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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慕容纸_橙子雨【完结】(7)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扎了xué位都没有效?”

  慕容纸紧紧抱着谢律,只觉得他周身冰冷无比。

  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亦如同贴着一块寒冰一般。

  “这样不行……这样……”他颤抖着声音道:“阿沥,你快去熬姜汤,不,去烧些热水来,快!”

  阿沥忙跑了出去。慕容纸抱着抖成一团的谢律,只听得对方微弱的声音还在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没事……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咳咳,这样吐过。没事的……不是你徒儿……我说笑吓唬他的……呕……”

  满地的血污,刺得慕容纸心口生疼,他无助地抱着怀里的人:“怎么办?我、我要怎么办?”

  “没事的,阿纸,我没事的,你、你……”

  谢律突然安静了,继而莫名笑了一声,才又嘶哑着颤抖的声音道:“怎么了啊……你、你怎么还哭了呢?”

  “我……”

  慕容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落了泪。

  “呵,这是何必呢,何必为我这种人……”谢律手伸过来,却还没碰到慕容纸,又开始捂着胸口gān呕不止。

  “冷……好冷。阿纸,我……我冷……冷得不行了……”

  慕容纸咬牙一把将他抱起,疾步走出了寝宫。

  ……

  “阿沥,都那么久了水还没烧好么?”

  “刚热了,但是还没开……”

  “行了,热了就够了!”

  谢律觉得自己差点就死了。

  要不是被浸在这一桶热水里,他真的要被这铺天盖地的冰冷给折磨死了。

  昏昏沉沉之中,他感觉到腰上痒痒的。用怎么努力都几乎睁不开的眼睛看过去,他见慕容纸正皱着眉抚摸着自己腰上一道长长的狰狞的伤疤。

  哦,他没见过那伤,自然会觉得奇怪。

  那是在和远辽打仗的时候被对方两米多高的怪力刀斧手拦腰砍的。回想起来,那次如果再往前站半步,可能就直接被那人拦腰劈成两段了。

  如果那时候死在战场上的话……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慕容纸,再也回不来这里了吧。

  比起如今这般拖着残破的病体苟活于世,会不会那样马革裹尸壮烈殉国,反倒比较好呢?

  ……

  ***

  “阿纸……”

  谢律感觉自己作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全是过去十年的战火峥嵘。

  有边关的黑月,有大漠的孤雁。有东征西讨刀光剑影中的烈火熊熊与金戈铁马,还有金銮殿上听封受赏的无上荣耀,回到将军府的张灯结彩和八方来贺。

  “你醒了?还疼吗?有没有哪里还疼?”

  谢律目光明灭,缓缓摇了摇头。

  那一切的辉煌岁月,都在他缓缓睁开双眼之际,远去不可追。

  谢律却默然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好像梦中所有的一切,都远是上辈子的事qíng,再与他无关。

  只有眼前这一脸担心地望着他的十年前的那个故人,是他看得见摸的着的现实。

  这儿是谢律熟悉的寝宫。熟悉的属于慕容纸的温软chuáng帏,一向将自己捧在心尖上的那个人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似乎自己从来都未曾离开过这里。

  所以,自己真的离开过这儿么?

  中间那十年的岁月,头也不回离开这里的岁月,真的……不仅仅是醉梦一场而已么?

  “不疼。但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子像是整个被抽gān了,就连简单的呼吸都觉得困难。

  慕容纸的脸庞同样憔悴得很,眼眶下深深的黑色印记,他探了探谢律的额头。

  “你之前折腾得厉害,也昏睡了一日之久。我先喂你喝点米粥,再稍微喝些药,之后你继续多睡一会儿。等醒了,夜璞也该带着雪果回来了,若是能止痛,该就……会好很多了。”

  说着转身,去拿桌上厚厚小棉被裹的糙盒里温着的粥。

  [正文 第7章 这是一系列充满剧透的]

  谢律看着慕容纸身着白色狐裘披风的清瘦背影,与多年前似是重合,又是一阵恍惚。

  “阿纸,你说,我该不会……从此就这般躺着,再起不来了吧?”

  “说什么呢,都会好的。”慕容纸将那粥舀了一勺chuī了chuī,又放下碗,伸手将谢律扶抱着半坐起来。

  “虽然吃下去可能待会儿还是会吐,但多少要吃一点。你现在虚得很,胃里不能没东西。”

  “我若以后……以后就这样起不来了,你也就莫养着我了,”谢律垂眸笑道:“早点戳一刀拿尸体去泡着吧,留着我这样子也没多大意思。”

  慕容纸又chuī了两口粥,送到他口边,没再说别的话。

  粥米没有味道,却十分香糯。

  简单吃了几口,谢律再度昏昏yù睡

  在陷入黑暗之前莫名觉得,慕容纸不会离开。他不会走,一定会守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虽然谢律一向不是个需要人陪的人,但是如此凄惨的境况下,能知道有人在身边,或多或少都让他觉得很是安心。

  睡了又不知多久,再度醒来,慕容纸果然还守在chuáng边。

  只是似乎疲倦得厉害,眼睛下面重重的yīn翳。他就这么直挺挺坐在靠chuáng的椅子上,漆黑的长发散落在chuáng头,他也靠着这边的chuáng柱闭着眼睛。

  谢律默默看着他。

  这人真的是……怎么会还和十年前一样傻啊?

  何必还这般悉心照顾我呢?就像你之前说的,如我过去那样背叛过你,你还管我做什么呢?

  正想着,慕容纸睁开了眼睛。

  “谢律,你、你已经醒了么?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多了。”

  也好像恢复了些力气,不似之前一般感觉生不如死了。

  慕容纸便伸手来把他的脉。谢律却直接一个反手拉过慕容纸的手腕,一拽就将他整个人带着跌倒自己身边。

  “你做、做什么……”

  “没事。我想抱着你睡一会儿。”

  “什、什么?你放开,放开我别闹了!我、我还要看看你的脉象……”

  “反正再看也根治不了的不是么?不疼了就是好了。乖,陪我再睡一会儿吧。”

  “你――”慕容纸陡然睁大了眼睛。

  这个谢律!像那般任xing抱着他还嫌不够,竟还莫名其妙的在他前额蹭了个香?!

  “你gān什么啊――!”一把推开。慕容纸跳下chuáng去,余惊未定地喘息着。

  gān什么?这算是……表达感激的一种方式吧。

  其实谢律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想的。应该就是单纯的想要亲他一下而已,所以就亲下去了吧。

  “谢律!你莫――你莫要多想了!我、我不过是不忍看你太过凄惨,才稍稍多照顾你几日而已!如今已、已不是十年前,你我qíng分早已不是过去那样!你、你整日在徒儿面前胡说八道也就罢了,私底下别以为如今还能与我、与我……”

  话没说完,慕容宫主直接转身落荒而逃。

  呃……

  不过就是亲一下而已嘛……还大惊小怪的。

  不过他的反应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颇为可爱啊。

  ……

  午憩之后,谢律已然恢复了多半jīng神。

  甚至自行下chuáng两腿发虚地溜达了一圈,却在整个听雪宫中没碰见一个活人。他一路逮着好几个僵尸奴问“喂,你们师父和我徒儿他们呢”,当然僵尸不会说话,所以他自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

  终于,溜达到了伙房的时候,找到了正在烧柴准备煮饭的大徒弟阿沥。

  “真过分啊!又没ròu吗?还给不给我活路了?”他嫌弃地拨弄了一下砧板上的青菜和萝卜。

  “你、你来gān什么?”阿沥白了他一眼,对待病人态度也可谓相当不甚友好。

  “你师父人呢?”

  “师父应该在后山打坐练功呢吧。你快去找他吧,莫在这烦我。”

  谢律伸手就从他砧板上拿了根切了一半的huáng瓜咬了起来:“话说徒儿,你来这儿跟你师父拜师学艺,学多久了?”

  “你问这gān什么?”

  “随便聊聊天就不成么?你师公我偶尔也关心关心你的生活啊!”

  “huáng鼠láng给jī拜年,肯定没安好心,”阿沥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已近快到两年了。还有什么想问?快问完快滚!”

  “两年啊?”谢律有些意外:“你是大徒儿,你才来两年?那夜璞来的不是更迟?”

  “夜璞来了大约半年。”

  “那、那你之前呢?你师父他没收你们之前,是跟谁过的?”

  “跟谁?我和夜璞没来之前,师父应该就只是……一个人在这山上的吧。”

  不会吧。

  自己走后整整八年,慕容纸都是一个人待着吗?

  直到两年前才有这两个孩子陪着?

  “那……你们在这儿待过,以后还能走吗?”

  “什么意思?”

  “阿纸他没有说过让你们‘永远留下来陪他’这样的话吗?”

  阿沥白了他一眼:“师父当然没有说过那样奇怪的话了,那算是什么话啊?”

  没说过?奇怪了。谢律不解,阿纸这是转xing了么?

  要知道当年自己被他捡回来之后,“会永远留下来陪着你”这个誓,谢律发了没有千遍也有八百次。

  慕容纸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听雪宫里,想也知道,自然过得非常无趣寂寥。所以当年偶然得了一个谢律,才会那般喜欢得整天捧在心尖上。

  像那样既容易寂寞又有点死心眼的慕容纸,在自己走后八年,才好不容易又抓到了如此鲜嫩的小美人徒弟,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啊?

  可他为什么会没有像当年bī他一样,bī着这两个孩子留下来陪他?

  “真的没有说要留下来吗?你和夜璞……可以随时下山?出师了以后,就算不回来了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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