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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尘埃腾飞_艾米【完结】(57)

  滕夫人这个亲戚倒是没冷落她,第二天又打电话来了:“陈大夫,你这个人能掐会算,你给我算算看,我婆婆那对祖传的玉镯子会留给谁?”

  “我哪里会掐算?你—什么玉镯子?”

  “是他们滕家从清朝年间传下来的一对玉镯子,其实我并不在乎她传不传给我,就算她要戴着进棺材,我也不会跟她争。但如果她把那对玉镯子传给她女儿,不传给我,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既然你不在乎那对玉镯子,那你管她传给谁呢?”

  “我怎么能不管呢?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凡事要讲个公正对不对?人这一生,讲究的不就是个不蒸馒头争口气吗?还别说那个她女儿已经嫁了人,根本就不是滕家人,就说他妈跟我们这么久,都是我们在供养,她也不该把玉镯子传给她女儿–”

  陈霭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滕夫人,只好采取恐吓战术:“我劝你别为这事跟滕教授闹,最好是提都别提玉镯子几个字,不然的话,他会认为你这段时间跟他和好是虚qíng假意,就是为了这对玉镯子—”

  滕夫人想了想,心悦诚服地说:“你说得对,幸好我先跟你商量一下,不然又被他恨上了。”

  陈霭正在为自己的恐怖主义行径取得胜利暗自欢呼,就听滕夫人说:“但是他妈国内那栋房子,我还是要提一下的,一直是她那gān儿子在住,说是帮他妈守着祖屋,等他妈回国时住,这我就不跟他计较了,但现在他妈死了,如果他还赖在那房子里不出去,那就说明他根本不是在替他妈守祖屋—”

  陈霭恨不得一巴掌打醒滕夫人:“房子的事,你也别跟滕教授提,你要那个房子gān什么?你能把房子搬美国来?”

  “不能搬美国来,可以卖掉啊!”

  “国内卖个房子,都是人民币,换成美元能有多少钱?为了这么一点钱跟他们闹不值得—”

  “钱是不多,但凭什么该他一个人独吞呢?他不光没养爹妈,还经常问他妈要钱,我们给他妈的零用钱,他妈都存起来给了国内的gān儿子了。这事我忍了很久了,现在总不能让他把一栋房子独吞了吧—”

  陈霭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不想多说,只恐吓道:“我说了你不信,那你就去试试吧,滕教授不为这事恨死你,我不姓陈了。”

  艾米:尘埃腾飞(45)

  十月 25, 2009 · 83 条评论

  陈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恐怖主义搞过了头,搞得物极必反了,滕夫人没被恐吓住,反而拿出吃了扁担横了肠子的架势,气哼哼地说:“你别总是拿滕非恨我来吓唬我,你以为我怕他恨?我要是怕他恨,这些年就不敢跟他闹了。”

  “你不怕他恨?那你 — ”

  “怕也没用。他是个白眼láng,养不家,捂不暖的。你以为我不提这些事,他就不恨我了?他照样恨我。他这个人,你对他好一辈子,他记不住,你对他有一点不好,他就记住了,把你前面的好全盘推翻,你后面再怎么好也没用了 — ”

  这话说得陈霭很有同感,同感到悲哀的地步。看来滕教授真是这样一个白眼láng,她给他做了那么久的饭,他不记得,但她劝他们夫妻和好,连累他妈去世,他一下就记住了,把她前面对他的那些好全部推翻,今后也别指望他改变印象。

  做人怎么这么难啊!小心谨慎,小心谨慎,还是难免做错事。难怪毛主席说“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呢,看来毛主席也是个中人,大约也跟老婆闹过不少矛盾,不然总结不出这么深刻的经验教训。

  很可能滕夫人也是个中人,做了半辈子的好事,滕教授都不记得,偶尔做件坏事,就被滕教授铭记在心了,想努力改正都没用,于是滕夫人gān脆不做好事专做坏事,因为做了好事没用嘛,谁还做好事?

  破罐子破摔,就是这么个道理。

  滕夫人说:“告诉你,我心里清楚得很,他跟我和好,只是一种计谋,是为了讨他妈欢心 — ”

  这话说得陈霭心一惊,生怕滕夫人猜出滕教授的计谋是她贡献的,忙开脱说:“我觉得他是真心跟你和好的。如果他是为了讨好他妈,那他现在就不用费心了,他妈不是已经 — 走了吗?”

  “是走了,但还没下葬,他妈是教徒,丧礼是要在教堂举行的,到时候全城的华人都会去,教会里的老美也会去,他是个最爱面子的人,想弄得风风光光的,让他妈体体面面地走。哼,如果我不配合,他风光个鬼!他这段时间想稳住我,麻痹我,怕我在他妈的丧礼上闹事 — ”

  “你把事qíng想得太复杂了,什么稳住,麻痹,怎么搞得像电视剧一样?如果你硬要这么想,也要等到丧礼过后再说,如果他那时 — 跟你翻脸 —- 你才能得出 — 他现在是在麻痹你的结论 — ”

  “我还需要等到那时候再得出结论?我现在就能得出结论,他 — 虽然搬回到我房间来了,但他 — 根本没有跟我 — 。算了,你也是结了婚的人,我不说你也明白 — ”

  陈霭太明白了,明白到卑鄙的地步,竟然有一种欣喜的感觉。但她一点也没表现出来,而是劝慰说:“那也不能说明什么,这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jīng力 — 想别的?”

  这句话把滕夫人说服了,滕夫人态度立即好转:“你说得也是,我还是等到丧礼之后看他的表现再说吧。”

  陈霭最后那句话,不仅把滕夫人安慰住了,还把她自己也安慰住了。是啊,滕教授这几天又要接待吊唁人员,又要安排丧礼,还要选墓地,可能还有很多七七八八她不知道的事qíng要做,他哪里有时间给她打电话呢?

  她决定打个电话给滕教授,嘱咐他注意身体,别cao劳过度,她决定说完这几句就马上挂掉电话,绝对不占用他宝贵的时间。

  她刚打通电话,就听滕教授说:“对不起,我现在正在电话上,过一会我打给你。”

  她只好挂掉,等滕教授打给她。等了很久,滕教授才打电话来,她一听是滕教授,无比激动,一下就忘了他忙不忙的事了,长篇大论地把她打了多遍腹稿的检讨向他宣读了一遍。

  滕教授听完她的话,有点嘶哑地说:“陈霭,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我怎么会因为这事恨上你呢?我虽然希望我妈长命百岁,但我也知道她的病是治不好的,她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受着疼痛的折磨,她这么怕给人添麻烦的人,都痛得大声喊叫,求我们让她去死,我都是请熟人医生偷偷开药来缓解她的疼痛的,但那些药,不光会上瘾,身体也会越来越抗药,慢慢的就不起作用,镇不住痛了。我不希望她老是这样受煎熬啊,她走了,对她对我们大家都是件好事 — ”

  陈霭不解:“那你 — 怎么会愿意跟 — 王老师和好呢?你那不是为了让你妈妈 — 多活几天吗?”

  “我跟王兰香和好,一是为了遂我妈的愿,让她无牵无挂地走,二是为了 — 遂你的愿。不是你叫我跟她和好的吗?你那么巴望我们和好,我怎么能扫你的兴呢?”

  “我 — ”

  “难道你心里不希望我跟她和好,只是随口这么说说的?”

  陈霭赶紧声明:“怎么是随口说说呢?我当然是真心希望你们和好的!”

  “就是啊,既然你真心希望我们和好,我妈也希望看到我们和好,那我有什么理由不跟她和好呢?”

  陈霭嘟囔说:“我就是怕这样 — 反而促使你妈妈 — 过早撒手人寰了,你那么爱你妈妈,我怕你 — 因此恨我一辈子 — ”

  “我怎么会恨你呢?你对我 — 妈妈这么好,我妈不知有多感激你,就是因为你的建议和努力,我妈才能走得那么安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为我妈做的事。陈霭,我这几天很忙,也很累,你别 — 胡思乱想 — 搞得我不安心好不好?”

  陈霭听得热泪盈眶,如果不是在电话里,她恐怕会忍不住把滕教授的头抱在怀里,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滕教授见她没答话,大概是怕她不相信,继续解释说:“我这个人,本质上是个好心肠的人,很少恨人,即便有什么值得恨的事,我也是过去了就算了 — ”

  “但是王老师说你这个人 — 恨心大,恨上谁了,就绝不原谅谁,哪怕别人认错了,改了,你都不原谅,恨就恨一辈子 — ”

  “你听她乱说 — ”

  陈霭觉得滕教授这句话说得很疼爱,联想到他不叫滕夫人 Nancy ,而改叫“王兰香”,她估计这两口子是彻底和好了。她的心里又有点不舒服,原以为滕教授只是为了讨妈妈欢心,跟妻子暂时和好,做个样子的,哪知道他真的跟妻子百年好合去了,而且还是为了遂她陈霭的愿,真叫她有咬掉了自己舌头的感觉。

  她鬼使神差地说:“有个事,我告诉你了,你可别去问王老师 — ”

  “哦,什么事?”

  “就是滕妈妈那对玉镯子的事 —- 王老师说 — 她可以不要那对镯子 — 可以让滕妈妈 — 戴到坟墓里去 — 但不能传给 — 你姐姐 — 不然的话 — 她 — 她会 — 搞得你丧礼都 — 办不好的 — ”

  她说了这段话,就觉得很后悔,万分鄙视自己,陈霭,你这是gān什么呀!这不是在挑拨滕教授夫妻的关系吗?你怎么这么卑鄙?你见到人家两夫妻和好,你就不高兴,背后告密,你叫人家滕夫人还信任不信任你?滕教授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还不把你看白了?

  但她听滕教授说:“幸好你告诉我一下,不然我还真把那玉镯子给我姐姐了 — ”

  “啊?真的?你怎么会想到—给你姐姐呢?”

  “我姐姐从小就喜欢那对玉镯子,我妈也答应过把那对玉镯子留给我姐姐的 — ”

  陈霭不知道说什么好,恨不得把那对镯子抢过来给滕家两个女人一人一个,免得任何人闹事。

  滕教授说:“但我妈也没亏待王兰香,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给了她金戒指金耳环的,她怎么这么不知足?”

  “哦,她没提戒指和耳环的事 — ”

  “ 谢谢你告诉我这事,那我就当她的面把玉镯子给我妈戴上下葬吧,免得她不放心,又来大闹,闹得今后还得开棺验尸找镯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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