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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这样无害的青年_微笑的猫【完结】(13)

  好在那两人如有神助,虽然耽搁了很久,却也平安地摸到了山下。

  逍遥山上风雨如晦,从无极宫主殿放眼望去,脚下的树海翻滚如阵阵波涛,发出令人心寒的咆哮声。阳明真人一动不动地打坐,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他六十余岁,仙风道骨,衣着洁净,但是不知为何瘦得双颊凹陷,连头发都全白了。

  一个女弟子站在他身后,满脸担忧。

  “兰心,你退下吧。”阳明真人说。

  兰心抬起头说:“师父,那个长孙破四处散播说要杀光咱们为他女儿报仇,可我在无极宫里上上下下都问过了,谁也没动过他女儿一根手指头啊!”

  阳明真人摆摆手说:“你那些师兄弟、师姐妹,即使碰见他的女儿,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你去吧,让为师想一会儿。”

  兰心扁了扁嘴,终于还是走了,她走后,主殿的立柱后面闪出一名弟子,对阳明真人躬身说:“师父。”

  阳明真人问他:“你的师兄们去了吗?”

  弟子说:“几位师兄遵从师尊的嘱咐,去了探子所说的那片河滩,大概今晚就能赶回。”

  阳明真人点了点头说:“千万耽搁不得,长孙破就在山下。”

  女弟子兰心疾步穿过雨幕中的练武场,一直走到阳明弟子们聚集的读书堂,堂内的弟子们正三五成群地说着话,一见她进来,都追问:“师姐,长孙破说我们逍遥山杀了他的女儿,是真的吗?”

  兰心闷闷地说:“假的。”

  有人接话说:“铲除武林公害是逍遥山应尽之事,他就算被杀了也不冤啊。”

  兰心怒道:“不冤?不冤你去打长孙破啊!”

  此话一出,弟子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跳上桌子,压手示意安静。他说:“长孙破那魔头虽然来了可逍遥山弟子一千三百人,高手如林,难道就怕了他吗?你们都不要胡思乱想,等雨停了,我们就一起去会会那魔头!”

  他是弟子辈里排行前十的高手,叫兰沉。

  白痴!

  兰心暗骂了一声想回房去,逍遥山规矩严格,大白天回房被值日的弟子抓住了是要受责罚的,所以兰心走到长廊上便半途停了下来。

  阳明真人以简朴立身,这长廊也不过是连缀在一起的木亭子而已,此时既不遮风也不避雨,兰心站在雨水四溢的泥地上,呆呆地,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师姐。”有人喊她。

  她抬眼一看,是兰沉。

  “我们下山吧。”一沉说。

  “为什么?”

  兰沉依然是一副火bào的模样道:“逍遥山的境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近几年与东厂和武林魔道同时抗衡,损兵折将得厉害,连武功极好的五师哥和七师哥都折进去了,咱们千余弟子,真正能抗衡长孙破的恐怕连一个都没有,到头来还是要靠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李阁老的托付尚未完成,海红雁尚未除去,怎么能白白消耗师父的功力呢!

  这几句话兰心听进去了,她越发皱着眉头。

  兰沉说:“师姐,我们得去拦住长孙破!”

  兰心一惊:“我们?”

  兰沉点头道:“拦得住就拦,拦不住,就算是死,也要打伤长孙破,好帮师父一把。师姐,你去不去?”

  你是个冲动的白痴,兰心想。

  但她依然说:“好吧我去,咱们走。”

  大雨停歇了,李檀弓带着阿九和满鱼儿从避雨的凉亭里走了出来,惬意地伸着懒腰。

  逍遥山下三十里内,都是五里一亭,方便路人歇脚。长孙破刚刚行功完毕,白发虬结,浑身紫气未散。他半个多月没有吃人,正犯着瘾头,脾气也越发得差。刚才亭子里曾来了三五个农人,硬生生被他可怕的模样吓回了bào雨中,李檀弓也不敢离他太近,生怕他把持不住。

  阿九指着路边的地里说:“瓜!”

  李檀弓说:“这场大雨下去,再好吃的瓜也不甜了,阿九,吃瓜吗?师叔给你捞两个去。”

  长孙破缓步从亭子里走出来道:“走。”

  “师父,不再歇歇了?”李檀弓问。

  长孙破摇头说:“哼,杀了阳明老道再歇。”

  正说着,凉亭后面扑簌簌一阵树叶的声响,有人接二连三地跃出来,一会儿工夫竟来了二十多个人,将李檀弓他们团团包围。

  长孙破冷冷地扫视他们,看到兰心,突然眉开眼笑道:“好!这姑娘必定好吃!”

  李檀弓慌忙拉住他说:“师父,这姑娘不能吃。”

  长孙破问:“为什么?”

  李檀弓说:“这姑娘皮厚ròu糙。”

  他说话的声音挺低,可还是让兰心听见了。兰心能听见,她的那帮师兄弟也能听见,他们齐刷刷地朝着兰心看来,眼神是又震惊又好笑。

  兰心的脸腾一下红了,她恼怒至极,又看见李檀弓在这种qíng况下还不忘在耳朵边cha朵芙蓉花,一副装俏卖乖的傻样,气不打一处来地拔出剑喊:“喂!你!”

  李檀弓不理她,专心地劝长孙破,让他别胡乱开杀戒。

  “拿命来吧!”一心冲着李檀弓出剑。

  李檀弓边退边说:“咦,你为什么杀我?”

  长孙破忍不住了如急电般直扑兰心,猝然出掌!那个叫兰沉的赶忙抢上一步,举剑刺向长孙破。长孙破冷笑,掌风略偏,兰沉变招不及,只递出半招就被他劈开,整整退了三五步才稳住,可他的剑尖也在长孙破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长孙破看着那口,说:“竟然能近到我的身,看来阳明老儿的徒弟还算长进。”他骂李檀弓说:“哪像你只会丟我的人!”

  李檀弓也不管丟人不丟人,还是专心劝架,“师父,您别在这儿就打上啊,阳明真人还在那什么宫呢,你好歹见他一面啊!”

  “不见了!他又不好吃!”说罢,他已经掠到兰心跟前,脸上紫气bào涨。

  李檀弓高喊:“哎!那姑娘小心!”

  兰心轻功还算不错,惊险地避开,长孙破连续出掌,他正在兴头上,紫玉大法的真气竞如实体般在他周围游动,兰心被他的真气罩住,就如笼中的一只囚鸟,怎样都挣脱不开。李檀弓豁出去,扑上前抱住了长孙破的腰。

  只听“扑扑”两声,李檀弓和兰心同时摔落,长孙破怒道:“又打偏了!你这个臭徒弟,专门捣乱,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兰心被紫玉大法震得心口剧痛,伏在地上喘气,只觉得脑子里忽明忽暗,脸颊,额头就像挨着烙铁,把人烫得都糊涂了。

  兰沉见状,大吼一声攻向长孙破,其余弟子也纷纷出剑,长孙破毫不畏惧,运功震开诸弟子,又飘起在兰沉肩上拍了一掌。兰沉摔出老远,长孙破冷笑,把兰心从地上拎了起来。

  兰心头昏眼花,仍然勉力挣扎。长孙破突然松开手说:“你这点功力杀不了无愁。说,你们逍遥山上什么人杀了我的女儿?”

  兰心扭过头去,只是咬紧了牙齿不说话,长孙破狞笑道:“好,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不用留着你这条命!”

  说罢,他举掌要往兰心的天灵盖拍下。李檀弓突然指着兰沉高喊:“是这小子杀的!”

  兰沉左肩挨了长孙破一掌,可能伤到了骨头,正痛得满头大汗,听到这话怒道:“你、你血口喷人!”

  李檀弓说:“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啊?你师姐妹都要死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在边上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出来说句话!”

  兰沉怒笑道:“好,好!是我杀的又怎样?长孙魔头,咱们再来斗斗!”

  长孙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既然承认了,就受死吧。”

  说完他扔下兰心,身形从她和李檀弓之间穿闪而过,一眨眼便到了兰沉跟前,兰沉惊怒着剑。长孙破一声狂吼,双掌齐齐拍出,那把jīng钢长剑竟在这一拍之下断成数截,短剑“当啷”落地的同时,兰沉也落在了数丈之外的糙丛里,他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师兄!”逍遥山的弟子们齐齐惊呼,朝着兰沉奔去。李檀弓跑得比他们还要快,他吓坏了,一个劲儿念叨不好不好一时qíng急胡说八道,竞然把他害死了!

  他扑到跟前,只见兰沉口鼻溢血,正要去掐人中,结果被别的弟子一把推开,“你做什么”?

  李檀弓说:“救他啊!”

  “你滚!”其余人怒吼。

  李檀弓急道:“我滚可以,但是他好像还有出气儿!”

  “还有气儿?”长孙破眼皮一翻,竟又要出手,“那就打得他没气!”

  混乱中,突然有个清越的声音喊道:“长孙兄,掌下留人!”

  山林小径中大踏步走来一个中年人,青色衣袍,面容清秀白净,远远地便拱手作揖,到了跟前,他更是一揖到底,说:“小辈们不知深浅,冲撞了长孙兄,还请长孙兄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罢,他又对逍遥山弟子们喝骂道:“没长进的东西们,还不快收了你们的兵器,向前辈赔礼!”

  弟子们面面相觑,愤愤地叫道:“师叔!这老魔头……”

  “不许废话!”中年人断喝。

  迫于他的威严,弟子们心不甘qíng不愿地朝长孙破躬了躬身,个个几乎把牙都咬碎了。

  长孙破歪着头说:“哦,我想起你来了,你是阳明的师弟,当年你还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

  中年人笑道:“正是,我叫阳殊,原来长孙兄还记得我。”

  长孙破森然地说:“记得又如何?你假惺惺地客气一番,难道还指望着我不杀你么?逍遥山害死我的女儿,你们人人都该死。”

  阳殊说:“不敢不敢,我只是受掌门师兄之托,邀请长孙兄上山一聚。纵然人人都该死,但师兄他老人家希望死前与老朋友叙叙旧,也是qíng理之中。”

  李檀弓逮到了机会,跑到长孙破身后低声劝:“师父,你看这阳明真人好歹也是武林名宿,一呼万应,可待您还是这么客客气气的,说明他怕您啊,就算他不怕,那也是不敢惹您啊。您就领了他的qíng吧,别传了出去,江湖上说咱们没气度。”

  长孙破怒道:“他杀了我的女儿,我还要和他讲什么气度?!”

  阳殊淡淡一笑,说:“长孙兄痛失亲人,难免伤心。若凶手真是逍遥山的弟子,我阳殊必将其手刃,并自断一臂,女子向长孙兄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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