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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_谦少【完结+番外】(44)

  盒子里剩下的照片,大部分是这里那里的风景,少部分,是他那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他不过十五六岁,已经一米七多,头发染了回来,墨黑,皮肤白皙,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仍然可以看见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惊艳痕迹。漂亮眼睛,高挺鼻梁,jīng致的一张脸,表qíng却总是很桀骜,像刺猬,看起来就不好惹。

  翻老照片,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qíng。

  因为现下láng藉不堪,因为我们已经回不去当年。

  最后翻到一张,和第一张一样,是郑野狐给我们拍的,不过是偷拍。

  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四个人,他、我、郑野狐、还有林尉,去一个避暑山庄玩。

  那个山庄里,种了很多合欢花,太阳很大,满树独特的粉色花。

  照片里,我坐在树下打瞌睡,头垂着。他睡在地上,头枕着我的腿,抬起手来,用手指碰我的脸。照片里可以看见他的侧脸,他是笑着的。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学会无懈可击的伪装,还不会说“能力决定一切”,那时候的他,还会告诉我:老师,我有点担心。

  那时候的我,还有一腔热血,还敢说“我就是不愿意,你能拿我怎么办”,那时候的我,什么话都会和他说。

  那时候的我们,大概是相爱的。即使争吵,互相伤害,即使说出再多的狠话,犯下再大的错,转头还是可以贴心贴肺地拥抱。

  那是最好的时候。

  -

  “小哲。”

  “嗯?”

  “你后悔吗?”

  “从不。”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làng费时间。”他伸手过来,捏住我下巴,凑过来,真心诚意地吻我。

  -

  我想,小哲,你也许不后悔,但是你害怕。

  因为这三天来,你都没有让你离开他视线。

  因为我关节痛到咬牙的时候,你握着我的手,也在发抖。

  因为我痛到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你在悄无声息地吻我。

  因为,还有十天了。

  -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第49章

  大晴天,还是大晴天。

  上午去小幺家里吃饭,十点钟就醒了,想起没有适合出门的衣服,李祝融看我坐在chuáng上发呆,问我怎么不起chuáng。

  我说,不知道穿什么好。

  他把衣柜门推开,占据整面墙的衣柜,有一半是我的,各种质地jīng良的西装,衬衫,毛衣,还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皮鞋。

  他给我选了一件米色衬衫,透明的袖扣,配一条咖啡色的裤子,需要系鞋带的深棕色鞋子,站在那里看我换衣服,眼神高深莫测。末了,在我肩膀上拍一下,翘着嘴角笑道:“老师还是穿浅色的好看。”

  礼尚往来,他要求我帮他打领带的时候,我也不得不帮他打了。

  他太高,我太久没打过领带,有点吃力,他笑我:“老师,踮起脚会轻松一点。”

  我默不作声,把领带用力一拉,他被迫把头递了下来。

  不管什么人,在被扼住要害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

  李貅自立得很,不过四五岁,走路完全不理大人,也许是天气太好,也许是李祝融鲜少带他一起出门,小阎王兴奋得不行。小区有一片糙坪快枯死了,大概是喷灌的龙头坏了,从别的地方拉了水管来浇水。李貅总是不停去踩那水管,狠狠地用脚跺。

  “李貅,别踩了,你腿上都溅了泥点了。”我叫他,他不听,还朝我扮个鬼脸,我只好搬出李祝融:“你牵住他,别乱跑。”

  李祝融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抓住了李貅手臂,李貅丝毫不受gān扰,整个人把身体都拗过去,死活不肯放过那水管。

  “你别抓手臂,抓手腕。”我怕李貅的小胳膊被李祝融掰折断了。

  李祝融很不耐烦地拽住了李貅手腕。

  从我的方向看过去,倒不像父子,而像是谁抓住了闯进自己院子的野孩子。

  -

  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被称之为“家”的话,那应该是小幺和夏宸的家。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一些温暖的属xing,像是光源,能够呆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被照顾得很好。

  小幺就被照顾得不错。

  林佑栖是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到的。

  夏宸在厨房准备中饭,李貅和陆嘉明在花园里玩,林佑栖不能吸烟,闲得无聊,提议打麻将。

  但是,缺了一个人。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林佑栖,他从来不怵于招惹李祝融,大大咧咧招呼他:“我们三缺一,你凑一个不?”

  李祝融皱着眉头问:“玩什么?”

  “麻将。”林佑栖激将法用得巧妙:“你会玩吗?”

  “知道,但没玩过。”李祝融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玩多大?”

  林佑栖笑得眼弯弯:“不玩大了,100块起。”

  这是要把李祝融当肥羊宰了。

  但他看错李祝融了。

  论玩牌的话,当年我们几个人玩牌,郑野狐偷牌、出假牌,打暗号,夏知非做算术公式一样记牌,机关算尽,但是没人能玩得过李祝融。

  何况,麻将这种国粹,更是北京那些“夫人”消遣时间的一大法宝,李祝融家里人多,李祝融就算看都看会了。

  排座位的时候,李祝融让我坐在他下家。

  这是最安全的位置。

  坐他上家的小幺,辛辛苦苦算来算去,还是给他喂了不少牌。坐他对家的林佑栖,快听胡的牌了,犹豫要打哪一张,盯着李祝融脸色看端倪,结果什么都看不出来——李祝融现在喜怒完全不形于色,这种小赌,完全不会让他失态。反倒是李祝融听胡的时候,眯细了一双凤眼,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看得人心慌。

  我坐他下家,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给我喂了不少牌,算起来,我竟然比小幺和林佑栖还胡得多。

  小幺被夏宸惯得不行,连着放了几pào,差点掀桌,怒斥我和李祝融:“你们两个合起来玩我们!李祝融你故意喂牌给许煦胡……”

  “是吗?”李祝融双手十指jiāo叉,笑着看他:“那我还是自己胡好了。”

  小幺气得梗住,要求和我换位置。

  换了位置之后,他再也没胡过。李祝融促狭他,小幺四六八筒在手,左思右想,打了八筒,李祝融立马就碰了,打七筒给他。小幺恨得连明杠都忘记杠了,我想,要不是打不过李祝融,他很可能把麻将砸在李祝融脸上。

  打了一个小时左右,小幺输了不少,林佑栖采取游击政策,避开了李祝融的锋芒,倒是没输多少。

  打完了,我和林佑栖收牌,小幺瞪着李祝融,李祝融故意在那一张张数钱,数完了,把钱叠一叠,塞到我裤袋里。

  “你又没带钱包出来?”这是他老毛病了。

  “你……你空手套白láng!”小幺仇恨地看着他。

  “谁说我没带钱?”李祝融翘着唇角笑:“我钱包在上衣口袋里,不过你没本事让我掏出来。”

  小幺气得发抖。

  我把钱从裤袋里掏出来,把他钱包从西装口袋里弄出来,把钱放进去,小幺看见了,得意地挑衅他:“看吧,许煦不稀罕你的钱。”

  “我的就是老师的,老师换个地方放而已。”李祝融很悠然。

  “得了吧,许煦才不跟你是一家,你这种自大狂,控制yù旺盛,谁挨着你谁倒霉。现在是非常时期,你等着吧,许煦迟早甩了你回学校搞物理去。”小幺说完,还不忘求证我,拉着我肩膀问:“我说的对吧。”

  “老师现在不是呆在我身边吗。”李祝融系上袖扣,站了起来:“倒是你,怕是这个月工资都输掉了吧。”

  小幺还要说话,我捏了他手腕一把,让他不要说了。

  虽然,我不知道是小幺那一句话触到他逆鳞。但是,摆弄自己袖扣的动作,绝对是他已经动怒的时候才会做的。

  -

  吃饭前,陆嘉明乖乖跑去洗手了,说李貅还在花园玩,我只好去花园里看看。

  远远就看到那小孩,蹲在一排刚长出来的蔷薇花篱面前,不知道在gān什么。

  不管是多飞扬跋扈的小孩,其实远了看,都是那么小那么矮,远不到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年纪。

  只是,他的脾xing,总是容易给人一种“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感觉。这样的小孩,其实是最吃亏的。

  李貅穿着牛仔的背带裤,有点像马里奥,裤子一边一个大口袋,棕色头发,在阳光下,莫名地显得柔顺。

  走近了才发现,他用一根树枝在逗地上的螳螂。那螳螂细长腿,被他一拨就倒下去了,挣扎着爬起来,又被他扫倒了。他虽然小,力度却把握得好,不让螳螂受伤,也决不让他爬起来。一旦螳螂不动了,他就戳两下,让螳螂继续爬。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耐心和残忍,而且玩了这么久,他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吃饭了。”我轻声叫他。

  他不为所动,继续用树枝扫那螳螂。

  “别玩了,放它走吧。”我伸手拍了拍李貅肩膀:“去吃饭吧,陆嘉明在等你呢。”

  “好。”他低低地答应了一声,然后,把树枝cha进了螳螂的腹部,那螳螂被他钉在了地上。

  他站起来,朝我伸出手来,脸上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棕色发丝和澄澈的蓝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无比耀眼纯净。

  我握了握拳。

  我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我只是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小小的手,虽然因为泥巴而脏兮兮的,但和任何一个小孩,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即使他的xing格再恶劣,也一样。

  -

  “这衣服谁给你穿的?”

  我蹲在卫生间里,给李貅洗手。

  他安分地任由我往他手上涂肥皂,偏着头看了我一会,才慢慢回答:“我自己穿的。”

  “你喜欢背带裤?”我试了一下水温,把他手冲gān净,用毛巾擦gān了。

  “我喜欢口袋。”他把手伸进背带裤的口袋里,掏出许多东西:一个生锈的螺丝钉,一个特别薄的摩托罗拉手机,一个掌上游戏机,还有一把钱和一只蜗牛壳。

  摸出这些东西之后,他的手上又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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