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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暮_皎皎【完结】(10)

  原来我以为顾卓是我见到过最不正常的高中生,现在跟在座的这些孩子一比,才大悟原来他是那么的正常,至少他的衣着打扮每时每刻都是神清气慡的。

  我心底还是震撼的,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学校也有类似混混一样的同学,他们给我的感觉和这群孩子给我的感觉差的太多了,都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形容。顾卓身边的那一个男生忽然问我:“你就是给顾卓当家教的那个大学生吧。”

  我点点头。

  “哦,”那个人笑了笑,另一个叫谢亮的男生接上话,用很熟络的语气问我:“带礼物来了没有?”

  的

  我一愣,这才想起没有给顾卓带礼物,只好讷讷的看了他一眼。他嘴角微微向上一扬,冰冷的目光刺过来,那目光仿佛把我送到了北极,然后一句话没说的走回原位坐下。

  “这样不对吧,”谢亮严肃的看着我,“过生日没带礼物可不好。”

  “明天来的时候我再补一份。”我稍微提高了点声音,让坐的很远的顾卓也能听到。

  “明天就不是生日了,”谢亮笑,“我有个提议,好不好?”

  “什么?”我一头雾水。

  “吻一下算补偿吧。”

  话音一落,满场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那些女孩子看着顾卓又笑又跳:“早知道就不带礼物来了,现在拿回来还来得及吧?”

  可至于我听来,却宛如针扎。我仿佛听到血气上涌的声音,狠狠咬住了唇才没让一个“滚”字脱口而出。那几个男生继续说笑,几个人几双手嘻嘻哈哈两三下把我推到顾卓对面。我又急又恼,好不容易才扶着桌子站稳。原来他叫我来,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戏弄我。我脸都要扭曲了,我能想象我那时候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顾卓看我一眼,站起来,冷冰冰的发话:“谁要你们多管闲事?”只这一句,整个客厅顿时就安静下来,气氛也陷入了低谷。那几个男生脸上的笑容陡然退却,只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象做错了事qíng的孩子。

  我气得转身就要走,顾卓一下子把我摁在椅子上,咬牙切齿的说:“你走一步试试看?”我们离的很近,我能看到他黑色眸子里不加掩饰的浓浓的怒气和火焰,不知怎么的,忽然极度不安。有那样目光的人,什么事qíng都gān得出来。

  半晌之后屋子里的气氛终于再次活跃起来。顾卓的那些同学打牌玩游戏,抽烟喝酒。那一幕真是让人触目惊心。虽然他们大都有了十八岁,但是在我看来,还算是小孩子,怎么能跟大人学抽烟喝酒?顾卓算是其中的异类,烟酒一概没动,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qíng的玩牌。经过一段时间的的观察,我确信下来一件事,顾卓在这群人里无疑是最有威信,只要他yīn沉着脸,其余人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屋子里烟味太浓,我站起来去阳台chuī风。顾家的阳台很大,是个半圆环,这头看不到那头。独坐了一会,细细簌簌的脚步声靠近,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往阳台深处又走了一段。我绝对没有偷听的意思,可那两个女生的闲聊我还是听到大半。

  “……也不知道顾卓喜欢她什么,起初还以为她有多漂亮,也不过如此。”

  “就是,简直就像个木头,就算木头都不像她这样。据说还是华大的学生,都不知道怎么考上的。”另一个声音嘲讽的说,“真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

  “要是顾卓也这么对我一次,我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谁说不是……”

  声音消失了,我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想动却动不了。三月初chūn,这片别墅区风景极好,我看着远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跟着杜越远和他的朋友出去露营,忽然觉得心酸。杜越远知道我厌恶烟味,所以从不抽烟,半点不粘;杜越远的朋友能说会道,彬彬有礼,晚上为我们女生赶蚊子,自己却被咬的浑身疙瘩。

  “又在想杜越远?”顾卓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浑身一激灵,刷的站起来。

  “没有,”我下意识的否认,说完听到他一记冷笑,不由得心虚,转而问:“你怎么会知道他的?”

  顾卓的脸在阳光下有种雕象的味道,白皙的皮肤折she出薄薄的一层光。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最好什么事都别瞒我。”

  “顾卓,”我沉默,然后连名带姓的叫他的名字,“我不过就是你那么多家教老师其中的一个,你也不过是我一个学生。本来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有jiāo集。以后,你别管我的事qíng了,我自己的生活,跟人无gān。”

  “不行,”顾卓猛然扣住我的肩头,重重的把我摁在墙上,每个字都砸在了我脸上:“认识了就是认识了,没有什么本来,也没有什么如果。文简,我知道你笨,却没想到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就算我不明白,”我气结,边说边动手推开他,也学他的口气冷笑,“也不需要一个rǔ臭未gān的高中生来教我怎么为人处……”

  他压根就没理睬我这句,一低头,用力抬起我的下颚,用唇狠狠的堵住了我下面的话。那么凶狠霸道,彻底的不顾一切,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害怕,惊慌失措的想推开他,却苦无力气;怎么都挣扎不开,气苦,恨恨的往下一咬,血腥味霎那在嘴里蔓延开。

  顾卓放开我,也不在乎唇角溢出的血丝,却兀自笑了:“杜越远没教你这个吧,也只有我这个rǔ臭未gān的高中生来教你了。”

  我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耳朵嗡嗡响。我扬起手一个耳光扇过去,在半途中被他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扣住。他顺势捏住我另一只手腕,把我压到墙上,俯身再次堵住我的唇。吻完之后看着我,继续脸上那种古怪的笑意:“我是柔道黑带。”

  我咬着唇,感觉泪水从脸上蜿蜒的爬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落地窗再次被拉开,几个男生走进来,看到我们纷纷一愣。半晌后他们才想起来什么,尴尬的解释:“那个,电话。”

  顾卓没回答,终于放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辈子都没这么屈rǔ。我大脑彻底的乱做一团线,逃跑似的离开他家。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摸到了血,是他的血。我用手背狠狠的擦拭,直到手背和唇都热辣辣的发烫。

  无头苍蝇似的往外走,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在林诩家门外。林家大门罕见的虚掩着,我停住了,顺着狭窄的门fèng我看到了很久不见的林诩。她穿着厚厚的白色外套,坐在院子里的树下,这个天气不算太冷,她的膝盖上却搭着一块厚厚的白色毛毯。她双手叠在毛毯上,目光低垂,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那么的清冷寂静,仿佛凝固的电影胶片。我蓦地一动,陡然心酸。

  她一身白色,好像童话里的雪国公主。不过两月不见,她又瘦了。我心qíng抑郁,擦汗眼泪,推开门走了进去。我的脚步声惊动了林诩,她缓缓的抬头,眼睛里莫名的波光一转。

  仿佛确认什么似的,林诩抬头,因为正对阳光,她眯起了眼睛,无比仔细的看着我,半晌后才轻轻的笑:“文简,你怎么来了。“

  我在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声音也很低:“刚刚看到你,才觉得他们说的真对。你在树下坐着,竟然真的成了林黛玉了。”

  林诩微笑。微笑着微笑着,慢慢的移开了目光,但就是一言不发;她不说话,我也沉默下来,一沉默就顾卓刚刚对我gān的事qíng,手指全麻,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们对坐无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林诩家的阿姨出现在院子里。阿姨看到我非常吃惊,正要说什么,林诩转头对她说:“阿姨,你去端点水果来。”

  水果端来之后,林绪伸出手,把巨大的水果盘朝我推了推,我看到她的手腕比以前更细更白,与其说是白,不如说是没有血色。我问她:“为什么不来学校了?我很担心你……杜越远也担心你。他要出国了,你知道么。”

  随即想起那天跟杜越远在食堂一起吃的那顿饭。我吃得很少,他也是。有半个小时,我们都没怎么说话,来往的同学会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们。有时候我忍不住去看他,次次都只看到他脸上那无限的寂寥没落。林诩听完这话,嘴角微微一动,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发现她的嘴唇是紫色的,像是涂的紫色唇彩:“文简,你刚刚哭过么?”

  我想说“没有”,可是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今天为什么来了?”林诩问我。

  我想了很久,才回答:“顺便过来看看你。以前你都不在家。我在给一个孩子做家教,他们住在西面那边别墅区,不远,和你家很近。”

  林诩神色忽然为之一变。从我进来开始,她脸上都有笑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咳嗽了几下,然后问我:“是顾家那个男孩?顾卓?”得到我的肯定后,林诩抓着膝盖上的毯子动了动,开口:“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做他的家教有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我说。

  林诩缓慢的点头,点完之后再摇头,说:“你小心他。”

  “什么意思?”以前我对顾卓的事qíng没有兴趣,可今天我彻底被他气急,我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当即问了出来。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急,林诩看着我,犹豫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这反而使得我更想知道真相,于是再次追问了一次。林诩双手紧紧捏在一处,才说:“你知道他以前呆在美国么?”

  “知道。”的

  “他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和其他两个孩子牵扯到一起谋杀案里,警察先后找他三次问话,”林诩看着我,说,“他那时候大概十五岁,在私立高中念十年级,是学校数一数二的优等生。案子查来查去,疑点越来越多,证据反而不足,于是成了悬案,最后不了了之。那件事qíng之后,他就回国了。”

  “谋杀?”我脸一阵白一阵青,真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诩察觉到我的紧张,伸手过来想握住我的手,半路上却退回去;然后静静的说:“我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这个案子在美国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只知道发生过这样一件事qíng,至于真相……谁都不知道。我弟弟出生的时候,我见过顾卓一面。他这个人,你认识他这么久了,应该知道,不是一般的男孩。文简,你很单纯,现在又在给他做家教老师,走的这么近,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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