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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_书海沧生【完结+番外】(114)

  他冻得嘴唇发白,在路灯下,脸色十分难看。

  阿衡吃了一惊,着急——这么冷的天,你站这里gān什么!

  那个少年,眼睛却像含了难散的云气,慢吞吞地说,我在等你。

  阿衡气急,你站这里多久了?

  握着他的手,是一片冰凉。

  他却挣开她的手,轻轻开口——温衡,你想靠对我好,来解除自己良心的不安,除了钱,还应该演得再像些。

  他低头,擎住她的下巴,狠狠地超她的嘴唇咬了下去。

  他的眼睛,冰冷而嘲弄,再也没有平时的温柔散漫。他说,有钱人,真是了不起呢。

  她和他站在路灯两侧,竟像敌人一般对峙着。

  阿衡推开他,蹭掉嘴角被他咬出的血沫,淡淡开口,眸光清淡——说。把你想说的话一次说完。

  然后,把身上的鸭绒袄脱掉,扔给他。

  云在在雪夜中不知站了多久,嘴唇都染着雪色。他微微笑了,说没什么,言希掏了三十万让我陪你,本来,我觉得这个生意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忍受你的虚qíng假意就够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大大地亏本了,我忍不了你,我看见你对我笑,就觉得恶心。

  然后,修长的手把上一刻拥到他身上的鸭绒袄,轻轻挥到雪地上,看到肮脏的尘的目光。

  他说,把别人当做玩具很有意思吗。言希说你很想我,可是,你究竟是真的想念,还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现你的善良慈悲呢。

  忽而,那个少年,呼出了一口哈气,轻轻开口——温衡,你是有多思念你躲了五年不见的弟弟呢。

  到底是,思念到多刻骨铭心,才会五年才见一面呢?如果言希没有给我钱,没有让我来见你,你想必会一辈子单纯地“思念”着一个叫云在的人,对不对。

  我本来也没想过见你,更没有想过陪伴,虽然你们有钱人要玩游戏,但是条约显失公平,如果温衡你想继续在心上人面前扮善良,还是再添些钱比较妥帖,你说呢。

  那样嘲弄,带着微笑dòng悉的眼睛,看着阿衡。

  像是佛陀轻蔑世人的目光。

  阿衡却一巴掌,打在这个少年的左脸上,狠狠地。

  云在不可置信,僵在原地。

  低头,捡起鸭绒袄,拍拍上面的雪,套在身上,转身离去。

  她背对他,声音听不出语调——如果不是顾念着你的身子,你挨的绝对不是这一巴掌。脑子糊涂的,念经念坏的,等想清楚念明白了再说。

  云在眼中泛了泪,却笑得恬淡——温衡,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凭着你的温姓,还是你骨头里流的血?

  她停了步子,头重脚轻,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却咬着牙控制自己——姐弟阋墙,这种事只要不是畜生,都做不出来!

  她言辞严厉至极,是从未有过的尖锐,眼窝红得像染了血,心冷得打颤。

  她站到公共电话亭,看着十个数字,指尖凉透了,眼睛几乎看不清亭外的雪。

  她说,妈,我问您一件事儿。

  那声音,像是来自天外,苍凉而沙哑。

  温母吓了一跳,阿衡,你怎么了,今天平安夜,吃苹果了吗。

  阿衡却打断她的话,妈,我不在的那两年,云家有什么变故吗。

  她虽然会定期给医院打电话,但医院并不会十分清楚地把病人的病况一一详述,她所知道的,只是在在大致的病况。从他住院,到出院,她把每一次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了日记本上。

  温母愣了愣,说没什么事儿呀,就是他们家的儿子做手术,说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四十,想见你一面,起初是写信,后来又托人来京时捎来一麻袋笋gān,说是家里自己腌制的送给咱们家尝尝鲜,看你能不能抽出时间看看他们儿子,那个孩子想你了,我想着这事儿找你也没什么用,而且三天两头打电话,你爷爷好静,挺烦人的,就拒绝了,不过,给南方军区医院打了个电话,让他们照应点儿。后来,他手术不是成功了吗,现在那袋笋gān在家都快发霉了都没人吃……

  阿衡轻轻开口,却魂若游丝,眼睛没有焦点地看着亭外的雪花纷扬,微小飘忽的笑容——妈,您真的把我当做过您的孩子吗,您知道我有多爱您吗,我时常觉得,您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年轻的妈妈,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一直在想,您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我又怎么可能是您的女儿。可为什么,我每一次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您的时候,您总是用我无法拒绝的理由把我抛开。

  她的声音很小,眼泪却不停地从眼中涌出。

  妈妈,您如果曾经有一分一秒,像我爱您的万分之一爱着我,如果您能像我因为您的不高兴而时常担心难过的那样,会不会稍微替我着想一下呢。您说的云家的儿子,他不是一捧卑贱的尘土,或许在您眼里他比我的阿爸阿妈花费许多日日夜夜做的笋gān还要不值钱,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却这捧卑贱尘土的姐姐,甚至在农村小镇,我还不如他值钱,只因为他是个男孩儿!就像思莞会拼死保护尔尔一样,我也会因为这个在您心中卑微得一无是处的孩子而哭泣而难过,放弃自己曾经拥有的家。妈妈,如果您真的爱过我……

  如果,您真的曾经爱过这样一个卑微的孩子……

  她放下了话筒,走在雪地中,左手上的气球早已不知何时遗失。

  那个话筒,是荒谬的倒立的姿态,垂着的电话线,不堪重负,隐约有呼唤的悲伤的“阿衡”的声音。

  阿衡。阿衡。

  阿衡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寝室。然后,她脱了衣服,就缩进了被窝,一开始,很冷很冷,后来,又很烫,意识终究,模糊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摸摸额头,是滚烫的,大姐无影见阿衡醒了,有些担心地用额头探探她的额——烧得厉害,去医院吧?

  阿衡点头,说好,嗓音却沙哑得不像话,扁桃体似乎也发炎了。

  小五摇头,不行,去了,阿衡要隔离一个月,咱们去实验室配点药,回来给她注she就成了,不到三十八度吧?

  小四抽出阿衡腋下的温度计,看了看,眯眼,三十八度七。

  小三跳脚,胡闹,就咱们几个半吊子,孩子眼都烧红了,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赔不赔!

  无影皱了皱眉,给阿衡裹上大衣,行了,别说了,咱们分头行动,小四知会辅导员一声,拿个假条,我和小三带阿衡去医院,小五给今天上病理的邓教授请假。

  阿衡既然是高烧,去校医院,免不了住在发热门诊病房,然后,被隔离,治病,量体温,观察。

  小五每次看她,都是隔着铁栏杆,跟探监似的,抓住她的手,抹泪,阿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抹泪,阿衡你不回来我期末考试可怎么办啊我抄谁的呀,再抹泪,阿衡,要不要我跟你老公说让他来看你啊。

  阿衡说他要是打电话到宿舍了,你让他去死。

  小五= =,难道说,你家内口子满足不了你的yù望,你□上升,熊熊燃烧,所以才烧起来的……

  孩子抽回因为医院可恶的伙食而枯瘦的手,望天,你也去死。

  小五说别啊,我死了谁给你带果冻谁给你带糖啊,我昨天才买的,给。

  阿衡嘘偷偷瞄了四周一眼,没有医生盯着,拿病服一裹,装肚子疼侧着身子蹑手蹑脚回了病房。

  脑袋钻回被窝,打开手电筒,瞬间撅了小嘴,五姐我要吃的是真知棒不是奶油棒我讨厌奶油糖的呀TOT

  孩子正郁闷着,医院的医生说,五十三号,有人找。

  阿衡掀开被子,看chuáng牌,自己果然是……五十三号。

  下了chuáng,穿上拖鞋,老老实实跟在医生身后去会客,路上碰到相熟的同学——您在这儿住多久了——二十三天零八个小时了——羡慕,您快出去了吧——是啊,唉,终于熬出头了,您呢——哟,我不行,还得十五天零四个小时呢。

  于是,您把天换成年,把小时换成月,听着可能更顺耳些,咳,更似曾相识,更有监狱的感觉╮(╯_╰)╭

  阿衡穿着病服,走到铁栏杆前,一瞅,稀客,云在。

  云在笑了笑,你可真有本事,你们寝室的人都逮着我骂呢,说是因为给我做饭你发烧到三十九,我却是个无qíng无义的小兔崽子,连你这个做姐姐的一面都没探过,那请问阿姐,你有什么指示?

  那句阿姐,是他小时候的习惯称呼,听到阿衡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刺耳。

  阿衡定睛,黑亮的眼珠看着他,她说,我配不起你一句阿姐,从此,便桥归桥,路归路吧。你陪我够久,三十万值了。从今以后,别和我这种有钱人在一起了,有钱人的游戏,你还真玩不起。

  转身,拂袖而去。坐回被窝里,却抹起了眼泪,我多爱你啊,可除了jiāo换的价值还有别的用吗,我多疼你啊,你转眼要别人的三十万也不要我的照顾,你见过一个月自个儿吃小咸菜给你买ròu的有钱人吗,你有委屈,你想要你的阿姐,可如果把旧时光还给你,那个阿姐难道不会选同一条路,走进温家吗。你个,你个……小东西!!!

  阿衡擦掉眼泪,走到窗前,云在的背影,在冬日的阳光中,闪耀着。

  旧时光它是个美人,让人恨不起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索xing把矛盾冲突全部放进这一章,下一章,孩子们和我们一起过新年,不过他们是2004我们是2010。

  下一章,可能三十,也可能初一放。

  提前说一声新年快乐。

  这文写了也差不多一年了,多谢各位大人支持。希望你们都能够和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不管现在,还是将来。

  嗯,很爱你们呢,害羞,捂脸跑走。

  chapter89

  阿衡放寒假时,是思莞来接她的,说言希有事来不了,阿衡想了想,不来也好,自己看见他,估计控制不住拍死他的冲动。

  言希的心思越发难懂,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思莞开车,看着前方的高速公路,小心开口——阿衡,你生妈的气了吗?云家的那个孩子,啊不,是云在,妈妈她不是故意的,当时你不在家,妈妈在人前编的理由是你生病了,所以送到南边养病念书,何况,她本就想着不让你和过去的一切联系了,索xing在南边过一辈子,以免卷入漩涡当中。而且,妈妈始终认为,言希他……

  阿衡接话,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是吗。

  她低下眼睑,说我知道。他太聪明,心机太重,而我太笨,总是赶不上他的步伐,我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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