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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_priest【完结】(98)

  对了,那个游戏机据说还是骆闻舟买的,怪不得他当时看了好几眼。

  骆闻舟嫌弃地递过一串烤蘑菇给他:“陶然,撸串是成年人的消遣,你总带着他出来gān什么?喂,蘑菇总吃吧?就你事儿多,不合群。”

  不合群。

  费渡微笑起来,他也并不想合群。

  和失主告别后,有史以来最不靠谱的人民警察骆闻舟同志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原处,跟吞吃了他工作证的垃圾箱大眼瞪小眼片刻,顶着一张费渡能娱乐一年的黑脸,运足了三分钟的气,从兜里摸出一根铁丝撬开垃圾箱上的锁……

  撬锁的“咔哒”声好像在他耳边响起,费渡微微清醒过来,这时,一阵穿堂风陡然掠过他的后颈,他倏地一愣,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惊愕地发现已经开车走人的骆闻舟居然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根细长的铁丝。

  费渡:“……”

  这家伙溜门撬锁真是熟练工。

  骆闻舟把铁丝往兜里一塞:“我说了不会再敲门,滚出来。”

  眼见费渡愣在那不吭声,骆闻舟不由分说地闯进来,一把拎起他:“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费渡下意识地做出回答:“……六点半。”

  骆闻舟被这答案噎了一下,抬手在费渡后颈上削了一巴掌:“用你废话,我自己不会看表?几点了你还坐那参禅,不吃饭了?”

  费渡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一路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走,又更加震惊地看见餐厅桌上多出来的菜码和一看就很复杂的面条卤。

  小锅里的煮面条还在冒热气,万年摆设的厨房竟开了工,冷清的一楼弥漫着陌生的饭香,整个凶宅的气氛都跟着陌生了起来。

  “你们这的破超市品种也太少了,买个菜得跑十公里,住这鬼地方除了能装bī炫富还有什么好处?”骆闻舟拎过一个碗,问他,“吃‘过水面’吗?”

  费渡一个头还没点到位,骆闻舟就替他做了主张:“刚吐完,吃个屁的过水,你凑合吃点热的吧。”

  费渡:“……”

  那你还问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没有胃口——每次被晕血……和其他一些事折磨得半死不活时,都是去医院打吊针撑过去,可是从骆闻舟手里接过碗,一不小心就吃完了,面煮得软硬适中,有一点嚼劲,却也不至于不好消化,咽下去仍然是温热的,胃里那块冰冷的石头悄悄地化了。

  “你……哎,等等,我不……”费渡放下筷子,正想说什么,骆闻舟却不由分说地拿过他的碗,又给他添了一碗。

  “吃完跟我回去加班,”骆闻舟说,“这周末不休。”

  费渡:“……”

  骆闻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意见?”

  费渡默默地接过碗:“哦,没有。”

  “根据我的经验,十之八九的不如意,根本原因就两个,”骆闻舟安静地等他吃完,忽然说,“一个是吃不饱,一个是睡不好。”

  费渡愣了愣。

  “喝糖水吃安眠药那种不算,”骆闻舟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还没等费渡回过味来,他又接着说,“剩下的十之一二,qíng况比较复杂——这是我上次在苏筱岚的骨灰盒前就想告诉你的,后来忙忘了。”

  费渡示意他自己在洗耳恭听。

  “去把碗洗了,这么俩破碗别用洗碗机,”骆闻舟说,“洗涤灵和洗碗布我都放在那了,先把油抹gān净了再用水冲,会吗?”

  费渡:“……”

  “不会慢慢学,”骆闻舟说,“做饭的人不洗碗,这是基本原则。”

  费渡也不知道有生之年洗没洗过碗,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骆闻舟也不担心他把碗摔了——反正他们家有钱。

  “人烧成了灰,成分就跟磷灰石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值得敬畏的,为什么我们要把它当回事?”骆闻舟抱着双臂,在费渡身后说,“为什么每年头尾都有个年节作为始终,为什么勾搭别人上chuáng之前先得有个告白和压马路的过程?为什么合法同居除了有张证之外,还得邀请亲朋好友来做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仪式?因为生死、光yīn、离合,都有人赋予它们意义,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也不知有什么用,可是你我和一堆化学成分的区别,就在于这一点‘意义’。”

  费渡一顿。

  骆闻舟从他背后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腕,引着他把冲gān净的碗放回原位:“不明白我以后可以慢慢告诉你,你招了我,这也是个‘仪式’,我给过你后悔的机会,现在退货反正晚了——走,回市局。”

  第80章 麦克白(二十一)

  郎乔也不知道骆闻舟是个什么qíng况,提心吊胆了半天,以为他们家“中国队长”又只身深入了哪个蜘蛛jīng的盘丝dòng,一直没敢走,就备着他叫后援。

  结果求救信号没收到,只收到一封封口信。

  骆闻舟说:“方才我问你的事保密,听话的改天给你带红烧ròu,胆敢泄露,你就是原材料!”

  郎乔:“……”

  她觉得自己自制力再差一点,恐怕就要变成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因为红烧ròu弑父的长公主。

  郎警花一边腹诽着老大是混账,一边任劳任怨地整理出了周峻茂一案的各方信息。

  这一天突发事件实在叫人眼花缭乱,全城都在围观豪门恩怨中喜迎周末,只有市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仍在加班。

  “我跟我同学约好了这周末去看电影的,”郎乔挂在会议室门上,用手指撑住眼皮,避免眼部多余的表qíng纹,面无表qíng地嗷嗷嚎,“怎么又加班啊,烦死了。”

  骆闻舟快步从她身边经过,随口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郎乔:“……女的。”

  “你整天跟一帮女的混在一起gān什么,又不是拉拉,”骆闻舟毫不在意地一摆手,“跟女的看电影还不如加班呢,起码你在我们这是公主待遇。”

  “阿西吧,哪个鸟国把公主当驴使唤?这是亡国灭种让人烧祖坟了吧。”郎乔冲着骆闻舟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继而又奇怪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费渡,“哎,费总,你怎么也没走?”

  费渡没吭声,因为他思考了一路,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为编外人员,还得任劳任怨地跟着他们回来加班。

  于是他只好给了郎乔一个迷之微笑。

  来到会议室坐下,费渡终于对骆闻舟开了口:“我好像没有加班费。”

  “不用好像,你连工资也没有,就一点项目补贴。”骆闻舟说,然后他不等费渡回话,又说,“不过我们这点工资,有还是没有,也就是‘约等于零’和‘等于零’的区别,你在意吗?”

  费渡:“……”

  他的台词被骆闻舟抢了个jīng光,连嘲讽都无从开启,只好正襟危坐了回去。

  “现在有两件事,基本是可以确定的:第一,周怀瑾被绑架一案,确实是他自导自演的,胡震宇显然是他的同伙,现在已经一并带回来审了;第二,周怀信确实是董晓晴杀的,监控录像和目击证人俱全,无可争议。但董晓晴随即被人灭口,家里也遭人纵火,目前嫌疑人身份动机不明,但根据我们推断,很有可能和董晓晴的刺杀目标周怀瑾有关。“一进会议室,郎乔就很专业的搁置了她心心念念的电影,条分缕析地进入了状态。

  骆闻舟问:“周怀瑾现在怎么样了?”

  “关着呢,”郎乔说,“但是jīng神状态很差,来了就一直缩在椅子里,抱着头不声不响的,我们给他端了水和饭,都没动过,到现在水米未进。”

  “董乾和董晓晴那边有什么qíng况?”

  “董乾沉默寡言,平时来往的亲友不多,”陶然接过话题,“关系比较密切的,基本也就是车队的同事,因为他接活的客户不固定,平时也不总跑一条线路,所以没有规律造访的服务站和餐饮点,但是他同事反应了一个qíng况——海洋,你查到的,你来说。”

  肖海洋猝不及防地被点名,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是!”

  旁边立刻伸出了好几只手,七手八脚地把他拽下来:“坐着说。”

  肖海洋尴尬地低头推了推眼镜,切换连珠pào模式:“董乾的同事反应,他经常网购,平时总有快递员找他,平均每个礼拜要接两三次邮件,我查了董家父女的购买记录,发现董乾最近一年的购物频率确实很高,退货率也很高……”

  骆闻舟抬起头:“直接说重点,你认为是快递有问题还是卖家有问题?”

  “快递,”肖海洋不假思索地回答,“董乾退过的货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配送都是同一家快递公司,叫‘快达’快递,我查过,这家公司因为速度慢、价格高,再加上管理不规范,所以目前市场占有率很低——随机在网上购物,使用快达的商家不到5%,而董乾接到快达配送的商品概率在50%以上,十倍的差距,不可能是巧合。”

  骆闻舟一点头:“有道理,然后呢?”

  “如果纵火犯烧掉的纸质文件是重要物品,那我们在反复排查他嫌疑的时候没那么容易漏掉,但如果我们调查过程中,那份文件正在派送的路上呢?快达快递同城一般要三到五天才能送到,正好打了个时间差。”

  骆闻舟听到这,脸色已经沉了下去,连名带姓地打断了他:“肖海洋,你这是纯猜测还是有什么根据?”

  肖海洋面对他的qiáng势bī问,略有些迟疑:“有……有根据的……”

  “别跟我装傻,”骆闻舟的语气严厉起来,“队里人都在这里,你有话直说,我知道你脑筋够用。”

  寄快递的人为了保证这东西不落到警察手上,特意使用了一个同城也需要小一个礼拜才能送到的快递公司,但他怎么能保证这三五天时间内,警方能把该做的排查工作都做完呢?

  万一警方效率低下,查他个十天半月,这包裹不是正好送到警察面前吗?

  肖海洋方才那这一番话看似有理有据,其实是话里有话,在暗示他们中间有鬼。

  这小眼镜有话断然不肯直说,总是藏藏掖掖,这毛病可能还是在花市区分局落下的——当时骆闻舟他们第一次查看何忠义的尸体,他就是装出了一副口无遮拦的愣头青模样,暗示他们抛尸地不等于案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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