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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月缘_秦三见【完结+番外】(43)

  “你不是没事。”扈泠西冷着声音说,“你只是暂时还没那么严重,我想她放进去的剂量应该不多,不足以在三顿饭内就让你彻底中毒,但我听许岑说你这几天身体不好,常常胸闷。”

  “嗯……”隋安下意识地揉了揉胸口说,“这几天……难道是因为吃了亚硝酸盐?”

  “没错。”扈泠西咬紧了牙说,“你食用得少,所以暂时只是胸闷,如果时间久了,大概会跟我爸一样。”

  “可你不是说我妈想趁着你不在对我们下手,如果剂量那么少,她等不到我出事你们就回来了。”

  “那是因为她暂时还没找到机会加大剂量。”扈泠西回头看了眼芮杭,又转回来看向病房,“只能说万幸,我爸突然晕倒救了你们两个人。”

  挂了电话之后隋安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他再抬手时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地哭了。

  他妈打他骂他的时候他都没哭过,当初因为她的失误导致他高考失利时他也没有哭过,但这一次,隋安是真的伤心了。

  哪一个做母亲的会对自己的孩子这样,毁了未来还不够,竟然还想亲手杀了他。

  隋安将手握成拳头,张开嘴用力地咬着,眼泪唰唰的往下掉,他没办法控制眼泪,就像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心里突然升起的对母亲的失望和怨恨。

  芮杭打完电话回到病房,看着扈泠西忙前忙后,没能找到机会跟他说话。

  于是过去找张伯,小声跟他说:“我临时有点事,先出去一趟,这边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张伯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心去。

  芮杭出门后,扈泠西扭头看向病房的门,那里连芮杭的影子都已经看不到,让他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医生给扈老爷换上葡萄糖,扈泠西也站了起来,对张伯说:“张伯,你帮我看着点,我出去一趟。”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们各个焦头烂额,要面对的事qíng很多,要处理的事qíng更多。

  张伯点头,说道:“放心吧,老爷这边我来照看着。”

  扈泠西道了谢,转身跑了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芮杭走到医院大门口,扈泠西犹豫了一下,偷偷地跟了上去。

  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预感,只好连爸爸都不顾了,第一时间跑出来跟着芮杭。

  原本这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但现在似乎一切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早上他用芮杭的手机给许岑打电话,刚巧对方的手机蹦出一条陌生号码发进来的信息,芮杭的短信设置的是锁屏qíng况下也能直接阅读内容,只要短信一进来,所有的文字都映入了扈泠西眼里。

  那个号码他不认识,但芮杭的妈妈他是知道的。

  据他的了解,那对儿母子一年最多通话一次,但今年似乎格外频繁。

  之前扈泠西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跟芮杭结了婚,做母亲的哪能不关心一下,但当他看到短信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变凉。

  对方跟芮杭说,钱已收到,关于扈家公司的事,改天见面再聊。

  在这样敏感的时候,这样的一条短信内容,怎么可能不让扈泠西多想。

  那短信上没有署名,但之后扈泠西找人查了那个号码,所属人是芮杭的妈妈。

  他一路跟过去,发现芮杭进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他躲在外面,透过玻璃窗盯着那人,不出他所料,芮杭竟然真的是来见他妈。

  扈泠西皱眉苦笑,蹲在咖啡店外面的转角处抽起烟来。

  最最信任的人,竟然一直处心积虑地在跟别人合伙骗他。

  扈泠西一手夹着烟,一手按着头,蹲在那里,像极了一个落魄的失败者,他所引以为豪的爱qíng,原来是一场骗局。

  可笑的是他,竟然从一开始就信以为真,从来没有起过疑心。

  他突然很感激自己,感激自己当时借了芮杭的电话打给许岑,否则还不知道要被骗到什么时候。

  人也好,心也好,事业也好,若不是他醒悟得早,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都被人彻底骗走了。

  他叼着烟,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抬头看向蓝天,有一架飞机轰隆飞过,与此同时,他用衣袖蹭掉了眼角滑出的一滴泪。

  第46章

  扈泠西抽了会儿烟然后拍拍裤腿站起来准备往回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芮杭和他妈妈的方向,背对着他的芮杭看不到表qíng,对面的女人嘴巴一开一合,像是在争分夺秒地诉说着什么,生怕下一秒面前的人就打断她,让她再无法开口。

  扈泠西按灭烟头,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qíng绪也终于平复了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这世界就是这样,处处充满了诱惑、罪恶和欺骗,很容易就被甜言蜜语和假装的温qíng迷了眼,好在,巴掌来得够快,狠狠地一下,打醒了他。

  他一路走回去,其间联系了可靠的律师,又亲自找人准备将隋安的那个妈妈彻底调查一遍,当然,关于芮杭母子,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扈泠西从来都不愿意以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最近两天发生的事一再颠覆他原有的三观,底线也一再被刷新,终于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他完全信任。

  回到医院,张伯正在喂扈老爷喝粥,病chuáng上的人看起来憔悴无力,一碗粥,没吃几口就摇了摇头躺下了。

  扈泠西走过去,示意张伯先出去,他有话要单独跟爸爸聊。

  张伯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下碗,出去把门给他们关好。

  扈泠西看着他出了门,然后坐到了病chuáng边上。

  父子俩对视着,扈老爷突然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臭小子,你爸又没死,哭丧着脸gān什么?”

  “可是我差点死了。”扈泠西摸了摸他爸冰凉的手,给他放回被子里说,“这事儿你一点儿都没察觉?”

  扈老爷踌躇了一下,说:“我要是没察觉,等你回来可能你爹都被火化了。”

  “……”扈泠西听了,气得猛然站起身,咬着牙红着眼看着他爸。

  “想问为什么?”扈老爷的手又从被子里伸出来,在空中往下压了压,意思是让他老老实实坐下。

  扈泠西喘着粗气,被气得胸闷,他拍了拍心口,坐回了椅子上。

  “给你说说吧,要不你这脾气,说不准gān出什么事儿来。”扈老爷没再看着儿子,而是眼睛盯着房顶,沉默一会儿,说道,“我跟没跟你说过,你阿姨是我的初恋,男人嘛,对初恋都有一种qíng结,别管后来过了多少年,也别管当初是因为什么分开,但那qíng结始终都在,就像一个系了死扣的疙瘩,谁也解不开。”

  扈泠西并不赞同这句话,但也没有反驳,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爸的话。

  “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刚刚在你爷爷的帮助下开了家小作坊,那会儿年轻气盛,家里条件优渥但总想着靠一己之力做番大事业,但起步真的很难,你爷爷看不过去,就帮了一把。”扈老爷的声音很轻,因为身体不适,说几句就要休息一会儿,“她是我那家小作坊的第一个员工,邻居介绍的,据说家里条件不好,十七八岁不能上学了,出来打工。我还记得她来的那天穿着一件的确良的圆点衬衫,袖口在手腕挽了起来,旧得起了毛边。”

  “她那会儿头发特别长,在脑后绑了个麻花辫,和那时候街上最普通的女青年没什么区别,但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漂亮。”扈老爷想了想说,“到底漂亮到什么程度呢?说不好,比我们工厂外面的野花儿都漂亮。”

  他说着,轻轻地笑了笑,扈泠西却皱起了眉。

  “我那时候跟介绍她来的人打听,人家说她几个月前就相了个对象,两人谈得特别好。我是不高兴的,这人啊,要是霸道习惯了,就觉得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应该为我所有,就像她,我就觉得她应该是我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扈老爷闭上了眼,沉默了很久。

  扈泠西一直看着他,见他许久没有说话,以为睡着了,于是起身准备出去。

  “没说完呢,往哪儿跑!”扈老爷骂他,“你这臭小子一点儿都不关心你爸。”

  “……这位老先生。”扈泠西又坐了回来,一脸不悦地说,“麻烦你摸摸良心再说话,我不关心你?我不关心你我会一刻不停地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不吃不喝不睡地陪着你?”

  扈老爷听了,欣慰地笑了笑,嘴上却还说:“我没看到,我不知道。”

  扈泠西撇撇嘴,不打算再多说话了。

  “那时候年轻,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扈老爷终于又开始讲自己的事,“后来我一问,知道了她那个对象家里也是开工厂的,比我的小作坊没大多少,跟你爷爷那边的规模根本没法比。我那会儿挺缺德的,借了你爷爷的力,把那小子家的厂子给挤兑关门了。那段时间我真是每天都chūn风得意的,可没过几天就听说那一大家子人都自杀了。”

  “啊?”扈泠西这回有反应了,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爸。

  扈老爷叹了口气,又是过了好半天才继续说:“一家五口,父母,那小子,还有他两个姐姐。”

  “就因为一个工厂?”扈泠西问道。

  “一个小工厂就可能是一户人家的命脉,我断了他们的经济来源,灭了他们苦心经营的心血,还背了债,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自杀。”说到这件事,扈老爷内心无比愧疚,年轻时的争qiáng好胜,导致他间接杀死了一家人。

  扈泠西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他想,难道不是命比什么都重要吗?

  “后来她就跟我在一起了。”扈老爷说,“她那时候什么都没问我,甚至连那家的工厂是不是因为我才关闭的都没问,但是,她应该什么都知道,因为这件事当时在我们那里闹得沸沸扬扬,毕竟是五条人命。但她不问,我自然不可能说,就这么的,相处了差不多一年,我提出结婚,她是答应的,但你爷爷反对。”

  扈泠西拍了拍额头,努力消化着他爸的故事。

  “那时候结婚,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家庭,门当户对是很重要的。我那时候特别不负责任,你爷爷托人给我介绍了你妈妈,大家闺秀,能书会画的,我很喜欢,就两边都处着,她们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爸……你真是……”扈泠西极小声地说,“太没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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