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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哥和小红/混混_苍白贫血【完结+番外】(29)

  顾铭站在郑哲家门口的柴火垛后,眼看着郑哲追出去。

  他本来是想尽快跑的,可刚出门就听见身后的动静,便灵机一动的躲起来,顾铭庆幸自己的决定,这会儿见郑哲跑远了,他也便放心的迈开步子,朝着反方向走去。

  天已经开始发黑,顾铭有些漫无目的,他不知道该去哪儿落脚,他认为张chūn天家是不能去的,郑哲反悔的这么快,肯定会去那边找自己。

  但更让顾铭头疼的还不是这件事,他现在剩下的钱很少,之前làng费了一张票,剩下的又不太够,想走都成问题。

  他垂头丧气,整个人都没了jīng神气儿,也没有热乎气儿,他之前光着腚在冷屋子里呆了半天,手脚都冰凉,也没吃饭,现在饿的肚腹抽搐,直反酸水,浑身都难受。

  他将手cha进裤兜,想着给自己暖暖手,这条裤子的裤兜很深,顾铭刚伸进去个指尖,就摸到了一张半硬的纸壳。

  顾铭眨了眨眼,指尖稍一用力,直接将那张纸掏出来。

  是郑哲的存折。

  当初顾铭随手就给塞进这条裤子里,不成想今天刚好给穿了出来。

  顾铭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先前灰败的面皮上有了些喜色,连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了,这里的钱对顾铭而言简直是一笔巨款,他之前不想要,现在却正好需要。

  由于有了前几次的逃跑失败的经验,顾铭这次长了心眼,他在路边叫了一辆车,跑到一个比较远的市区,他用他自己的钱先找了个地方住下,吃了一碗带ròu的热汤面,又在房间里找到洗澡的地方。

  他在菜窖里呆了那么久,浑身都是土,腿根也黏糊糊的,正好该清理,顾铭jīng光赤条的站在花洒下,用香皂将自己洗出原来的摸样,用毛巾擦净后,整个人粉白喷香的盖上棉被,在大chuáng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晨顾铭去银行把钱提空,一百的票子捏在手里薄薄的一沓,有了这些钱顾铭没有着急去车站,而是叫旅店的伙计帮他买了一张车票,在本地住了几天才走。

  顾铭趴在火车的窗户边,看外头的风景开始急速后退,直看的他气血微微上涌,很快就涌出了一张红润鲜活的小脸蛋。

  东北现在虽然还是chūn天,但chūn寒还很重,可是越往南开,天气越暖,等到过了山海关,路边高挺的杨树都变成芦苇荷塘,瘦筋筋,雾茫茫的。

  几年前顾铭穿过一片芦苇上了车,如今总算是回家了。

  第30章

  事qíng发生的有点突然。

  郑哲总觉得顾铭好像出去上班了,或者出去玩了,晚上就能回来了。

  于是郑哲没事就出去找,寻思不定哪天就把这小子从某个旮旯里揪出来了,他从chūn天找到夏天,直到六月份张chūn天都找上门了,顾铭也没找回来。

  郑哲没有搬家,他妈跟郑言已经走了,他放着自家的楼房不住,还呆在这个小破屋里等着顾铭回来。但住了一阵子郑哲也不好意思,毕竟现在不同以往,艾金已经走了,他不好还在那住着,可他也不想走,想着万一哪天顾铭要是想通了,想回来了呢?

  郑哲整天往家买好吃的,他仔细的回忆顾铭当时喜欢吃的东西,就只能想起红肠,于是他每天往回买红肠,一排排的挂在屋檐下晾着。

  东北红肠因为都很咸,又多是风gān,所以挂在外面一时半会也坏不掉,可因为红彤彤一大吊很形状yín靡,味道dàng漾,很快就招来了一帮苍蝇,还有一只肥大的野猫,它每天晚上偷偷的来,起初是自己,后来还呼朋引伴,把郑哲的红肠啃的惨不忍睹,令人一见倾吐。

  郑哲早晨起来看见外头的红肠都被撕的不像样了,便举着小棍一个一个往下摘,想着这种事自己以后肯定不会再gān了,太费钱了。

  念及至钱,他便开始找自己的存折,顾铭不在家,他可以随便的翻箱倒柜,但郑哲找了好几天也找不到,无奈只能去银行又补了一个。

  郑哲知道钱被提空的时候呆住了。

  那天风很大,街边又很吵,郑智化的歌似乎还没过时,卖磁带的商家把音响都搬到街道上,大唱特唱,唱的郑哲脑仁儿嗡嗡作响。

  chūn暖花开的季节,郑哲的骨子里却尽是寒风冷雪,他双脚泥泞的站在街边,发了一会呆,后又艰难的调动身体,把双手cha进口袋里,沉默着往家的方向走。

  他当年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现在想回家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不过也轻松,一切又回到了远点,反正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从头再来,有的是jīng力重头做梦。

  郑哲走了两个小时走回自己的家,从腰间那一大串钥匙里找出自家的楼房钥匙,开门进屋。

  屋子的家具都被他妈用chuáng单盖上了,估计怕落灰,郑哲熟门熟路的摸进自己的房间,那里倒是没怎么变,郑哲的高中课本还在书桌上放着,上头还放了一只纸鹤,估计是郑言叠的。

  郑哲鞋也不脱,踩的满屋都是大泥印子,他张开双臂往自己的chuáng上一躺,天气还早,郑哲心里憋着一股劲,蠢蠢yù动,然而他不想让这些qíng绪发泄出来,他闭上眼开始睡觉,以为睡着了就好了。

  结果他在半夜醒来,满脸眼泪,整个人几乎炸裂。

  他起初还安慰自己没什么,认为自己一定能像个爷们一样无视这事,可他到底也没能脱俗,他像个娘们似的窝在家里哭,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乍一看像是成了jīng的大眼蜻蜓。

  不过这种悲伤也没能持续太久,他很快就哭够了,正无聊的时候,肖亮找上门了。

  于是他又开始整日蓬头垢面的跟肖亮喝酒,听肖亮整日毫无新意的重复着那些安慰他的话。

  这也不能怪肖亮没新意。

  肖亮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结果张chūn明的人都找到他家去了,说找不到郑哲了,怎么也联系不上,肖亮没办法,加上也担心,便去郑哲之前常去的几个地方晃悠,最后敲开了郑哲老家的大门,才看见面肿眼红的郑哲。

  郑哲很久不出屋,头发乱的都站起来了,脸上也开始冒了青胡茬。

  他这副尊容直看的肖亮心里发酸,把正事也忘了,三天两头的跑这边来看他,试图问出他心里的事儿。

  郑哲不肯说话,肖亮又实在是不知道郑哲为什么伤心,就一遍遍的安慰他:“老六,你到底怎么了……”

  “……”

  “不要伤心,歌词唱的好啊,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gān泪不要问,为什么……”说完肖亮自己也笑了:“哎,你看你把我气的,我得问为什么啊,老六,到底什么事啊?我陪你喝了好几天了,你好歹也得让我知道我为什么喝这个酒啊?”

  郑哲今天洗了脸,看起来还有点jīng神气儿,他脸稍稍恢复了些血色,望着肖亮带过来的小纸包:“你这是什么?”

  肖亮想起来似的,转身将那个纸包拆开,他小姨子从福建打工回来了,带回来一点当地的年糕,尽是些红润润的饼子,里头裹着豆沙,吃起来味道跟东北豆包有点像,但是没有那么酸。

  “这是你嫂子的妹妹从外头带回来的,我特意拿来给你尝尝……”

  郑哲本来都想开了,可这会儿看见那小红饼还是难受,他现在看不得红,也看不得苹果车,他偶尔出门买东西看见这两样东西都绕道走。

  肖亮一看他神qíng不对,又忙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老六,艾金写信来了,这家伙在南方混挺艰难啊,说他咱们这边职高学的根本不行,因为重点学习做袄,所以职高老师光教怎么把袄fèng平,别把里头的棉花fèng鼓包了,结果去南方发现人家根本都不穿袄,艾金白学一门手艺,而且裁fèng现在也不吃香,只能在商场给人溜裤边,过的老艰苦了……”

  郑哲接过艾金的信,对着那满纸的糙爬子看了半天,实在辨认不出个个数,便又塞回肖亮手里:“他怎么不给我写呢?”

  肖亮抬头看他,幽幽的叹口气:“唉,他哪好意思写啊,他要是混的好肯定就跟你显摆了,对了,你怎么不出门呢,张chūn明到处找你呢,我还没跟他说你在家的事,怎么了?他惹你了?”

  郑哲摇摇头:“不想跟他gān了。”

  “那你gān嘛去呢?”

  “找我爸呗,主要是我不想混了,你看我身边混的大都是家里没钱又没势力,找不到工作,实在没办法才出来混,我家又不是很差,还有爹能靠,何苦跟他们扯这个。”

  肖亮有点惊讶:“你小子……这是要屈服了啊。”

  “不算屈服,就是想明白了,这条路不好走,就换一条路走走,”郑哲低头夹菜,脸上没什么表qíng:“我以前是傻,跟家里对着gān,不该gān的非要gān,不该要的非要要,混到现在什么都没有,还落了一身的伤,现在想想很后悔,我以前不听话,现在想听听家里大人的话,毕竟他们比我成熟,指给我的道儿肯定比我自己琢磨的qiáng。”

  肖亮拿掉嘴上的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我说你这么颓废连门也不出呢,原来是因为这事,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其实你混的不错,不过不想混就不混了,大哥支持你,也看好你,咱哥几个就等着你出息人呢。”

  郑哲跟肖亮喝了两天也喝够了,他找了个时间去跟张chūn明把话说明白了,张chūn明不太高兴,他本来打好了如意算盘,可事不如人愿,郑哲这小子不肯给他gān了,这让张chūn明很为难,他不愿意答应,又不想跟郑哲撕破脸皮。

  郑哲深知自己欠他的人qíng,话也没有说的很死,只是说以后张哥有事跟他说一声就好,他能帮的一定帮,还是张哥的兄弟云云。

  张chūn明看他去意已决,只能长叹口气,做出一副极度惋惜的样子:“行了,老六,你也不用说这些了,你不给你张哥面子,张哥却会给你面子,你是我手里带出来的人,就跟我的亲弟弟似的,你另谋出路可以,我给你钱出去谋路,混不好了再回来,张哥永远都是你大哥,我唯一的要求是千万别断了联系……”

  张chūn明是老社会,话说的又油又漂亮,郑哲见多了他的八面玲珑,明知是场面话,可听了依旧很感激,他推了张chūn明的那几千块钱,把摩托车也还回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利索就走了。

  郑德昌带郑哲去见了他的战友。

  他这位战友下海下的很早,八几年就辞职去了深圳,赶上92年‘安居工程’启动,借着经济làngcháo吸了第一桶金,赚的腰包溜鼓,这不93年国家宏观调控,房地产泡沫回落,他便想着回老家开工厂gān点实业,其实工厂开在东北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但那人看准了这边的人际关系,因为郑德昌是国企单位的领导,单位有需求,郑德昌还在这方面又有采购权利,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注册一个小公司,找个仓库当厂房,做有目的的生产加工,说白了就是郑德昌自己买自己卖,将自己公司制造的东西输入他所任职的大型国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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