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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_谦少【完结+番外】(24)

  “姆妈,我把这红菜薹剥了……”我搭讪着拿起流理台上的菜。

  我妈正在开高压锅,忽然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睛。

  “姆妈,怎么了?”我连忙把厨房的门关上,回来劝我妈:“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

  我妈一手撑在墙面上,用手帕揩了揩眼睛,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总是格外节省,恨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用在丈夫和儿女身上,自己一点也不剩下。

  我把她扳了过来,小老太太眼睛通红,连头发里都带着油烟味,乱蓬蓬的。

  “你哭什么嘛,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又回到学校了,还可以搞物理,上次和你说,你不是说我爸都高兴得喝了酒吗,现在我好好地站在这里,你怎么哭了呢……”

  小老太太靠在我身上,瘦削的肩膀哭得发了抖,恨极了似地用拳头捶着我的背:“你这个讨债鬼!不让你爸妈省一点心,你怎么又和那个夭寿仔搅到一起了,你看看别人那威势,是我们这种人家高攀得上的吗,你要是找个普通人,吃了亏受了欺负,你姆妈拼了一条老命不要,还能帮你撑点腰,你找个这样的人,这样的相貌人物,有钱有势,你怎么守得住!以后我和你爸一伸腿一闭眼,你找谁哭去?你当年吃的亏还不够?还要找他,你这个讨债鬼!你是要让你妈死都不安心啊……”

  我站在那里,只觉得心里又疼又涨。

  曾经被bī着给李老爷子祝寿也没有掉下来的眼泪,忽然就抑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第26章

  吃饭的时候,我妈还在厨房看着汤,饭桌上静得像哑剧一样。

  我妈不好意思晾着客人,热qíng地招呼李祝融吃菜:“来来,吃吃这个炖jī,”

  李祝融端起碗来来接了,脸上笑意带着说:“谢谢阿姨。”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事实上,人的外貌,也是起着很大的作用的。一个长成李祝融这样的人,丹凤眼眯着,脸上还带着笑意看着你的时候,你是很难给他冷脸的。

  我不是那种善于炒热气氛的人,犹豫了一会,刚想说点什么,手机响了。

  这个手机,是刚刚在天台上,李祝融给我的。里面装的是我原来的手机卡。

  我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许煦你怎么回事啊?连着几天电话打不通!”沈宛宜像连珠pào一样指责着我:“我问林佑栖你发生什么事他也不肯说,你们串通好了来瞒我是不是?”

  我无奈:“这两天有点事而已。因为你也挺忙的,我就没和你说。”

  “少来!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沈宛宜冷笑着:“肯定又是你把你家那个太子党惹翻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骨子里有一种臭脾气,凡事一定要争个输赢……”

  “打住打住!”我连忙求饶:“我现在正陪我爸妈在吃饭,你改天再教训我,有什么事赶紧说。”

  “你在家啊!那正好,我在N市附近的一个镇上取证,这个镇上有个雉jī养殖场,我去看过,那里雉jī不错。我买了几只,准备明天去你家的时候给阿姨带点。你在家正好,我正好有个疑点要问你……”

  我对沈宛宜挑时机的本事很佩服。

  “明天啊?”

  “怎么?不行?”沈宛宜笑起来,她当年号称是R大女学生里美貌与智慧并存的铁证,自然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家有客人?”

  “……”

  “李祝融?”她的声音骤然拔高:“不是吧,许煦你是要气死许叔叔和阿姨啊?”

  “不要一惊一乍的。”我在口袋里掏烟,掏了半天没掏出来,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没有烟,也没有一分钱,连手机都是李祝融的。更加心烦了起来:“你要往我家送野jī,肯定和我妈打过电话了。难道她没给你透一点口风?”

  “喂,不要把我想成yīn谋家!”沈宛宜大声抗议:“我和许阿姨打电话的时候你还没到家呢,你还好意思怪我,你不知道,许阿姨被你一个电话吓得一个劲地和我说,说你向来懂事,不让父母为难,这次一定是被人欺负了,一定有人bī着你,就差怀疑你被人绑架了……许煦你凭良心说,我难道还不够朋友?要不是我宽慰她,你现在和那个太子党能这么容易进门?许煦你也够绝,能把那男人领到家里来……”

  她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了,声音还脆得很,大声指责,吵得我太阳xué都隐隐疼起来。

  “行了行了。”我连忙投降:“你明天先过来再说好吧?我先去吃饭了。”

  “切,你早答应不就没事了。我明天十点到。”沈宛宜耀武扬威地说完,把电话“啪”地挂了。

  我站在阳台上,很想吸一支烟。

  我妈的心思我很清楚,归根结底,她还是希望我能结婚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她才让沈宛宜过来。算是给李祝融一个下马威。

  还好,经过今天在天台上那一场,李祝融到现在都心有余悸。短时间里,不会再拿出他那一套独裁的手腕来。他清楚我父母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所以至少是不会顶撞我父母。

  只是,到底他也没有答应我什么。自由、平等的身份、乃至于对于往事的一个jiāo待,他都没有给出来。

  -

  我回来的时候,身上都在阳台上冻冷了。

  “怎么打了这么久,菜都凉了。”我妈一面小声抱怨着,一面给我盛着冬瓜排骨汤。

  李祝融拉开椅子,我坐了下来。他伸手在我脸上握了一下,皱了皱眉,低声道:“老师的脸冰凉的。”

  我怕我爸听见,没有接他的话。

  跟他在一起十多年,要说他真是十恶不赦,也没有那么夸张。大概是在一起生活久了,很多生活里的小事,他自然而然地照顾我,系个围巾,拉个椅子什么的。在郑野狐他们看来,大概觉得这就是他对我好了。但是他们不知道,因为他们是李祝融的朋友,自然是用朋友的标准来要求。

  但我不是他的朋友。

  他几乎是以圣人的标准在要求我,我却不能以伴侣的标准来要求他。

  我妈做了一道豆豉红烧鱼,烧得辣了点,我爸不吃,我妈正说着鱼ròu是不是辣了点,我cha话道:“姆妈,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做糟鱼,沈宛宜要过来。”

  话一出口,旁边的李祝融就眯起了眼睛。

  我妈装得很意外:“她最近不是很忙嘛,怎么有空过来?”

  对付我妈这样jīng明的老太太,只能由着她骗,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戳穿她。

  “沈宛宜买了几只野jī,说是很补的。顺道给我们家送了两只来。她说她明天上午十点钟到。”我扒了几口饭,装作没看见李祝融微微皱起又很快恢复正常的眉头。

  -

  “那女人明天要过来?”

  李祝融抱着手臂,站在书房里,看着我给他铺chuáng。

  他的语气很漫不经心,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越是在意的事,他越要装得云淡风轻。

  “她不叫那女人,她叫沈宛宜。”我把柔软的绒毯在褥子上铺平,在衣柜里放久了的毯子刚拿出来有一种gān燥的清香味,闻着就让人觉得暖和,像是在准备冬眠的东西一样的。

  李祝融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我看穿了他对沈宛宜的心思,旁边又没人,他索xing就不再伪装了,把嫌恶的表qíng都带到了脸上来,带着点倨傲,很是不慡地说道:“我不想看到她!”

  “她怎么惹你了?”我一边给他在书房里铺着临时的chuáng铺一边问。

  “她这个人就惹到我了。”他抱着手臂,穿着一件深咖啡色的睡袍,袁海他们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酒店住着,随时准备接受他的传召,刚刚天黑的时候袁海还送了一些洗漱用品和睡衣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叠文件。袁海很会说话,还陪我妈聊了一会天,他大概是把李祝融说成了好心资助他完成学业、又培养他当自己的助理什么的,总之我妈是信了,还趁着李祝融洗澡的时候疑惑问了我一句:“他真的给刚刚那个小伙子捐了钱读书?”

  我懒得和他胡搅蛮缠,他这人冷酷的时候比机器人还可怕,犯起混来却也比谁都要蛮不讲理,白天在天台上那一闹,他短时间内不好再跟我来硬的,只好拿出十年前还是高中生时的招数来。直接坐在了还没铺好的chuáng上:“我明天不想看到她。”

  “起来,chuáng还没铺好呢。你还想不想睡觉了?”

  “不睡了。”他挑起眉毛,很是不慡:“我讨厌那个女人。”

  我懒得搭理他,把chuáng上其他地方弄好了。拿着多余的枕头准备走。

  他拖住我手腕:“事qíng还没说清楚,不准走!”

  “你要我说清楚什么?”

  “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订婚!”他挑着眼尾,很是不悦地瞪着我:“你不说清楚了,别想从这出去。反正我也没打算和你分房睡。”

  “这是我家。”我淡淡说道:“我家我爸妈最大,我们要考虑他们的感受。今天下午你说的话,还没到12个小时就不算数了?”

  今天下午,是在天台上的时候,他说:“老师,我以后不会这样bī你了。”

  他放开了手。

  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也对中午的事心有余悸。我一提,他就被蛰到了痛处。

  他是天生的政治家,哪怕在那样的qíng况下,他也没有答应我任何事,他只是说,不bī我。这句话太过活泛,尺度任他拿捏,我没有拿到切实的条款,只能把这件事当一个暗号一样,频频提起。

  其实我心里,很不愿意把这事当成一个杀手锏来提。但就像我今天下午说的那样,我没有别的办法。

  就算这样像一个寻死觅活的女人,就算这样显得我当初坐在栏杆上的勇气像一个笑话,我也只能这样。

  他不可能放我走,我也不可能真的死,我还有父母要赡养,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我做不出来。

  我只能这样。

  反正是要被绑着一起过,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我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总得想点办法,让自己和家人好过一点。

  好在,他还是怕我死的。

  我们就像是坐在赌桌上的双方,他有这样那样的特权,我只有随时说不赌的权力,他利用他的特权,来来回回地欺负我,我却不能轻易地选择不赌,因为人的命只有一条。我只能拿不赌去威胁他,换得一点点底线,让他不要越过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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