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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尘埃腾飞_艾米【完结】(92)

  “你的意思是 — ”

  “我们孔子学院的人都觉得他们之间不正常 — ”

  “怎么不正常?”

  “还不是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啰 — ”

  她正想问具体是些什么鬼鬼祟祟的东西,就看见图片上的龙晓庆戴着一条很眼熟的项链。报纸图片是黑白的,看不出颜色,但式样肯定是跟滕教授送她的那条一样。她心里一阵狐疑,决定亲眼看看龙晓庆戴的项链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抽了个时间,跑到孔子学院的办公室去,装作是去找赵亮的。赵亮当然不在那里,正在上课,但孔子学院其他几个老师都在那里,正在聊天,见她来了,都热qíng地跟她打招呼。

  龙晓庆也在办公室,坐得远远的,好像跟其他老师格格不入。陈霭跟几位老师打过招呼,特意走到龙晓庆跟前,恭喜她:“我看到你的照片上 D 市日报了,恭喜啊!”

  龙晓庆淡淡地说:“你才看到?登出来好几天了 — ”

  她注意看了一下,龙晓庆的脖子上戴着一条跟滕教授送她的那条一摸一样的项链。她一下就懵了,也不敢打听龙晓庆在哪里买的项链,就匆匆逃跑了。

  一出孔子学院办公室的门,她就给滕教授打电话,她不好说自己专门实地考察过了,只转弯抹角地说:“我今天看到你跟龙晓庆的照片了 — ”

  他那边一惊:“什么照片?”

  “就是你跟她的 — 合影 — ”

  “合影?什么合影?”

  “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合影?”

  “我 —- 我不知道你 — 在说 — 什么 — ”

  “就是你们一起作报告的那张,登在 D 市日报上 — ”

  他似乎长嘘一口气:“哦,你说那张?那叫什么合影?”

  “那不是合影吗?两个人在一起 — ”

  “那是在 — 讲座 — ”

  “讲座?谁讲座?你讲座还是她讲座?”

  “她讲座,我在给她做翻译。”

  她追问道:“她讲座还需要人翻译?那她的英语不是 — 挺糟糕的?”

  他支吾说:“不 — 怎么好 — ”

  “她英语不好,你怎么要把她搞来孔子学院教财经呢?那她怎么上课?难道每节课都要你给她翻译?”

  “也不是每节课 — 她那天是在给商学院的学生讲座,内容比较 — 深一点,平时给孔子学院的人讲课,只是介绍一下中国的财经制度 — 一般不用翻译 — ”

  “我听说 B 大财经学院比她英语好的人多得很,怎么 — ”

  他好像有点被问烦了:“你想说什么?可不可以直慡点说?”

  她也烦了:“你要我直慡点说? OK ,我想说的是,既然她英语这么糟糕,为什么你要把她搞到孔子学院来?”

  他见她烦了,似乎害怕了,解释说:“我 — 你别生气 — 我主要是 — 你知道的 — 我 — 给 EMBA 的人讲课 — 她丈夫 — 是 B 大 EMBA 项目的负责人 — 我给其他学校 EMBA 讲课 — 都是她丈夫 — 牵的线 — ”

  她听他这样说,而且说得那么尴尬,就原谅了他这一点,也许他只是想赚点钱。她放过他这一点,转而说:“我看见她戴着一条项链,跟 — 你送我的 — 那条一摸一样 — ”

  “

  是吗?我没注意 — ”

  她见他这么坦然,就不好意思审问了,只试探地说:“你送我的那条 — 还 — 在不在?”

  “怎么会不在呢?”

  她放心了,没再多问。下午在他家做饭的时候,他主动把项链和戒指都拿出来:“现在你屋子大了,应该有地方保存了,你拿着吧 — ”

  她推脱说:“还是放你这里吧,我放家里不方便,上锁不上锁都不好,上锁赵亮会起疑心,不上锁他随时可以看到 —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主要是看见龙晓庆戴的那条跟这条一模一样 — 她说这种项链很贵,那她哪里有钱买?”

  “你就以为是我送的?”

  她更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有点疑神疑鬼的 — ”

  他很温柔地看着她:“疑神疑鬼不怕,只要你随时告诉我,我都会向你解释清楚的,就是别闷在心里 — ”

  她很感谢他不计较她的这些小心眼。

  从那之后,她觉得他对她越来越好了,不仅总是回家吃饭,她做饭的时候,他也越来越多地陪在厨房里,看她的眼神又温柔又忧伤,有几次都让她产生了幻觉,以为他站在她背后流泪。她想投到他怀抱里去,跟他一起燃烧,但她还是想等他主动,不能让他看轻她。

  有天晚上,她在滕家吃完饭,照例开车把一家人载回家,然后就替赵亮写作业。写到九点多钟,突然听到手机响,她以为是滕教授打来的,连忙拿起来接听,结果是爷爷:“陈大夫,我病了,又吐又拉,你有没有什么药 — ”

  “滕教授不在家吗?”

  “不在。”

  “他电话打不通吗?”

  “打不通。”

  她慌忙找了些治肠炎的药,开车到滕家,看了看爷爷的qíng况,让爷爷吃了点药,躺chuáng上休息,她留在那里观察。

  毕竟爷爷是男的,而她是女的,拉肚子这种事,侍候起来不是那么方便。她想给滕教授打个电话,让他赶快回来,但发现他关了机。她不敢离开,怕爷爷药物过敏,或者病qíng加重,只好一直呆在滕家,想等滕教授回来再jiāo班。

  但他一等不回来,两等不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急得到处打电话,他办公室,孔子学院,学校图书馆,她都打遍了,也没找到他。

  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了,他还没回来,她起了疑心,跑去问爷爷:“滕教授每晚都回来吗?”

  爷爷糊里糊涂的:“我不知道呀,我每天睡得早,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 ”

  “那他每天早上是不是从家里出去的呢?”

  爷爷还是糊里糊涂的:“我不知道呀,是从家里出去的吧?”

  “他吃过晚饭是不是经常出去?”

  “我不知道啊,他出去也不会来跟我请假 — ”

  她想横了,决定今晚就在这里等下去,看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看他回来又有什么说法。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追根求源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她必须搞清楚,否则她就 — 睡不瞑目。

  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爷爷病了,滕教授不在家,她不好离开,得守在那里,然后就在滕家等起来。等到了凌晨一点,滕教授还没回来,她知道今天是等不回来的了,不禁委屈得哭起来,深刻体会了一把王兰香当年的苦楚,也深刻体会了一把那些夜夜等郎归的大奶们的苦楚。倒不是说把郎等回来了,就可以享受鱼水之欢,也不是说身边没个人,就会活不下去,而是那种被忽略被抛弃的滋味,实在难受。

  他夜晚不回家,就说明他不在乎你,不想跟你在一起,而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只要他在家,哪怕他是住在另一间房里,你至少知道他没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这就是为什么滕教授一离家出走,王兰香就要把自己关进房间,不吃不喝的原因,因为只有寻死觅活,才能把离家出走的丈夫吓回来。

  她心里难受得像猫爪子在刨一样,一道一道,全都是血痕。她断定他是在龙晓庆那里,不会在别处。 D 市就这么大,他平时接触什么人,她都知道,除了龙晓庆,他跟别的女人都没什么接触。

  他这段时间,肯定经常往龙晓庆那里跑,只不过她自己每晚吃完饭就回家了,夜晚从来不在这边,所以不知道他晚上去了哪里。

  还有孔子学院那些老师,因为没有车,也不可能追踪到龙晓庆那里去,但那些人的直觉没错,老早就猜出了真相,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她知道,如果她明天问他,他肯定能找出一个天衣无fèng的理由来搪塞她,而她肯定会被她搪塞过去,以前每次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决定开车到龙晓庆那里去找他,她不会跟他闹,也不会跟龙晓庆闹,她只是要弄个水落石出,不能由着他欺骗她,更不能由着自己欺骗自己。

  艾米:尘埃腾飞(73)

  十月 25, 2009 · 113 条评论

  陈霭想好了,就先到爷爷房间去看了一下,爷爷已经睡着了,应该没什么大事。她出了门,坐进自己车里,向龙晓庆住的地方开去。

  刚上路时,她还挺理直气壮的,就像被那些兢兢业业捉jian的大奶们灵魂附体了一样,义愤填膺,觉得自己在声张正义,打击邪恶。

  但还没开多远,她就泄了气。你义愤个什么呀?人家滕教授又不是你的丈夫,你凭什么去捉人家的jian?人家那些大奶,至少还可以说婚姻受到侵犯,义愤填膺还有个法律依据,据说在美国的某些州,通jian是一种 crime (罪行),抓住了是可以判刑的,台湾也一样,如果抓住自己的配偶与人通jian,可以报案,让法律惩罚通jian者。

  以前她听说美国和台湾有这样的法律,很有点不以为然,这法律也管得太宽了吧?如果别人两人之间动了真qíng,爱上了,做出那事应该也不算什么 crime 吧?但现在她的感觉变了,变得向往起这些个地方来了。多好的法律啊!就是应该狠狠打击那些cha足他人家庭的小三。

  但她马上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是一个小三,如果 D 市的法律也把通jian当一种 crime ,那上次她跟王兰香的官司,可能就该她输掉了,虽然她跟滕教授还没通到“jian”,但思想上cha足总是算得上的吧?现在她这么神气活现地去捉jian,到底是凭什么呀?她又不是滕教授的配偶,她是捉的哪门子jian?

  她放慢了车速,不知道是继续往龙晓庆那里开,还是gān脆转回去。最后她安慰自己说,我这不是去捉jian的,我只是想弄个水落石出。不管怎么说,滕教授说过他爱我,那么作为他爱的人,我至少有权弄弄清楚他是真爱还是假爱吧?如果我不侵入龙晓庆的住宅,就是在门前看看,应该不犯法吧?

  她像在梦游一样,手脚不受大脑控制地cao纵着方向盘和油门,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龙晓庆的住处。还离得远远的,她的心就开始咚咚跳,她很怕看见滕教授的车停在龙晓庆门前,怕自己忍不住会像王兰香一样冲上去毁坏他的车,也怕自己气晕过去,回去的路上把车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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