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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继续,爱我到时光尽头_皎皎【完结】(26)

  工地上都是用无线电通讯器联系,但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进行联系。钱大华说:“联系是联系了,可能距离有点远,一直没有信号。”

  吴维以一瞬间表qíng就僵硬起来:“这些我不管,我只要找到她。”

  从来没看到过他脸色难看成这样,钱大华不敢再说什么,只怕再说下去吴维以就要骂人了,偷偷让人去找周旭和水文组的人问问qíng况。

  天色一秒秒地暗淡下去,乌云再次扑了上来,一场大bào雨即将拉开序幕。

  其他两位技术人员陆陆续续地返回,唯独陆筠还是没有回来。

  吴维以带着专家团参观厂房,好容易得了空,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愈发不好看,让钱大华把周旭叫来,言简意赅的吩咐:“给我带人去山里找,不论如何要把陆筠给我找回来!”

  周旭飞快地点了点头。他也担心陆筠,不过却没有吴维以那么心急。看到面前的总工脸色难看的模样,知道他是担心到了极点,心里又酸又苦,明明转身过去,又回来说:“不会有什么事qíng的。野外考察也不是第一次了,陆筠有分寸的,她比别人细心一些,可能迟了一点而已……以前有一次,我们在金沙江考察的时候……”

  他竭力把话说得轻松一些,可吴维以并不领qíng,甚至没有心qíng听完,厉声喝止,盯他一眼:“叫你做的事qíng就去做!我是总工还是你是?”

  周旭尴尬不已,讷讷说:“啊,你是。”

  哪里还敢看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钱大华摇摇头不敢开腔,现在的吴维以就像吃了火药的豹子一样。

  组织好人手的时候天都黑尽了,大家都在江边的办公区等着。瓢泼大雨和烈风豆子一样的洒下来,劈头盖脸的砸了每个人一脸。闪电惊雷一个接一个,炸得地皮轰隆作响,天地之间都在剧烈的共振,好像随时要跳起来。

  天黑得宛如泼了墨,吴维以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狂风bào雨,本来想说的“不论怎么样都风雨无阻”也难以说下去,更想起山林里一片黝黑的可怕景象,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所有人都无声地看着他,等着他下决定。

  现在进山区的危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可能为了找陆筠一个人让这么多人进山犯险,不负责任的事qíng,他做不出来。

  钱大华也相当担心陆筠,但比起吴维以冷静多了。他看他一眼,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于是说:“我知道你担心陆筠,但就像周旭说的,就像不要忘了陆筠也是工程师,懂得野外避险知识,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姑娘。这场雨最多一个晚上,熬过这个晚上就没问题了。山林里没有什么野shòu,找个地方躲雨也不困难。”

  吴维以铁青着脸,把手里的拿着的东西朝墙上一砸,这一砸似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连站都站不稳,跌跌撞撞倒退两步,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把头埋在膝盖上,宽挺的肩膀无力的发抖。

  他的qíng绪向来不外露,也不会轻易迁怒于人,这样的表现已经是极致了。钱大华从来没看到他这个表现,一瞬间都愕然了。

  很久才听到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就这样吧。不用进山了,都回去岗位上。”

  吴维以那个晚上根本没睡,就守在办公室看地形图值班,随时等着电话;听着雨点扑打着窗户,工地上的qíng况倒是一切正常,唯独心里真是苦得不知道怎么办。

  看着雨水从玻璃上滚下来,他再也坐不住,拿着雨衣就出了门,回了一趟宿舍。先去保安管理房拿着钥匙,最后来到陆筠的门前,没有任何迟疑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四壁空dàngdàng,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东西,书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被子平铺在chuáng上,薄薄的一层。简单得让人心酸的屋子,哪里像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姑娘的房间?

  他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下来。这间屋子都是她的气息,异常浓郁。他慢慢阖上眼睛,伸手抚过她摸过的书桌,睡过的chuáng,真实感异常鲜明,不用怎么费劲就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边。忽然摸到她枕头边的书,他睁开眼睛。那是本厚厚的英文专业书,看得出来被翻过若gān次但保存非常好。他把书放在膝盖上,随手一翻,一张照片袒露于眼前。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照片上的人正是自己和陆筠,是去年除夕那天的。照片上的两人握着乒乓球牌,都满头大汗。陆筠笑容明媚,侧着身子跟他说话;而他也在对她轻松地微笑。不知道陆筠拥有这张照片多久了,更不知道她看多久了。

  他苦笑着低下头去,轻轻的把书放回原位。怎么会忘记呢,那场jīng彩的乒乓球赛的记忆和那天晚上的吻的记忆从来都那么鲜活清晰。

  再一次想起她手心和唇上的温度,一双手竟然不由自主地发起都来。

  二十四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小了下来,窸窸窣窣时断时续。

  吴维以打电话叫来十多个人,又简单地嘱咐钱大华两句就出了门。

  一行人进了山就兵分若gān路,有了陆筠的教训,这次大家都学聪明了,两三人一组。只有吴维以是一个人,他走路比别人更快,很快就拉下了众人。

  在大雨后的山林里穿行实在不是容易的事qíng,寻找陆筠留下的痕迹更是困难。山洪从山上滚下来,冲刷了一切可能的证据。这一带是明显的高山峡谷地貌,的确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在这样的山中寻人,虽然说不上大海捞针,但也相当不容易;山路都不能分辨的时候,水流则是另一个标记。陆筠也应该知道这点。他顺着一路走上去。太阳从山顶上升起来,照得山林森严可怖,陡峭的山峰几乎就要压下来。

  隐约的歌声隔着层层密密的灌木飘过来,吴维以忽然心里一紧,扒开灌木看过去,终于在山涧旁看到了她。

  陆筠坐在岸边的大石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自顾自唱着歌,手里握着根一米多长的大树枝,很费力地折着树枝上的小枝桠。她对手里的活专心,对周围的事qíng浑然不觉。她声音清越,完全没被水声盖过。吴维以对流行音乐一窍不通,但歌词里那句“坚持到底”竟听得分明。

  吴维以拿着通讯器跟每个人说不用找陆筠,让所有人返回,才朝她走过去,动了动唇角,叫她:“陆筠……”

  声音一出口才知道居然这么小,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他在原地站了一刻,勒令自己定神,重新说:“陆筠。”

  这下子陆筠听到了,转头就看到站在自己侧后方的吴维以,跟她只有一个臂长的距离。他离得太近,近到面目都不清了。

  吴维以出现在这里是她绝没有想到的,陆筠楞了很久,手里的树枝掉到溪边的石块中。

  她眼睛发酸,微微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却qiáng笑了笑:“吴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走之前那么跟我说注意安全,我还是粗心大意的……”

  “没关系,”吴维以脸色平和,“你没事就好。”

  他现在才能仔细看她。衣服脏兮兮的,身上沾了不少泥土,额角脸颊上还有擦伤痕,看得出来她这一天一晚绝对不好过,但脸却明朗得过了分。

  在他面前那么láng狈,陆筠尴尬着,继续着词不达意地解释:“昨天我迷路了,地下太滑,我不小心摔下来,东西也都掉了,没有及时通知大家,最后在山里越走越远。我真是没用。”

  “没关系,什么话都回去说,”吴维以弯下腰,对她伸出手去,“回去就好,好了,回去吧。”

  陆筠仰着头看他。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那双漂亮得让人震惊的眼睛里全是她一个人的倒影。陆筠觉得鼻酸,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这样看着她了。她迟缓地抓紧他伸出的手,借力站起来。这一站,脚踝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她声音压得极低,吴维以听得分明,神经一紧,“怎么了?”

  陆筠放开他,手朝后摸到石块上重新坐下,无奈地笑了笑:“吴总,麻烦你帮我把那根棍子捡起来吧,我昨天晚上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崴了脚,走路恐怕有点困难。”

  吴维以想起她的脚踝历来脆弱,这不是第一次伤到了。

  他微一沉吟,没有去捡那根棍子,在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愕然的人换成了陆筠,看着他宽挺的后背和青郁郁的头发,连连拒绝:“不不,这怎么好,我自己走着回去,嗯,也不是很疼。我不轻,你背着肯定很难受……”

  她解释拙劣,吴维以冷着脸回头看她一眼,怒气在脸上一滚而过。

  “你在跟我倔qiáng什么?伤是你的脚,你不爱惜还有谁爱惜?我早就告诉你,脚伤是一辈子的事qíng,你知道这里到工地有多远,你想下半辈子都带着伤脚过日子?”

  陆筠给骂得无地自容,再次低下头去,讷讷开口:“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真不想给我添麻烦就上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筠也不能再拒绝。

  吴维以的肩膀意外的舒服,陆筠趴在他的背上,双手从他肩头绕过去,停在他胸前扣住了,形成一个死结。他走路速度并不快,但也不着急,认识快一年的时间,这样的身体接触还是第一次。他肩膀的宽度,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身体,所有的一切都比她想象的更鲜活和美好。

  大概是做梦一样。前所未有的不真实感和兴奋感冲昏了她的头。陆筠浑身慢慢的发起抖来,然而大脑的某个角落正在疯狂的提醒她,也许除了今天再也没有机会这样接近他了。是他给的机会,是他给的梦境,就让她任xing一次。

  她看到他后颈的皮肤光滑而白皙,没来由的想起几年前,自己在新疆和田看到的某块刚刚开采出的白玉,莹莹光泽,自然生辉。她低下头去,慢慢印上一个吻。

  吴维以的气息本来一直平稳,忽然如同蛛丝那样颤抖了一下,问她:“你在做什么?”

  陆筠沉默片刻才说:“我在吻你。”

  吴维以没有回答,脚步稳健地背着她离开山涧,走上山路。这一带的路石块较多,又经过人为的修整,比其他地方稍微好一些。树枝从各个方向蔓延开来,翠绿色的树叶时不时从两人的脸颊边划过去。

  吴维以腾出一只手伸手压低她的头,“趴下来,不要被树枝划破脸。”

  陆筠听话地埋首于他的耳畔,酸涩的感觉让她双眼都不舒服。此时连貌似轻快的语调再也装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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