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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常关系_公子欢喜【完结+番外】(20)

  小笨蛋胆子小,一次也没跟着去过。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不如红中那样跟其他伙计打成一片。

  站在十字路口迷茫了一阵,时间不算晚,阿绿决定去菜场买点菜。冰箱里的食材不多了。从前耗子三天两头来蹭饭。那位大爷明明是跑堂的命却有一张少爷的嘴,样样都要吃新鲜的。所以阿绿买菜都不多买,够吃一顿就行了。连着一段日子耗子不见人影,木知木觉的小笨蛋看着冰箱越来越空,忽然觉得那种一边忙一边有人在耳边聒噪的感觉也挺好,至少不用费神去想今晚吃什么。

  临近傍晚,菜场里不少摊位都空了,阿绿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出门时只提了一把青菜。意外地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阿绿回头,看到同样只提了一把青菜的小白。

  “反正一个人住,就不讲究吃什么了。“小白说。

  阿绿同样客套地对他点头:“嗯,吃饱就行。”

  一同并排走一段,gān房产经纪这行的人好像嘴巴都闲不住,一路都是小白热热闹闹地讲着:“你和耗子是同乡?”

  “也是同学。”

  “哦,不错。”

  “还好。”

  有的人一辈子都学不来口吐莲花,被言辞犀利的女客们戏弄了那么久,阿绿还是不知道怎么跟陌生人说话。小白也不懊恼,自顾自往前走:“怎么最近没看你来找耗子?”

  阿绿心里一紧,回答得更小声:“他忙。”

  “也是……”小白不置可否,站住脚定定地看垂头丧气的阿绿,“他走运了,最近的客户是个大美女。”

  阿绿闷闷地应和:“我看见了。”

  “而且身价上亿。”

  阿绿低下眼,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手里的青菜不如人家手里的翠绿。

  “哎呀,gān活gān得好辛苦。”伸直臂膀,小白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阿绿跟在他身边,深有同感:“是啊。”

  然后他回头,语气莫测:“所以,能少奋斗二十年应该也是件好事。”

  “有机会我也想找个富婆。”小白补充道。

  “……”阿绿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眨眨眼,为难地看他,“哎?”

  “我开玩笑的。”

  日落西山晚霞满天,挤满了乘客的公jiāo车摇摇晃晃驶来。小白利落地挤上车。车门关起,站台上的小笨蛋看着小白那张称得上英俊的面孔渐渐因为人群的拥挤而贴上车门玻璃,慢慢变形,渐渐扭曲。

  少奋斗二十年……小白的话却留在阿绿心里,再也抹不去了。

  第二十一章

  隔壁学琴的孩子练习得越来越晚。闭着眼躺在chuáng上很久很久,阿绿依然能清晰地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中间夹杂着女xing的呵斥声和孩子微弱的哭声。阿绿曾经在楼梯口见过那个孩子,是个胖胖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背着大大的书包一言不发地跟在衣饰考究的母亲身后。年纪小小的孩子早早就戴起了近视眼镜,镜片后的眼镜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生气。房客们在聊天时无意中谈起,那孩子学琴学得很苦,父母太急于望子成龙,夏天时偶尔会在他胳膊上看到青紫的痕迹。

  人们纷纷感慨现在的孩子太辛苦,还是自己小时候比较快乐,至少不用被bī着去上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兴趣班。不过,想到同事或者同学中不乏有jīng通器乐的高人,偶尔展露一手就技惊四座。于是又无比歆羡,暗自后悔父母对自己太松懈。如果当年的小提琴班或者芭蕾班能坚持去念,说不定现在也能成为众人的焦点。这样一想,人真是一种充满矛盾的生物。

  话题随之偏向童年。房客中有人津津有味地提起幼时的种种往事。还记得名字的幼年玩伴、早就失去联络的小学同学、中学时的某位师长……即便早已陌生得在路上擦肩而过都不见得能够认出彼此,当年的种种琐事从口中叙述而出的时候却鲜活如新。

  你一言我一语的童年追忆里,阿绿也跟着一起回顾自己的从前。四岁那年被耗子骗走一颗糖,念书时因为掩护耗子逃学却被勒令一起在办公室外罚站,初中毕业前被耗子灌下人生第一杯酒,呛得痛哭流涕……讲着讲着,忽然间惆怅起来。自始至今,原来杜青律的人生里处处都有周天昊的影子,相依相伴,如影随形。

  谈话的气氛热烈而愉悦,房客们把话题转向了毫不相gān的地方,阿绿坐在人群里,完全失去了聊天的劲头。

  钢琴声终于听不见了,阿绿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枕头边的手机铃声大作。小笨蛋一个激灵,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抓着手机紧紧贴向脸:“耗子,我……”

  “阿绿……”那头却是端端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在哪儿?”

  从来都笑脸迎人的女孩,在话筒那端哭得昏天黑地。

  “我又和我妈妈吵架了。”也许是痛哭了一阵,端端的qíng绪暂时稳定了下来,只有眼圈红肿着,颊上还有没擦gān的泪痕。

  接近深夜的快餐店里客流稀少,只有玻璃墙下的圆形沙发座里坐着聊得难分难舍的qíng侣。这里是居民区中的商业集中带,隔开一条街就是宽叔的理发店。端端喜欢这家的土豆泥和蛋挞,来做头时常常顺便给阿绿带一份。

  阿绿在最深处的角落里找到了她。一向开朗爱笑的女孩紧紧握着手里的纸杯,哭得双肩颤抖:“她又嫌我胖。”

  “说我丑得不能见人。没有自知之明,明明胖得像猪还以为自己有多好。也不好好照照镜子,街上哪个女孩是像我这样的,又肥又矮又不会打扮……”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争吵时母亲的话语,端端渐渐地又开始哽咽,“她一直这么说我,一直这么说,天天说,天天说……当着亲戚的面,她也说……”

  “难道我不知道这些吗?难道我不想穿商场里那些漂亮的衣服吗?我也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啊!我已经在努力了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引得等待下班的店员忍不住好奇地伸头探视。

  抽出她手里的空杯子,阿绿默默地把纸巾塞进她手里:“别哭了,端端,我们吃好吃的吧。jī块好不好?”

  空空dàngdàng的桌面除了一杯红茶一无所有。

  “不用了……”端端哭得更伤心了,绞着手里的纸巾,泪流满面,“我在节食,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不能吃……”

  看着她憔悴的面孔,阿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吃对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才好。”端端还是摇头,挂着泪珠的脸笑得无奈,“这样或许就能够瘦下来了。”

  不是没有努力,是真的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运动、节食、吃药、针灸……尝试传闻中一切能够瘦下来的方法。在高温房里做瑜伽做到想吐,空着肚子只喝蜂蜜水度过一天又一天,不惜代价尝试副作用巨大的减肥药,花费大把价钱请按摩师把自己拍打到浑身青紫……那么累那么苦,终于可以让体重降下来那么一点点,人却已经无法负荷。于是反弹又继续,继续又反弹……难怪他们说,减肥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业。

  真的没办法,有人天生吃再多都不长ròu,有人却天天喝凉水还是会发胖。一边哭一边还在跟着视频做瘦身cao,汗水泪水混到一起,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悲伤那样的苦涩。坚持做完也许手臂就能细一点,大腿就不会看起来那么粗。累得jīng疲力竭头晕眼花,心里仍死死抱着那么一份期待。

  母亲跑进房里来,言辞尖刻恍如利刃:“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胖成这样你难道没有自觉吗?”

  如果可以,真想跑进厨房把这一身碍眼的赘ròu全部剐下来。

  丝毫不曾顾及阿绿也不回避店员的目光,一直笑容灿烂的女孩失声痛哭。

  “我胖又怎么了?犯法了吗?会害人吗?缺德了吗?为什么就一定要因为他们的审美就拼死拼活瘦下来?”诉说到最后,沾满泪水的脸写满不解和伤心,“只要健健康康的,胖一点又有什么错?”

  她哭到不住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端端……”阿绿站起身。

  总是被人夹住脖子摸头又揉脸,杜青律第一次自上而下睇着痛哭不止的端端,语气沉稳:“别哭了,我给你买吃的。不吃东西怎么行?”

  端端仰起脸,阿绿已经转过了身。或许是长久站着工作的缘故,背脊单薄却笔直如枪。

  夜静风起,远处的高楼里还有人家没有入睡,星星点点的灯火遥遥望着街头斑斓的霓虹。空着飘起小雨,冰冷的冬雨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快餐店要打烊了,店员如释重负的眼神里,店里唯一剩下的一对客人终于起身离开。

  端端的qíng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低着头沉默地站在阿绿身边。红绿灯jiāo替闪烁,阿绿同样不做声,拉起她的手慢慢走过空dàngdàng的十字路口。

  “阿绿……”端端小声喊他。

  “怎么了?”阿绿柔声回答。

  素来以“姐姐”自诩的女孩其实还是个小姑娘,露在围巾外的一半面孔还挂着泪珠,哭得如核桃般的双眼几分羞怯几分感激:“谢谢你。”

  “嗯。”阿绿松开手,低头看着她,平时耀武扬威的姐姐其实比他还矮了半个头,“回家吧,你妈妈会担心的。”

  “嗯。”端端却没有走,“谢谢你。”

  再次道谢,女孩忽然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哎?”小笨蛋惊了一下,而后笑着回抱住了她,“没事,你说的,我们是好朋友。”

  “嗯!”怀里的女孩用力点头,声音里又开始有了哭腔。

  冬夜的街头,飘落的雪花,相拥的男女。灯火闪烁,勾着嘴角的小笨蛋随意抬头看向前方。

  前方空dàngdàng的道路因为雨水的浸润而变得cháo湿,模糊了一地光影。路口的另一端,隔了寥寥几步的距离,站着面无表qíng的耗子。

  第二十二章

  “那个楼蔓……哼……”坐在办公桌后的女人一面用力装订厚厚的合同,一面嘀嘀咕咕。龇牙咧嘴,表qíng狰狞。

  懂得察言观色的下属们纷纷把脸藏到显示器后,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祸从天降。偌大的店堂内,除了瑜姐那边钉子嵌入纸张的闷响声,静得连平素“噼噼啪啪”的键盘敲击声都透着那么一丝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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