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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_priest【完结】(110)

  费渡收起手机的免提,对电话那边给他说案qíng进度的陶然说:“谢谢哥,我知道了。”

  一个月的时间,费渡终于从全身不遂进化到了半身不遂,虽然直立行走还比较成问题,但起码能坐起来说几句话了。

  护工被支出去了,费渡在医院接待了一个访客——周怀瑾仿佛比差点被炸得灰飞烟灭的费渡还láng狈,有些僵硬地坐在旁边,听完了前因后果,呆坐在原地,半晌没言语。

  “大概就是这样,”费渡坐在轮椅上,上半身往前一倾,“周先生,这句话你可能听腻了,我再说一遍吧,节哀顺变。”

  周怀瑾用力闭上了眼。

  费渡的目光透过无框的镜片,不动声色地把周怀瑾剥皮扒骨一番:“其实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郑凯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才对令尊痛下杀手呢?”

  “周……”周怀瑾一开口,声音就十分沙哑,他连忙清了清,“周峻茂这些年身体一直很好,但去年体检的时候检查出胸口有一块yīn影,虽然后来证明是虚惊一场,但对他有点冲击,最近一两年,他有好多次提到立遗嘱的事——怀信应该和你提到过。”

  周怀信报警的时候确实叽叽喳喳地说过,费渡轻轻一点头。

  周怀瑾苦笑了一下:“他不认我,一分钱也不会留给我的,遗产自然是由怀信继承。怀信你也熟,很有点小聪明,但不是接班的料——尤其接不了他这不黑不白的生意。”

  他不必再往下说,费渡已经明白了——周峻茂晚年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也知道他绝对驾驭不了这复杂的周氏,所以想要替周怀信清理一下自己的产业,渐渐从一些不那么合法的领域里退出来。

  他背叛了和他一起从烂泥里爬出来的郑凯风。

  周怀瑾低头擦了一把眼睛,站起来告别:“谢谢费总,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费渡打断他:“周先生往后有什么打算?”

  周怀瑾苦笑:“打算谈不上,我还得回去配合你们对周氏的调查。”

  “你没有决策权,也没有参与,严格来说还是受害者之一,”费渡说,“放心吧,一般qíng况下不会牵连到你。”

  周怀瑾:“借你吉言,多谢。”

  “但是我还有一些其他的疑惑,”费渡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敲打着轮椅扶手,自下而上地看着周怀瑾,“周兄——我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我突然觉得你们兄弟俩、你家……令堂本人,所有的悲剧都源于周峻茂在未经亲子鉴定的qíng况下,莫名其妙地就认为你不是他亲生的,这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周怀瑾一愣。

  “除此以外,这桩案子里的疑点还有很多,不说那些细节,我就说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周兄,你从小就认识郑凯风,觉得他会是那种走投无路就炸死自己的‘烈士’吗?”

  周怀瑾:“你的意思是……”

  “还有杨波,”费渡说,“你们都觉得杨波这人不堪大用,连他爬上董秘的职位都要再三质疑,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的人,郑凯风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谋杀周峻茂要带着他,连夜跑路也要带着他?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怀瑾随着他的话音慢慢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们这里恐怕只能查到这了,发生在国外的种种jiāo易我们实在鞭长莫及,”费渡深深地看着周怀瑾,一字一顿地说,“周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背后还有人,如果郑凯风也是其中一颗棋子呢?”

  周怀瑾震惊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另外,我总觉得令堂在保险柜里锁了一辈子的东西,应该不止是一盒威慑周峻茂的心脏病药,你认为呢?”费渡轻轻地冲他一眨眼,压低声音说,“我希望怀信能瞑目,我喜欢他的画,走吧,我送送你。”

  周怀瑾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医院,都没顾上和半身不遂的病人客套一句“留步”,费渡一直目送着他上车,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有些冰冷的微笑。

  他缓缓地调转电动轮椅,一路若有所思地缓缓往自己的病房滑去……然后在自己病房门口看见了一位女士。

  她显然已经上了年纪,然而丝毫不影响她的赏心悦目,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小香风套装,脖子上的小丝巾让费渡都忍不住赞叹的多看了两眼,背影竟然还称得上窈窕。

  女人手里拎着探病的饭盒和花,正在往费渡的病房里张望。

  费渡怀疑她是走错了房间,于是缓缓地让电动轮椅滑了过去,开口打了招呼:“您好。”

  女人闻声回过头来,略微睁大了眼睛打量着他。

  青年美人常有,但中年美人就难得一见了。

  费渡不由自主地开足了花花公子的火力,轻轻一推眼镜,彬彬有礼地说:“姑娘,是探病找不到房间了吗?”

  对方好像被“姑娘”这个称呼叫愣了,一时没应声。

  “您在这站一会,我都觉得自己的病房会闪光,”费渡把轮椅推进病房,顺手掐了一朵不知谁带给他的花递过去,“我对这边的住院部比较熟,您想去哪,我能陪您走一段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里昂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男主

  卷四

  第90章 朗读(三)

  自从费渡开始能吃点正常的食物,他事儿bī的本质立刻bào露无疑,转头就嫌弃起医院的清汤寡水来。其实费总的本意是想搬到风景优美的私立医院,再雇个厨子,平时还可以把自己那帮美人助理招来聊聊天,有事让她们跑腿,连疗伤再疗养,反正他也不在乎医药费能不能报销。

  可惜费渡当时气血两虚,说话也比较吃力,这个十分完美的计划还没说完,骆闻舟已经自作主张地替他想好了主意。

  骆闻舟说:“不爱吃啊?行吧,我给你做好送过来——毛病真大,你怎么那么不好养活?”

  费渡只好委婉地表示,师兄自己就瘸着,不好劳动伤患。

  骆闻舟听他说完,点点头,随后驳回意见,一锤定音:“那就不用你cao心了,就这么定了。”

  骆闻舟手艺固然不错,但也绝对没有能登上“厨艺大比拼”舞台的水准,只会做家常便饭而已,然而费渡居然莫名其妙地为了这几顿家常便饭,老老实实地捏着鼻子在公立医院住下了,事后自己想起来也十分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归因于是他这一辈子从没吃过“免费午餐”的缘故。

  周氏的案子,对于刑警队来说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是经济侦查还远远没有结束,后续的收尾工作也很复杂,骆闻舟自从回到市局,就一直很忙,这天更是一个会连着一个会,实在分身乏术,只好委托穆小青女士去他家看着炖锅和骆一锅,再劳动她去一趟医院。

  临走的时候,骆闻舟特意嘱咐陶然跟费渡说一声。

  不料陶然刚把电话打过去,费渡迎面就是一句:“哥,我开免提,周总在我这,想跟你了解一些qíng况。”

  拥有指南针般注意力的陶然听了这话,立刻原地变身,进入了工作状态,把什么“妈”、什么“送饭”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挂了电话,陶然心里还有点小疑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点什么事。他思前想后一番,确认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遂放下了心,全神贯注地写报告去了。

  因此酿造了这场惨剧——

  穆小青看着眼前活的费渡,有那么几秒,确实怀疑自己是走错病房了。

  她上次见费渡,还是他刚从ICU里被推出来的时候。当时费渡是昏迷状态,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cha满管子的手上削瘦得见了骨,露出来的皮肤没几寸是不带绷带的,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器,即使是人事不知,他那眉头也一直是皱着,好像在默默忍受着什么昏睡也不能掩盖的痛苦,实在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后来穆小青又听说,他当时本来可以往车头后面一躲,最多擦破点油皮,都是为了保护她那倒霉儿子才伤成这样,于是对着费渡那张俊秀的脸脑补了一个痴qíng美少年被臭流氓诱拐的故事,每天到病房来溜达一圈,母爱快要泛滥了。

  所以等后来费渡醒过来,骆闻舟以“还没跟他说好公开,也没到见家长的地步,你们过来得太隆重,我怕他有压力”这种鬼话为由,不让他们俩来探病,穆小青居然就信了!

  这会见了真人,她才惊觉自己的想象力跑调跑得太远。

  半身不遂也没耽误费总风骚,他病号服外面披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无框的眼镜,还没说话,桃花眼里先带三分笑意,再从冷冷的镜片里折she出来,气场qiáng大而神秘,简直要带出些妖气来——和病chuáng上那“小可怜”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和骆闻舟说的不一样呢?

  “哦,谢谢,住院区是有点乱,”穆小青打量着他,抬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的号牌,再三确认过,才问,“你认识一个叫骆闻舟的吗?”

  费渡原本无懈可击的微笑一顿,隐约意识到有点不对,因此十分谨慎地回答:“嗯?是我同事——请问您是……”

  穆小青把“是我同事”四个字单独拿出来,放在脑子里嚼了嚼,以她过来人的敏锐味觉来看,并没有咂摸出这句话里有什么其他意味。

  现在的小青年谈个恋爱都这么淡定,脸不红心不跳吗?

  穆小青“哦”了一声,了然地点点头,心说怪不得骆闻舟那小子今天难得让她来送个饭,提前还要啰嗦她,又不让她说这个,又不让她说那个,仿佛费渡是个当代稀有的“易害羞品种”。

  闹了半天,那天在“重症室”外边,骆闻舟完全就是单方面在chuī牛!

  穆小青回过神来,心里顿时乐不可支,自觉抓住了骆闻舟的小辫子。她不见外地把饭盒和花放下,往病chuáng前的椅子上一坐,十分温柔地对费渡说:“我啊,我是他家邻居,他今天说有事走不开,正好我老公这两天也住院,就顺便托我给你带饭过来——你们同事还天天给你送饭吃?怎么对你这么好啊。”

  费渡对别人的一颦一笑都极其敏感,越发觉得这位中年“美人”不对劲,于是避重就轻地“嗯”了一声,简单地赞同了“骆闻舟对他很好”这句话,又岔开话题:“谢谢,但是您都已经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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