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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恋_谦少【完结+番外】(83)

  我不想再耗下去了。

  景莫延一步险棋,我失去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和我最喜欢的人,还有我计划中的远方和美景。

  我已经算不清得失了。

  我只知道一件事。

  我肖林,不欠任何人的-

  在花园里冻了一阵,简直要咳嗽,在酒店开了包厢,订了火锅,热腾腾汤锅端上来,红通通的辣油,一叠叠菜,熙熙攘攘挤了满桌,有种人间烟火的热闹。

  明天得回S城,不能喝酒,我倒了琥珀色的梅子酒在杯子里看,这酒店附庸风雅,挂着漂亮的八角宫灯,深红穗子垂下来。我吃烫好的丸子,很烫,囫囵嚼下去,从喉咙一直烫到胃里。

  想起以前在学校读书,选修剧本写作,老师讲到一篇积年的小说,讲荒年,西北小村里捉到一个下山踩点的土匪,怕他回去报信,绑了他在村头的老槐树下,全村人集合起来,一家出一捧小米,由村长煮成一锅小米饭,用一碗凉水,夹一口小米,在凉水里过一下,喂给那土匪吃。

  那土匪很年轻,十五六岁,半大孩子,乌溜溜一双眼睛,脸上脏得看不清。他饿狠了,以为村里人是可怜他,囫囵吞下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小米饭刚出锅,很烫,外面沾了凉水,能入口,但是落到胃里,热量散出来,一口口喂下去,那土匪吃一口,磕一下头,吃着吃着,忽然蜷起身体,在地上打滚,láng一样哀嚎,越嚎声音越小,最后被烫死在地上。

  当时上这节课,很多胆小的女生都被吓哭。

  我那时候不懂,只觉得贼可怜。

  其实村民更可怜。

  没有人喜欢杀人,看着同类死在自己面前,背一辈子良心债。

  人过了二十岁,渐渐身不由己,很多事,并没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bī你做,但是你不得不做。

  这世界上有些事,比刀更锋利-

  大概是因为我爸死后,我都是一个人的缘故,所以我很怕自己老了也是一个人。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钱也有了,地位也有了,坐在昂贵包厢里,吃着喜欢吃的东西。

  以前读古文,最怕看见八个字: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等到我下完一盘丸子,手机响了起来。

  我下来找赵易,本来准备手机也不带,但衡量了一下,觉得也有可能话不投机被他一掌拍死在花园里,带着手机至少能帮助警察破案。

  打我电话的是涂遥。

  我顺手就把电话按了。

  放下手机不到五分钟,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某人像大型犬类一样扑了上来,隔着高背椅子趴在我肩膀上,大声控诉:“大叔吃东西也不叫上我!”

  我拿筷子点了点那锅翻滚的辣汤:“你要吃这个?”

  “没良心,趁着我睡觉,扔下我不管……”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食物上移开,搂着我肩膀,在我脖子里乱嗅,小声嘟囔:“有烟味,背着我跟别人幽会……”

  “工作上的事而已。”我把他从我背上扯下来:“你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到处乱跑?”

  酒店里虽然暖和,他却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领口敞着,锁骨漂亮得很,没骨头一样,瘫在我腿上:“大叔不在,睡不着。”

  这几天,他不提那场争吵,我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行程表依旧在排,片场,通告,综艺,都没有落下,今天晚上他跑到我房间,说睡不着。

  他是最能拿捏人qíng绪的人,我什么时候在负气,什么时候开始犹豫,什么时候愧疚,什么时候软化,他都清清楚楚,我不知道是不是我qíng商真的太低,他一眼就看穿我心里在想什么。

  被涂遥一闹,原本还有点矫qíng的伤感,转眼就被拉回现实了,带着他回去睡觉,洗了澡出来,房间里照进月光,他躺在chuáng上,半张脸在月光里,温和无害。

  我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躺进去,他伸手搂住我腰,把手脚全缠到我身上来,装睡,唇角勾着笑。

  我摸了摸他的小光头。

  是责任也好,是一时的喜欢也好,我身边只剩这个人了-

  做梦,梦见金熊奖颁奖,满屋子我不认识的人,我被挤在中间,一句话cha不上。

  七点醒来,在chuáng上躺到八点,躲在被子里接吻,像两个偷偷摸摸的中学生。

  十点的飞机,到S城已经天黑。

  没有安排接机,华天有人来接,尹奚倒台,公司一通大清洗,小喽啰都换了人,坐在车上,看外滩的灯光,这城市繁华得有点丧心病狂。

  聂源摆架子,打发了个小助理来传话,要我明天带涂遥去打高尔夫。

  涂遥的衣服原来都放在公司里,后来我替他在S城买了房产,东西都搬了进去,四十多层的高楼,俯瞰外滩美景,阳台上有落地窗,比chuáng还舒适的沙发,我累得快昏迷,趴在沙发上,准备缓一缓再洗澡,结果睡晕过去。

  朦胧中醒来一次,是涂遥把我搬到chuáng上,在我脸上啃了一口。

  他说:“大叔,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

  第100章 淤泥

  醒来就是阳光灿烂的大晴天,睁开眼,看见落地窗外蓝天白云,俯瞰整个城市车水马龙,涂遥趴在阳台的大沙发上玩游戏,我躺在chuáng上发了一会呆,洗了个澡,温好牛奶,叫他吃早餐。

  阳历十二月,在yīn历只到十一月而已,S城天气这样好,雪都下不了,骤然从西北苦寒古城回到这里,像做了个荒诞的梦。

  直到坐在西式的长桌上吃早餐时,我还有点恍然。

  很久没回这房子,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泡了点海带,下了火腿和粉条,小助理很听话,一个电话,清晨八点就带着行头来报道了。

  涂遥吃得太饱,抓着我啃了两口,转移阵地,到客厅木地板上趴着玩游戏。我催他换好衣服,去打那场还不知道是不是跟聂源打的高尔夫。

  其实我对聂源,一直只当他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以后涂遥成天王,他也不过是华天名义上的主子而已,管实事的还是尹奚。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下狠手整尹奚。

  虽然我以前讨厌尹奚,但是说句良心话,尹奚对聂家,只有八个字可以形容:仁至义尽,鞠躬尽瘁。

  上次和尹奚吃饭,他还喝酒,他酒品好,喝醉了也不闹,送我回去之后,在对面开了个房间,我还以为他也睡了一夜,结果半夜出来透气,发现他坐在对面房间门口,靠着门睡得很是安稳。

  他算不上坏人,只是太执着而已,我听见传言,说他是尹家收养的孤儿,当年有他一手教出的女艺人,很喜欢他,他都拒绝了。

  不过是收养而已,他却好像把一辈子都卖给了聂家。而且卖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过着苦行僧一样日子,最后还要被猜疑。现在被迫辞职,不知道他以后何去何从。

  -

  我心目中的装bī三件套,西餐,酒会,高尔夫。

  尤其是高尔夫。

  那么漂亮的糙坪和湖泊,不建房子,不种花种树,不躺在上面晒太阳,竟然用来打球。实在是bào殄天物。

  涂遥有这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我一点都不惊讶。

  报了聂源名字,球童开着电瓶车,带我们去找聂源,远远看见他站在遮阳棚下,旁边还站着两个人。

  高一点的是尹奚,矮一点的是MAX里面的那个叫律的小矮子,据说是唱功不错,其实也只是被MAX那群卖脸的货衬托出来的而已。

  以前在乐综,陪景天翔打过高尔夫,对这运动唯一比较满意的就是衣服,舒适宽松,怎么软和怎么穿。

  但是尹奚一定不是这么想的。

  涂遥叫他蚱蜢jīng,那层西装就是他的壳,不知道是衣服缘故还是因为失势,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温和无害,仍然是厚厚黑框眼镜,要打球,穿着米色的羽绒马甲,卡其裤,皮肤很白,完全看不出是公司里人人惧怕的“尹总”。

  “聂总早,”我和聂源打招呼,朝尹奚笑了笑。

  尹奚一脸严肃地朝我点了点头。

  一大清早,聂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聂家人眉骨高,眼睛深邃,脸又窄,都很俊美,女的也漂亮得脱俗,我第一次见聂妍,她挽着个英俊小生,完全看不出到底是谁潜谁。

  我不会打高尔夫,也不想打,坐在遮阳棚下,聂源和涂遥两个人去打球,我坐了一会儿,有点没jīng神,问球童:“你们这里有没有饮料?”

  “可以提供威士忌和依云水……”

  “有没有吃的?”

  球童一脸为难:“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

  “打电话给你们经理,叫他把他藏的那几包祁门红茶送过来,”尹奚在一边冷冷cha话:“他不是抢了半岛下午茶的点心师吗,让他坐两碟司康饼送过来。餐具用上次乐曼送他的那套骨瓷的。”

  这球童看了一眼尹奚,大概也知道他不好惹,认命地跑腿去了。

  我瞄了一眼尹奚,发现他比上个月又瘦下不少,自从上次他给我剖析赵易的心理,一语点醒梦中人之后,我把他当朋友。其实他一直在对我示好,以前他在位,我当他是想拉拢钳制我,现在他退了下来,还是对我很友善。

  “金熊奖就要颁奖了,有人跟你透过风没有?”

  当着那个叫律的小矮子,他像是随口一问,我也就随口一答。侧过身去递烟给他:“透什么风?难道把获奖名单拿给我看?”

  “谢谢,我不吸烟。”他一点幽默细胞没有:“你都没什么动作,难道是胸有成竹?”

  “算不上。”我点了烟,把打火机也扔过去:“上次我不是教会你吸了,别墨迹了,等会球童回来,又要啰嗦禁止吸烟了……”

  “球童不会管的,这俱乐部很尊重客人,聂总还在这存了雪茄的。”尹奚仍然是一脸严肃。

  截止到目前,一切正常。

  然后,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来:“肖先生,请你不要吸烟。”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转过头去,那个叫律的小明星圆溜溜眼睛无辜地看着我,一副要维护世界和平的样子。

  “你说什么?”

  他脸红了。

  “肖先生,这里是公众场合,吸烟会影响别人。”

  “影响谁?这里只有三个人,我吸烟,尹奚不在乎,你的意思是我们会影响你?”我惊讶地看着尹奚:“这是你带的人?”

  “我已经辞职了。”尹奚平静地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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