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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城_皎皎【完结】(20)

  以他玩我手机的熟练程度,我猜想他对电脑十分熟悉,必定有邮箱。果然小男孩拖着下巴想了想,拿着我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一晃,露出了小恶魔一样的表qíng,“这样就还给你?那可不行!还要有条件。”

  这个小大人居然还跟我提条件?我又好气又好笑,“咦?那你要什么?”

  “你编的所有游戏都要发给我!”

  真奇怪,明明是个小屁孩,这么说话的神qíng居然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威严感——和我以前的导师莫名相似。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大概是发号施令惯了吧。明明是我的手机,怎么被别人作为要挟我的工具了?我想这孩子的父母亲一定是商人,从小就这么jīng明狡猾,掌握了无中生有的好本事。

  我现在只想脱身,“可以。”

  他把手机还给我,告诉我邮箱地址,“现在马上发!”

  “是是。”

  我在他的指示下成功发送了游戏之后,他从楼梯上一跃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急需坐在楼梯上的我,扔下一句“我回去了,我以后会经常找你的”,就以旋风般的速度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我对着他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高喊的“小朋友别乱跑,快点回到你爸爸妈妈身边去”变成了一句虚弱的尾音,飘飘dàngdàng地消散在空气中。我苦笑着揉了揉膝盖,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站起来。从原路返回衣香鬓影的大厅,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我回到大厅,发现主桌旁的座位依然空着。沈钦言的座位不知为何也空了。我有些心不在焉,牵挂着那个小男孩,盼望着他的长辈已经找到他。

  好在散场之前,我收到了小男孩的回复邮件:你叫什么名字?

  这霸道的口气真是让人无可奈何,我提醒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较真,回复他。

  ——杜梨。

  ——你多大?

  ——反正比你大。

  ——你有男朋友了没有?

  ——不告诉你。

  ——那就是没有了。

  ——这件事qíng和你没关系。

  ——我就知道经常玩电脑的人一定没有男朋友!

  ——多事!

  ——你有十八岁吗?

  ——早超过了!

  ——二十岁呢?

  ——问女孩子年龄很不礼貌!

  他在IM上发了个神气活现的鬼脸过来,我提醒他:记得回家,不要乱跑。

  他回了我两个字——啰嗦,外加一个鄙视的小人表qíng。

  奇妙的是,很多人在网上戒心会小很多,在我和他一来一往的聊天过程中,他告诉我他叫林越,今晚应该和爸爸一起出现在晚宴现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爸爸今晚失约,他气愤至极,才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

  我劝他冷静,也许他的父亲临时遇到了意外状况,没有办法来现场。

  他却回复——我最恨借口了!大人只知道找借口!

  那血红的巨大感叹号让我无言以对,想起小时候被父母放鸽子时的郁闷心qíng,也不是不同qíng他的。荣佳明问我:“怎么了?你表qíng这么生动,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满脸笑容。”

  我捏了捏脸,保持淡定地微笑,“没事,和网友聊天呢。”

  荣佳明笑着点了头,“我猜也是。”

  十点后,这场晚宴终于散场,大多数人都有所斩获。我和荣佳明走在散场的人群之中。

  我在众人的说笑声中来到大厅外的广场,等着荣佳明把车开出来。

  酒店外的灯光把停车场照得犹如白昼,我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了缺席半场的沈钦言站在不远处的大厅侧门外。他低头看着腕表,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他站姿笔直,即便是低头看表,从侧影上看去,脊背也宛如一座直cha云霄的山峰。

  我眼神一直不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从满山满谷的人群看到了他,只能归结为他qiáng大的明星气场——那么显眼,就像星辰一样熠熠发光却不会让人觉得刺目。

  他忽然抬起眼,视线扫到我身上,下一瞬又平平移开,就像陌生人一样。“他果然没认出我”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又转了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迈开长腿大跨步朝我走来。

  “杜梨。”他叫我。

  他依然表qíng不多,但语气是肯定的。

  我一惊,连忙点了个头。

  “沈先生。”

  “你怎么在这里?”

  我傻乎乎地答:“和朋友一道来的,他去取车了。”

  他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又安静地低头看我,他好像从来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需要聆听、观察就能表达他的意思。他瞳孔很深,看人时总觉得他目光深沉专注,如黑丝线绕在你身上。

  他道:“好久不见。”

  我今天穿着吊带长裙,其实是很保守的样式,但双肩luǒ露着,被他看得肩膀发凉,下意识转了转手腕上的手链,努力用话语缓解尴尬,“很巧。”

  “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嗯?”我不明所以。

  “我在片场没有看到你。”

  “我不做乔希宁的助理了,”我说,“我辞职了。”

  他顿了顿,“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我得到了一份新工作。”

  “适合你吗?”

  “我非常喜欢我的新工作,很新奇,相当富有挑战xing。”

  他点点头,说:“只要能做你喜欢的事qíng,那就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今天穿了大概十厘米的高跟鞋,和他的高度差比以前小得多了,平视出去视线恰好停在他宽挺的肩上。他真是标准的衣架子,黑色双排纽扣礼服穿在他身上妥帖极了,略微收腰的剪裁,整齐的衣襟,挺拔的衣领,西装下摆则是棕色丝线绣成的jīng致暗纹。

  盛夏的湖边有风chuī来,沈钦言脸颊迎着风,沉稳地开口,“我的电脑,你上次修过的那台,又出了新问题。”

  果然电脑的价格和xing能没有必然联系,我问:“症状都有什么?”

  “我不知道,但始终没有办法开机。那台电脑中有很多重要资料和文件,如果丢了,麻烦会很大。”

  电子资料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最安全的,但也是最不安全的,我想到这点就严肃起来。我见过无数人为了电脑硬盘的损害而捶胸顿足悲痛yù绝,我很不希望他也成为其中的一个。

  “沈先生,你方便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看看电脑出了什么问题。”

  “好,那就麻烦你了。”他从善如流。

  我低下头从小挎包里取出手机,“沈先生,请告诉我你的手机号。”

  他流利地报出一串数字,我记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我最近都不太忙,明天后天都可以。”

  是啊,他刚刚结束了一部电影,的确应该稍微歇一歇,度个假什么的。我斟酌片刻——明天的原计划是搬家,但他的需求也很紧迫,我回答道:“那就明天吧,正好是周末。”

  他gān脆地道:“好,我等你电话。”

  我抬眼看到荣佳明的凯迪拉克从停车坪的车道中缓缓驶出,我深呼吸一口气,说:“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他点点头,迈开脚走向另一个方向——方向的尽头,是个身段修长的女人,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脸,但那身紫色长裙让人印象深刻。

  第十章搬家

  他换了深烟灰色连帽套头运动衫和同色运动裤,脚下踩着球鞋,看上去就像从哪个运动场跑出来的运动员。人家说沉默寡言的人行动力往往惊人,看来真是八九不离十。

  周末早上的jiāo通顺畅得不可思议,平时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才到达,现在只需要四十分钟。如果想感受在城市里开车的畅快,请务必在周六早晨出门!

  我尽头的原计划是搬家,但因为昨晚又揽了件修电脑的活计,于是起了个大早——至少比平时早得多,然后我给沈钦言挂了个电话,问了他的地址,表示要提供上门维修电脑服务。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告诉了我地址——白莎道15号。我当时大吃一惊,心想概率就是这样影响我们的生活的。

  所谓的白莎道,是一片小区的代名词,有近二十年李氏,坐落在静海市以东,应该算是本市的富人区。一栋栋大房子坐落在花木繁盛的土地上,每一栋的前后都带着大花园,有些户型还有游泳池,和车道有些距离。相邻的两栋房子之间栽着香樟树,一排排香樟树都长成了参天大树,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很好地阻拦了邻里之间偷窥的视线。刷着白漆的铁栅栏在树下时隐时现。

  我把车停在自家的车库中,随后哦组打哦15号的前院,轻轻叩了叩门,同时怀着寻找记忆的目光打量着四周——15号前院的糙坪很整齐,看来有经常修剪。

  不到十秒,沈钦言打开房门走出来,他穿过糙坪,身子前倾为我打开院门,对我微笑,“请进。刚刚我听到车子的声音,还在想你是不是来了,”他探身往前路上看了看,“你的车在哪里?不在车道上?”

  我伸手一指五十米开外的白莎道17号。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抿嘴笑,“那是我家!”

  他眉梢微微上挑,这应该是他表示惊讶的表qíng。他绅士地接过我的挎包,领着我穿过前院的糙坪,“你电话中说对这个地方很熟,是这个意思。”

  “当然,”我飞快地点头,“就散我再如何宅,我在这里也住了快十年啦。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和你是邻居。你搬来多久啦?一年前我回国的时候,这里的住户好像还是别人……”

  “我搬过来不久。三个月前从朋友手中买下来,又改装了一个月,两周前才搬过来。”他拉开房门,比了个手势邀请我进这间大屋,“我喜欢白莎道,空气清新,非常安静。”

  白莎道每户人家的房子都是砖石建筑,外观不尽相同,颜色随着主人的喜好变化。每户人家户型都有些微差别,但大致相同,一进门就有道深深的玄关,每个房间都很宽敞,还有很多未加利用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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