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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失如来_皎皎【完结】(7)

  “是么。”

  薛苑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她微微垂着头,额前的刘海垂下来,盖住了眉毛也挡住了视线。再抬头起来已经恢复了一贯的神色:“萧秘书,那一切就麻烦你了。不过我没有合适的礼服,等酒会散场时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去。我记得酒会是君来酒店是吗?”

  萧正宇一抬下颚,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qíng,愉快地笑了:“礼服是小事,我帮你借。君来酒店的自助餐不错,能白吃gān吗不白吃,解决一顿晚饭也不错吧。”

  那么英俊的男人笑起来非常具有感染力。薛苑也想给面子的跟着一笑,但是严重失败了。刚刚她qíng绪失控说的那番话犹在耳畔,若是换了个人,恐怕早就发脾气了,但萧正宇不但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倾力帮助。她举得羞愧,缓和刚刚的尴尬气氛,于是半开玩笑似的说:“萧秘书你啊,看起来这么正经严肃的人,说的话却跟穷苦落魄的穷学生一样,反差真的太大了。”

  “我是实用主义者,”萧正宇眉目疏朗,坦白得如同仿佛地下党员的重逢时的告白,“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薛苑迟疑片刻后叫她:“萧……正宇?”

  气氛有了奇妙的转折,两人的关系在言谈中融洽起来。

  “是,正是在下,”萧正宇看了看手腕的表,说:“还没吃饭吧。我请你。”

  如果此时拒绝,那刚刚缓和起来的气氛绝对会破坏掉。薛苑顾及此节,点了点头。

  两个人没有去食堂,也没有吃送来的外卖,在萧正宇的带路下,他们去了附近的小餐厅。去之前萧正宇已经点好了菜,两人刚刚在饭店坐下,菜就上来了。

  薛苑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人工湖,颇觉诧异,萧正宇见状就说:“你才上班没几天,对这里还不熟悉吧。”

  “嗯,完全不熟悉,美术学院在另一个区,一般我都不会过来。对市中心相当陌生。”

  萧正宇问:“肯定在学校专心读书?”

  薛苑苦笑:“读书?是,专不专心就不知道了。”

  萧正宇说:“这种事qíng还是看得出来。我记得我读书的时候,生活最滋润。成绩不好没关系,日子开心就行。”

  薛苑抬眼看他,用鼓励和支持的语气问:“是吗?”

  萧正宇眸子里闪过一丝追忆之qíng:“是啊,我们当年还组织了一只乐队,还在酒店酒吧演出过。”

  “乐队?”薛苑反问。

  他却不yù多谈,笑着摇了摇头,“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很多人年轻的时都会gān一些疯狂的事qíng,”薛苑接了一句,本意是说他,却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立刻转移了话题,“不过我没想到这附近还有这样一家不错的餐厅。”

  “慢慢就会熟悉了,来日方长。”

  心里有事,那顿饭她吃得不多,萧正宇也是,随后两人回到画廊,继续忙碌着手里的工作,直到那一天的展览结束才再次在画廊前再次碰面。然而那种渴求和期待感却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夜晚一点点的到来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言说的浮躁心qíng。几乎到了bào躁,烦躁到看任何东西都不顺眼的地步。

  因此,看到萧正宇的车从车库换换驶出来,她平生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夏日的傍晚,晚霞艳丽得无比妖艳,车库的门口朝西,正对夕阳,西边的天空上,仿佛被人泼上了一桶调好的颜料,蓝色,白色,huáng色,金色,红色——层层递进。

  车子在薛苑身边停下,萧正宇对她一笑,用目光示意她坐上车;可薛苑却只是弯了腰,伸手敲了敲车窗。萧正宇会意,摇下玻璃,刺目的夕阳辉光和夏天的滚滚热làng打来,他下意识微起了眼。

  “对不起,”薛苑双手搭在车窗上,缓慢的开口,语速就像此刻的夕阳一样粘稠,“我忽然不想去见李先明了。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费心——”

  萧正宇仿佛听不懂她说的每个字,皱眉反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晚上的酒会我不去了,多谢你费心。”

  萧正宇脸上古井无波:“理由。”

  薛苑语塞,迟疑良久,张开嘴发现自己居然无从开口。

  “要说理由就快一点,我还要赶时间去君来酒店,如果没有理由,只是单纯的害怕就上车跟我过去。李天明不过是个人,没有三头六臂,不会吃了你。”

  薛苑咬着牙:“我不想见到他。”

  “这不是理由,是小孩子脾气。到了这个时候,你打退堂鼓?”萧正宇脸色沉下来,严肃的脸让人胆寒,“你那么了解李天明的作品,却不想见到本人?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理由?”

  薛苑垂首:“对不起。”

  “事qíng到了这一步,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就不许你做出逃避的事qíng。”

  语毕,他猛然转开车门,惊得薛苑后退数步,萧正宇压根不看她的脸,捉住她的手几乎是连拉带拽拖到车身另一边,一手打开车门,三下五除二把她扔到副驾驶的位子上,“啪”一声带上车门。他力气大的惊人,动作又娴熟无比,就像是武侠电视连续剧里的高手那样连个破绽都找不出来,薛苑纵然有心却无力反抗,只觉得自己脚步踉跄。大脑反应过来时候,车子已经驶上人工湖旁的林荫车道,在她艰难思索的过程中上了正街。这期间她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萧正宇专心开车,一直凝视前方,遇到了第一个红灯时他才开口:“刚刚很抱歉。”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薛苑觉的自己像刚丢了工作然后又被爹妈赶出门的人,剩下苦笑的力气,“你一直帮我的忙,我今天却一直失态,真是让你看笑话了。”

  “这倒是没什么,”萧正宇说,“不过,你知不知道一句话,怯懦的人,终有一天会为怯懦付出代价,有些事qíng,一味的逃避没有用。发生再大的事qíng又怎么样,哪怕世界都变了个模样又怎么样,只要人是活的,总有办法解决。”

  薛苑一头栽到在仪表盘上,喃喃自语:“嗯,你说得对。”

  然后两人再不言语。

  君来酒店作为市内最有名的酒店之一,也在市中心不远处,不堵车的qíng况下,很快就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厦,三十多层楼,最后一缕夕阳光芒被酒店外壁上的深色玻璃反she开来,看上去十分壮丽。

  到车库停好车后,两人来到二楼大厅,金色基调的大厅加桔色的灯光,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大厅深处那扇古朴的大门dòng开,人来人往,远远看去迷离和梦幻,如同天上人间一般。萧正宇把刚刚从车子里拿出来的礼盒和张请帖递到她手里,又指了换附近的换衣间:“这里面是礼服,你去更衣室换一下。我猜大小应该合适。”

  “好的,”薛苑双手接过,礼盒上的商标让她一惊,就问,“是谁的衣服,方便的话我当面去感谢她。”

  “玲莉的衣服,”萧正宇瞄了眼着墙上的巨大挂钟,随口说,“感谢的话以后再说,我先进会场,你换好衣服就过来找我。”

  他转身要走,却被薛苑从后叫住。回头一看,她看着自己,或许是因为大厅的灯光太过闪亮的缘故,一瞬间只觉得她眸光如星,明明跨进大厅之前她身上还有着犹豫退缩的气息,现在却dàng然无存,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他不语,看到她朝自己颔腰,那是她最诚挚的致谢方式。

  “萧正宇,不论结果怎么样,今天真的谢谢你。”

  他停顿片刻后才开口。

  “如果能够帮到你,我非常荣幸。”

  第五章上

  酒会未正式开始,客人几乎未到。萧正宇在会场的讲台下找到正在和画廊的主管人员jiāo谈的张玲莉,从jiāo谈的模样来看,他们在做最后的布置。

  她今天穿着一身大红的低胸晚礼服,雪白的肌肤几乎达到了耀眼的程度,在大厅里格外炸眼,仿佛是涅磐换生的凤凰。

  萧正宇想起圈子里对她的评价,不但是个成功的商人,也是个完美的美人。

  因为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他来到张玲莉身边,她顺手挽上他的臂弯,“你来迟了,超过预定时间两分钟。”

  “抱歉,”萧正宇低声解释,“出了一点意外。”

  一旁的几个主管相视而笑。

  跟几位主管jiāo待完事qíng,两人走到角落,张玲莉才说:“这次先不跟你计较,我听说中午的时候,展览会上出了一点意外?什么模仿抄袭等等,据说jīng彩纷呈,还差点打起来。”

  萧正宇失笑:“太夸张了。”

  张玲莉把手里的高脚酒杯转jiāo到他手里,侍者正在身边,萧正宇把酒杯置于托盘上,又取了杯红酒递给她,自己又拿了一杯放在手里装样子,笑问:“那你听说的qíng况是什么?”

  “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我要从你这里知道真相,”张玲莉紧了紧披风,“你当时在现场,看到的是什么。”

  萧正宇收起玩笑的脸,一五一十介绍了qíng况,张玲莉听后低低“啊”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真是jīng彩。那个薛苑吧?让人意外的不简单。”

  “总是有深藏不露的人,在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作用。”

  “那幅画你确定是《命运》那幅?没有没搞错?”

  “那几幅画我差不多看着他画出来,怎么可能搞错。谁没想到这事这么巧,第一次展出的画就被人说成剽窃,”萧正宇嘴角一抽,带出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表qíng,恰似讥讽又是嘲弄,“不知道世界上几个人会遭到这种事qíng。”

  张玲莉伸手抚平礼服上的微小皱褶,什么qíng绪都不带的开口:“我一直说他这辈子只能当商人,艺术只能是玩票儿,他偏不信。”

  “玩票儿也玩了这几年,而且不论你承认不承认,他也的确玩出了成绩,”萧正宇平板着一张脸,“你还可以继续认为他的画不好,但今天那些评论家的话你比我听得清楚,询问他的画是否出售的人粗略统计也有二三十个。”

  张玲莉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大概只有这点像他爸。”

  “也许吧,”萧正宇换了个话题,“还有,事qíng发生的时候他在场,不过我没来得及叫住他,估计是看到我就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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