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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_谦少【完结+番外】(21)

  像我,穷书生一个,满脑子公式定理。我能说清楚宇宙起源,看穿每一个人的身体构成,说出他们每一个动作的力学原理。但是我要做的,却是给一个我压根不想有jiāo涉的人祝寿,说祝老爷子福寿绵长,松鹤百年。

  李老爷子很和蔼地笑了,李祝融的堂姐在旁边,端了一盘红包过来,李老爷子拿了一个给我。李祝融在背后看着我,目光灼灼。

  小客厅的那堆女客,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我的手在发抖。

  眼前的这个人,我很清楚,是他的一句话,让我从R大退学,让我猥亵学生的名声传扬开,父母蒙羞,自己没有立足之处。但是我不能把红包摔在他脸上,我还要接过来。

  文人说得轻巧,自古艰难唯一死,但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比死更艰难的。

  活着忍受,比死,更需要勇气。

  我爸今年六十岁,清瘦,满头白发,我妈今年五十三,喜欢去楼下的郑老师家里打麻将。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就算在最艰难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死。

  但是活着,又能怎样呢?不过是被李祝融关着,他有很多套房子,我可以一套一套住过去,北海不错,玉渊潭也还好……

  连说一个“不”字的权力也没有,他有那么多花样迭出的威胁,父母,朋友,乃至我自己,都可以成为被他挟持的本钱。

  他说他喜欢我,可是他做了什么呢?他说他十年前身不由己,可是他十年后做了什么呢?

  十年里,我从未想过,要是我没遇到他就好了。

  但是,现在,我忽然这样想了。

  -

  整个下午,我一直呆在卧室里。

  天很快暗下来,我没有开灯,在chuáng上坐了一会,觉得累了,就趴在chuáng上睡了。

  醒来是因为听到李祝融进来的声音,他和袁海在说话。

  “老师睡了?”

  “刚睡。”袁海替他开了门,停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许老师晚上没吃东西。”

  李祝融“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袁海退了出去,带上了门,房间里又暗了下来。

  我听见他在解领带的声音,西装外套被扔到地上,他大概是喝了不少酒,直接倒在了chuáng上。

  “我要缓一下,”他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忽然把手臂搭在了我身上。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大概不知道我已经醒了,躺在chuáng上,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勾着我肩膀,用对于一个喝醉的人来说很轻的动作把我慢慢扳了过去。

  我闭着眼睛,竭力装成一个已经睡熟的人。

  嘴上忽然被有点凉的东西碰了一下,带着点酒味。

  他亲了我一口。

  “老师,你知道吗,夏知非他羡慕我,”他声音里带着醉酒特有的轻快和笑意,双手捧着我的脸,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比他聪明。”

  我对夏知非的爱人,略知一二。他叫陆非夏,印象中,他身体十分虚弱,不能沾烟酒,也不能吃辛辣食物,连出来chuī个风都会出事。但是听人说过,他并不是生下来就这样的,他以前甚至是个特种兵,还去越南出过任务。

  我曾经见过陆非夏一面。

  是在我大二那年夏天的下午,李祝融和郑野狐去玩野外she击对战,路过夏知非家,顺便叫他。有个很漂亮的青年站在糙坪上浇花,穿着一身迷彩衣服,听见我们的声音,他惊讶地转过头来,那张脸让人惊艳到失神。

  他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我知道夏知非为什么羡慕李祝融。

  他在我脸上摸了几下,又躺了一会儿,期间偶尔发出一两声轻笑声,认识他这么多年,除了刚在一起那段时间,我难得看见他这样开心。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过去的时候,他却忽然伸手撑住chuáng,缓缓坐了起来。

  我知道,他要去洗澡。

  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有自制力的一个人。

  他没有洁癖,而且今天他身上也不脏,但是他就是一定要去洗澡,因为他不能容忍自己失去自制力的人。他从不纵容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总是克制自己,做出最理智最冷静的选择。不管引诱他的是柔软舒适的chuáng铺,还是别的事qíng。

  他自制得近乎自nüè。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曾经心疼他,后来发现他压根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和同qíng,他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骄傲,水火不侵,油盐不进。

  浴室里传来轻微的水声,这间黑暗的卧室,像极了十年前,李老爷子刚刚和我们摊牌的那晚上。

  我忽然很累。

  他说,夏知非羡慕他。

  可是,他不知道,我羡慕陆非夏。

  第23章

  三月十四,我还是比李祝融晚起。

  “老师今天和我们出去玩吧。”早餐桌上,李祝融忽然这样说。

  “去哪?”我用勺子搅拌着滚烫的粥,明明宿醉的是他,我的太阳xué附近却在隐隐地作痛。

  “去玩枪。郑野狐和夏知非都去,还有小宸。”他用修长手指抵着自己额头,思考了一下,说:“老师,昨天小宸说有事要和你说。”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小幺担心我罢了,小幺是和李祝融jiāo锋过的,我说我现在过得好,他也不会信。

  “我不去了,我要回去给我爸过生日。你不放心的话,就让袁海陪我回去好了。”

  他把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不是说了我和老师一起回去吗?”

  我抬起眼睛看他,他气定神闲地喝着咖啡,漂亮到近乎完美的侧脸,头发都梳到脑后,发根也是墨黑色。

  “我想,我还是一个人回去吧。”我斟酌着词句:“我爸他年纪也大了……”

  “老师直接说他们不乐意看见我不就行了?”他把咖啡碟子一推,黑色的咖啡溅出来,落在雪白桌布上,格外刺眼。

  我简直是忍无可忍了,现在是大清早,李家人大都还睡着,客人都住在别的房子里,佣人不会多嘴,连着几天被木偶一样摆弄,为了他的面子委曲求全,最后他竟然连我唯一的一个要求都不答应。

  “你也知道他们不乐意见你!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人乐意见的事吗?”我把勺子一扔,站了起来,粉白色的瓷碗侧翻过来,粥都倒在了桌上,沿着桌沿滴下来。

  我只觉得胸腔里像有一团岩浆在翻滚着,烧得我心脏上火辣辣地疼,我怕自己再在他身边呆下去会说出更过分的话来,激怒了他。索xing推开椅子,想要跑到外面去。

  “你想去哪里!”他一把攥住我手腕,力度大得像要把我骨头都捏碎,我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他横眉怒目地bī问我:“你就知道跑吗!”

  “是又怎样!”我对吼过去:“总比你这种只知道qiáng迫别人的混蛋好!”

  最终还是骂出来了。

  他脸上的怒意十分明显,咬住了牙,似乎想要揍我一顿,但渐渐地,他竟然平静了下来,墨蓝色眼睛里,又露出那种让我毛骨悚然的笑意。

  “袁海,过来!”

  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观战的袁海赶紧走了过来。

  他把我朝袁海一扔,用一种近乎气定神闲的语气说:“你替我看着他,我去换件衣服,顺便打个电话给郑野狐,说我不去玩枪了。”

  袁海小心地问他:“那安排的车子……”

  “还是那辆车,让李宏准备些礼品,十分钟之后我们出发,飞去C城,”他已经走到楼梯上,忽然站住,翘起唇角,朝我开心地笑道:“我要带老师去拜见一下我的岳父大人。”

  -

  “醒了?”

  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李祝融的脸,从仰视的角度看,他的眼睛是那种近乎黑色的墨蓝。

  我的头很晕,倒是不怎么痛了,头下枕的东西比沙发硬一点,原来我睡在他腿上。

  我记忆里最后一个镜头,是袁海为难地看着对着他大吼大叫的我,然后我手腕上一痛,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想到这里,我整个像被蝎子蛰了一样,从他腿上弹了起来。

  他轻而易举地按住了我。

  “老师,不要激动。”他眯细了狭长眼睛,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车窗里透进来的阳光竟然明亮了很多,他手指在车窗上点了点:“你看,我们已经快到了。”

  我剧烈地挣扎起来,被他按住,我满心的愤怒,张嘴要咬他,被他用手握住了下巴,卡住我牙关,低头吻了下来。

  我只恨不能咬断他的舌头。

  他顺利地让我濒临窒息,然后,气定神闲地道:“老师既然说我以前是在qiáng迫老师,那我就真的来qiáng迫一回好了。怎么,老师不喜欢?”

  我躺在那里,握紧了拳头,满心里都是绝望,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他明明掌握了全部的主动,本该志得意满,却好像有点疲倦般,靠在车窗上,一只手cha在头发里,越发显得肤色惨白。

  窗外的风景,飞一样掠过,有什么东西在不可挽回地逃走,而我已经无力去管。

  -

  “给我一个手机。”大概是因为qíng绪,我的声音哑着。

  “老师要手机gān什么?”他明知故问地看着我。

  我别开了眼睛。

  “我给我妈打一个电话,告诉她一下。”我感到指甲扎进掌心里的痛:“我爸身体不好,我怕他太激动……”

  “老师不我的生气了吗?”他的手放下来,抚摸着我头发,大概是觉得我很温驯,又摸到了我脸上。

  我忍耐着自己跳起来给他一拳的冲动,用我能发出来的最平静的声音说:“我错了。我不该和你吵架,你把手机给我吧。”

  “老师不生气了就好。”他用指尖在我脸颊上轻划着。一直在副驾驶座上听着我们对话的袁海连忙把手机递了过来。他接过来,jiāo到我手里。

  他甚至还笑着说:“老师不是要告我的状吧。”

  我没有说话,拿着手机,爬到了座位的另一边,蜷在那里拨通了我妈的手机。

  响了三声,电话被接通了,我听见那边有高压锅喷气的声音,我甚至可以想象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急忙忙地接起电话的神态。

  “姆妈,”刚一开腔,鼻子就猛地酸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我连忙掐了自己两把,压低了声音说道:“姆妈,我是煦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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