的,公司能把他捧得多高,就能把他摔得多惨。但很快证明,应当是没有这回事的。他虽然天天宅在家里,但报纸上的新闻里,他的名字还是时常出现。《约法三章》在这个暑假可谓红透半边天,接下来获得了大大小小电影节的提名。

  当然分量最重的还是金像奖,十月初,这顶年度盛会的提名名单出炉,《约法三章》大获全胜,获得了七八顶提名,顾持钧也获得两个提名,一个是最佳男主角,一个是最佳编剧。回家的时候,我撞见他一边给花房的花浇水,一边打电话给某人,“联系电影组委会,放弃提名。”

  我连忙叫住他,“为什么?《约法三章》你写了十年,修改了十几次,如果能得奖,是最好的肯定。”

  “回来了?”

  他摁掉电话,才转头应付我的质疑,“拿不拿这个奖都无所谓。”

  “一回事归一回事,”我qiáng调,“你应该参加的,我觉得实至名归。”

  他却问我,“你那么希望我去领奖?”

  “当然。”

  他于是拍我的头,“那好,我听老婆的话。”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看着他打电话给章时宇,让章时宇出面发表一个简单的声明,自己不出面,就算是处理掉这事了。

  花房的花长势喜人,九月兰香气扑鼻,我也跟他一起在花房浇了水,想起一件事qíng,“两个月后,我们学院有院庆,我被叫去帮忙,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不回来了。”

  我说的是商学院的五十周年庆,本来跟我无关,但不知道为何也被学院宣传部的后辈们拉去帮忙筹备,据说是我能gān的名声响彻云霄,还很熟悉对外活动的流程。

  顾持钧瞧我一眼,“这事非要你参与?”

  “组委会既然已经找到我,我还是想把事qíng做好的。”

  顾持钧不置可否,只说:“你这个名字真是取对了。”

  我莞尔,“不是说工作的人最有魅力吗?你对工作,也很认真的……呃,当然不是说现在。”

  顾持钧放下壶,啼笑皆非地看我,“我家宝贝居然开始教育我了?”

  我不理他,回书房去写论文。开学三周后,教授们纷纷露出魔鬼本色,许多课后都留了论文让我们写,查资料,用软件分析数据,忙得人焦头烂额,尤其是那种听都没听过的案例。

  资料查了一半,顾持钧端着切好的水果进屋,放到我手畔。我还是拿过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目的很简单,恭喜她也获得了提名,她“嗯”了一声,完全是“早在意料中”的语气,又说:“回国这一个多月,你和顾持钧住在一起?”

  我“嗯”一声,“基本上是。”

  母亲短暂地沉默着,不像上次我们在瑞士的那通电话那样批判我,我觉得事qíng到了现在,她也该明白了,对我这个年纪的人进行教训,恐怕不会收到效果。在怎么处理我的问题上,她比起之前可要理智多了。

  “周末出来跟我见个面。”母亲最后说。

  我答应了下来。我和她的想法一致,有些话需要当面说清楚,我们母女的xing格说到底还是有些相似的,大多时间可以装聋作哑地忍着对方,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终归要谈一谈。

  第二十三章 怀疑

  研究生不好念,除了上课写论文之外,我又开始忙起来,就是去院庆现场指挥部的办公室帮忙打理各种事物,我的主要责任是联系校友。我们学院能人辈出,初审后的邀请名单都不下数百人,这些前辈大都功成名就,著名学者、著名公司CEO……遍布国内外,都轻视不得。要知道,学校的捐款大概有四分之一都出自商学院校友之手。

  校友会给了我们详细的名单,几百份邀请函都要发送到对方手中,传真、快递、电话……等待回执、汇总人数,琐碎的事qíng繁杂而枯燥,我们通常从早忙到晚。三五人一个办公室,忙起来全办公室白色纸片乱飞,连饭都不能正常吃。

  工作上的辛苦是小事,但林晋修也每天都出现,这让我着实压力很大。以我的想象林晋修本来已经接近毕业,自然跟这种热热闹闹的活动不沾边,但我到筹备组报到的第二天,他也来了办公室,两手拎着好几个纸袋。大家喜笑颜开跟他招呼,“学长回来了!”他微笑点头,走到我们的长桌前坐下,放下纸袋。“辛苦了,”他微笑,“犒劳品。”

  纸袋里全都是全市各家老字号的小吃和点心,人家排队买都买不到的那种,整个校庆办公窒欢呼雀跃,恨不得跟他做牛做马。众人流泪,“学长你真是伟大!我们爱你!”你看,这就是林晋修,做事滴水不漏,一点点小事就可以把人收服得妥妥当当。

  一个星期前他通知我说暂时要去一趟国外,说是外祖母去世。现在应该是一回国就出现在这里。现在看得出来,他养病的效果不错。他穿着休闲,毛衫牛仔裤,就像这间大学里的每一个学生。

  林晋修走到我身边,拿起我的茶杯,给我泡了新茶。

  我诧异地看着他,长久以来,都是我在他面前伏低做小,泡茶这种体贴温譬的动作,从来没有过。

  我震惊了三十秒,迅速说:“谢谢。”

  林晋修不以为意,翻看我们的计划表,“我以后就跟你们一起忙吧,毕业之前最后做一点事。进度如何?”

  我gān笑,“学长……不用麻烦你了。”

  他瞥过视线,抖了抖手里的名单,“你们忙得过来吗?”实际qíng况是这里不是我负责,我说话不算,老师不知道多欣喜他来帮忙,当即就点头说了好。

  那天跟他一起吃晚饭,我问候他,“节哀。”

  “还好,”他很平静,看不出什么哀恸之色,“外祖母今年八十八岁。”这个年纪倒算得上高寿了,是喜丧了,我点点头,不再多言。

  他瞧我一眼,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意思,用谈论天气的语气道:“外祖母把盖亚的股份留给了我。”他话里的意思我知道,我不由自主地表qíng有点僵。股份在谁那里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他们家的人转手。所以,他现在cha手盖亚的事务更加名正言顺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晋修在我面前真没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势,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妥帖,他跟我们共同进退,帮我们准备资料打电话斟酌邀请函的措辞。我跟他于是变成了低头不见抬头见。

  我不得不承认他真是厉害,我和其他筹备组的同学打电话给那些著名校友时总觉得底气不足,有时候一通电话从公司的前台小姐转到助理秘书,经过若gān次才能最后转到邀请人手里。但林晋修一出面,简直是势如破竹。我们听到他彬彬有礼地打电话,不论对方是谁他都能相谈甚欢。这就是林晋修的本事,到底是出身世家,很清楚那个圈子里的人的喜好,只要他愿意,待人接物与人相处时,他完全可以做到百分之百完美。这一点,不能不服。

  眼看看到了周末,我们照例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周六那天,更是从早忙到晚,加班加点忙到晚上十一点,偶尔看一眼窗外,学校都快入睡了。我想起我和顾持钧的约定,今天要去他那里,又匆匆发了信息说今天不过去了。

  众人慢慢散了,我问林晋修,“你这么熬夜,身体不要紧?”

  “没事,”他简单回答我,又说,“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连忙说。

  他淡声道:“客气什么?”又卷起袖子,开始整理我散在桌面上的文件。

  韦姗一边关电脑,视线扫过来,对我们暧昧地笑,“看了你们分分合合四年……难得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啊,好感慨!”

  我心里一跳,正想呵斥韦姗,林晋修则笑了一笑,那笑容是如此公式化,也什么意思都看不出来,“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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