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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尘埃腾飞_艾米【完结】(64)

  她还想起老板曾经叫她去自己那半山腰上的豪宅去住,说自己一个人住那么大一栋房子很害怕。但她没答应,主要是怕那房子不吉利,而且住那么远,到滕教授家去就不方便了。

  现在想来,感觉就像老板先知先觉,老早就在恳求她救命一样。如果她搬到老板家去住,老板就不会死了,因为她马上就会发现洗澡间的水流得到处都是,一定是出了问题。她只要在第一时间打个 911 ,老板就不会送命。

  她躲到洗手间去哭了半天,哭得眼睛红肿,不好意思上班,也没心思上班,整个 lab (实验室)的人都没心思上班,跑到这里那里去跟人谈论老板的死,一幅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的架势,很多人都提前跑回家去了,陈霭也提前跑回家去。

  回到家里,她一个人又哭了一会,然后躺在chuáng上想心思。她觉得她老板这次肯定是因为 C 大 N 大两边飞,两边忙,劳累过度,人又很兴奋,说不定当天还出去跑步锻炼什么的,然后回到家冲凉,结果导致脑血管破裂,倒在浴室。

  这样一想,她就觉得那什么科研项目啊,科研基金啊,发表文章啊,得奖啊。做出成果啊,等等等等,都是过眼烟云,再多的项目再多的基金,人一死,什么都没有了。老板工作这么辛苦,又有什么用呢?把身体搞坏了,把人累死了,不值得。

  如此说来,应该是滕教授救了她陈霭一命,如果不是滕教授每天抓着她去做饭,她不也跟老板一样,一天二十五小时泡在实验室忙乎吗?说不定弄个过劳死都未可知。而像她现在这样,白天在实验室忙一天,晚上做饭吃饭看电视聊天,也算让大脑休息休息,不至于爆血管。

  想到做饭,她意识到自己这几天都没去滕教授家做饭了,是滕教授叫她好好休息,不用担心他们吃饭的事的。她那天在老板家受到的惊吓太大,这几天都是手脚发软无力,大脑一片晕乎,上班就是跟同事们谈老板的事,下班了就随便吃点什么饱肚子,然后要么就一个人躺在chuáng上胡思乱想,要么就打电话跟几个华人同事谈老板的事。

  由于死的是她的老板,她也跟着出了名, D 市的华人这几天讲的都是这事, C 大的老外这几天讲的也是这件事,一讲到她老板,就不可避免地要提到她的名字,因为是她的老板,还因为是她发现的。

  她正想跟滕教授打个电话,说自己今天可以过去做饭了,滕教授的电话率先来了,大概是知道了老板的死因,打电话过来聊这事的。两人聊了一会,陈霭说:“对不起,这两天 — 受刺激太大了,完全没力气做饭,不过今天我觉得好多了,可能是因为知道了 — 原因吧,那你待会下班了 — 来接我?”

  滕教授犹豫了一下,说:“今天 — 就不 — 麻烦你了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 ”

  陈霭抱歉地笑了一下:“你看我,耍起赖皮来了,好像非要替你做饭不可的一样 — ”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 — 王兰香她 — 辞掉了那份兼职的工作 — 她在家 — 我怎么好意思 — 叫你来做饭呢?”

  陈霭觉得心一沉,好像一个小男孩放了半辈子的风筝一下子飞跑了一样,她qiáng作欢颜,说:“那太好了 — 王老师在家 — 那就好 — 她的手艺肯定比我qiáng — ”

  滕教授也没替老婆谦虚,只匆匆说:“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好好休息,我们有空再聊 — ”

  但刚过一会,陈霭还没从失业的悲痛中拔出脚来,滕夫人的电话又到了:“陈大夫,你今天能不能来?”

  “呃 — 我 —- 呃 —- 滕教授刚才打了个电话过来 — 说 — 你 — 辞掉了一份工作 — 你家 — 呃—现在 — 不需要我 —- 做饭了 — ”

  滕夫人一听就生气了:“陈大夫,你别听他的,我知道他的yīn谋诡计,他是想把我们两个拆散,他以为只要把我跟我的朋友都拆散了,他就好对付我了。哼!想得美!”

  陈霭不知道这两夫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便模棱两可地说:“别把事qíng想复杂了 — ”

  “哼,不是我要把事qíng想复杂,是他bī的。他以为我这人平时不爱说话,没结下多少朋友,他跟我闹离婚,没人会支持我。哼!恰恰相反,支持我的人多得很。我辞职就是我朋友给我的建议。你想啊,如果我打两份工,自己累死累活不说,还得不到个好,离婚的时候,他可以不付我赡养费。像我这样把职一辞,我的收入就变少了,他就应该付我钱 — ”

  陈霭听半天没听出眉目来,不敢乱发言。滕夫人又说:“我告诉你,这一招才灵呢。不知道你听说过化学系况杰的事没有,他也是跟滕非一样,老有女人追,还有女人为他打架,他也就老是在外面拈花惹糙。后来况杰向他老婆提出离婚,他老婆不同意,老况说‘你不同意也得离’。这下就把况夫人bī急了,马上跟她的同事朋友商量这事,有人就提了这个计策 — ”

  “什么计策?”

  “辞职!不gān活了,老子一分钱都不挣,离了婚该你赡养一辈子,看你还到哪儿找女人 — ”

  “那 — 这个计策管用吗?”

  “太管用了!姓况的到现在都还没离婚,前段时间我还在朋友家遇到姓况的两口子,那男的现在被老婆管教得服服帖帖,他在那里聊得正热闹,他老婆走上来就说:‘我们回去吧!’,姓况的二话都不敢说,拿脚就跟着老婆走了。”

  “怎么 — 你们—现在突然想起离婚呢?”

  “两人闹起来了呗。”

  “闹起来了?为什么?是为那 — 镯子的事吗?”

  “镯子?什么镯子?你是说那对玉镯子?不是为那闹,滕非已经把玉镯子给我了 — ”

  陈霭一愣,随之也就明白了,什么“玉镯子让我妈带着安葬”,扯鬼哟,滕教授跟很多男人都一样,也就是在别的女人面前显摆,好像自己不怕老婆一样,其实怕得要死!

  她问:“不是为玉镯子的事?那是为什么事?”

  “为什么事?因为我亲自抓到了 — ”

  “抓到什么?”

  滕夫人迟疑着说:“陈大夫,这事我没对别人说,我信得过你,才告诉你,你可别传出去 — ”

  陈霭不得不赌咒发誓一通,滕夫人说:“前天我有点事提前回家,刚进门就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 — gān那事一样。我走到书房门口,发现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 ”

  “什么声音?”

  “就是那种 — 骚女人 — 发骚的时候 —- 的— ,唉,我学不来,我说了你也不懂,我看你跟我一样,都是正派女人,一辈子都没那样骚过 — ”

  艾米:尘埃腾飞(51)

  十月 25, 2009 · 67 条评论

  滕夫人一口一个“骚”字,听得陈霭毛骨悚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滕夫人放着“叫chuáng”这个既简单又明白而且不那么难听的词不用,却要“骚”来“骚”去,说得又难听又不好懂,还极大地损坏了说话人的形象。莫非滕夫人不知道“叫chuáng”这个词?

  她想不起自己是从哪里听说“叫chuáng”这个词的了,但一想到这个词,她脑子里最先冒出来的就是小杜的身影,仿佛看见小杜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嗲声嗲气地叫着chuáng,而滕教授正伏在上面忙活。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听到别人讲起这种事,她都是比那些犯事的人还羞愧还无地自容的,现在居然还在心里过电影一样过那些恶心的场面,看来美国真是一个黑色染缸。

  她在心里痛骂自己“下作!”,但她眼前仍然有滕教授光着身子伏在小杜身上劳作,屁股一耸一耸的画面。真是出了鬼!这是她最恶心的镜头,别说在自己脑子里过,连看电影的时候看到类似镜头,她都会掉过头去。幸好她看过的电影电视里面,很少有这种光着屁股一耸一耸的镜头,都是拥抱接吻占大头,一般吻到快要一耸一耸的时候,镜头就转到完事之后的温馨画面去了,最不济也会让人物身上盖点什么再耸。

  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叫得出,一种叫不出的话,那小杜就属于那种一碰就叫得风生水起的一类,而她就属于那种打死都叫不出来的一类。这不是年龄问题,而是xing格问题。小杜也不比她小多少,大家都是一个年龄段的,过了三十奔四十了,但人家小杜就可以活得像是比她小一个年龄段一样,说话穿衣都往二十那一拨靠,跟三十这一拨撇得清清的,恨不得管四十那一拨的叫奶奶,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显小一样。

  她从自身的体验和感受得出结论:叫chuáng不是生理需要,而是心理需要,因为她腾飞那么高的时候,也没叫过,难道小杜大白天偷qíng,慌慌张张,又有油耗子拖后腿,还能比她一人单飞时腾得更高?她感觉她的腾飞已经到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飞得更高,肯定是死路一条了,如果她能做到不叫,那么人人都能做到不叫,那些叫的人不过是发嗲而已。

  她突然想到,是不是滕教授有什么特异功能,能让女人腾飞到不得不叫的地步?想到这一点,她有点愤愤不平,小杜为滕教授做过什么?为什么滕教授偏偏喜欢小杜?为什么世界上总是小杜这种女人更得男人宠爱,而那些勤劳善良的正派女人却只能做佣人或者遭抛弃?

  她很想知道下文,追问道:“那你没 — 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滕夫人说:“怎么没进去看呢?我当时就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推开门 — ”

  “那女的—到底是谁?”

  “我哪里好意思仔细看是谁?”

  “你连是谁都 — 没看清?”

  “就晃了一眼,可能是日本人吧 — ”

  “日本人?”这可是陈霭没想到的,不过日本人似乎比小杜更让她容易接受一些。

  “我猜的,是个旧电视,很小,看不清楚 — ”

  陈霭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在看录像?我还以为 — ”

  “看录像怎么了?骨头都在敲棺材板了,还看这种东西,老不正经 — ”

  “你在说谁呀?”

  “说那个老不死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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