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第一次被噎得无言以对，沉默片刻进卧室拿了钱包出门：“咱们先去采购点生活必需品吧，程警官。”
“我觉得应该先吃饭。”程希跟上去，在吴身后锁好门，“晚上还值班呢。”
吴摁了电梯下行键，回头看了眼程希身上没来得及换的警服：“几点下班？”
“十一点。”
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了。里面有两个年轻男人，看起来像是附近某大学的学生。
吴点点头走进去，没说什么。电梯缓缓下行，中途停了好几次，人渐渐多起来。到十一层的时候上来个大妈，推着婴儿车，把吴和程希，包括最先在电梯里的那两个男生都挤到了最里面。整个不大的空间被占得满满。
程希几乎是贴着吴站着的，由于身高差的关系，平行的视线只能看到吴的下巴，以及喉结。吴平稳的呼吸不轻不重的喷在程希脸上，有淡淡的烟糙味。
程希是不抽烟的，对于满身烟味的人通常都是敬而远之。就连肖凯，也不敢在他面前抽烟。但对于吴呼吸中的清淡烟糙味，他居然没有太反感，只是觉得两人面对面这姿势有点尴尬。
于是他侧了侧身体，打算在拥挤的电梯中转个身。刚一动，就瞅见那两个男生的姿势比他们更暧昧――其中一个男生将胳膊环在另一个腰上，几乎是揽抱的姿势将人拥在怀里，还不着痕迹的在他耳边落了个吻。
程希惊讶得几乎忘记了自己要做的动作，就这么侧着身体，肩膀顶着吴的胸膛站在那里不敢动了。他怕自己动作太大，让那两个男生发现他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虽然他们看起来十分坦然，并不介意。
吴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在如此拥挤的电梯里，他还能拿出手机看了眼信息。程希也瞄了一眼，只看到上面的发件人是林赫，然后手机就被吴收起来了。
程希无意偷看，只是这个姿势，他想不看到都难啊。
电梯在十一层之后就没再中途停下了，大概是已经满了负荷。显示屏上的数字终于变成“1”，塞得满满的轿厢一点点变得宽敞起来。
两个男生手拉着手在他们前面出去了，吴和程希走在最后。
程希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惊叹一声：“现在的小孩子真开放。”
“这种qíng况在国外很常见。”吴笑笑，暂时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因为肚子饿了，“附近有什么吃的？”
“兰州拉面，大盘jī，茶餐厅，桂林米粉，川菜馆……”
“川菜馆。”吴打断他的话，“在哪儿？”
“出小区大门左拐，三百米。”程希边说边带着他往门口走，“你喜欢吃辣？”
“不是喜欢，是习惯了，我妈爱吃辣。即使在加拿大，她也能每天都在菜里放辣椒。”
听到加拿大三个字，程希有点小意外：“你们移民了？”
“嗯，初中的时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走到川菜馆门口。不大的店面，但还算gān净。选了个靠窗临街的位置落座，点了三菜一汤，合力将饭菜都解决掉。
吃完饭程希要去值班，吴问要不要送，程希开玩笑问他是不是要当他专属司机，吴说可以，但要按时收费。
程希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进肚子，破罐子破摔的看着他：“成啊，反正债多不愁，欠你八十万，跟九十万，好像没什么区别。”
“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我要去跳楼么。”程希说完起身，拿过放在一边的警帽，“吃撑了，我得走走。”
吴一脸肃穆的看着他：“嗯，一路走好。”
“有没有句好话，有没有句好话了。”程希用警帽朝他指了指，“吴同志，用言语诅咒人|民|警|察是不对的，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
吴脸上的笑憋都憋不住：“警察同志，我的意思是，看路，别摔跤。”
“我不会让这种事qíng发生的，再见。”程希说完昂首挺胸的就走了出去。
“警察同志，你还没买单呢。”
“你买。”
话音落下同时，程希已经走出了川菜馆大门。从玻璃窗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他挺拔的背影。
吴坐在原位目送程希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转弯处，才收回目光拿出电话拨了林赫的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林赫的声音才传出来，背景音略有点嘈杂：“嗨，吴大爷，你在哪儿呢我一下午都没见着你？”
吴习惯xing的拿出根烟点燃抽了一口，才懒洋洋的回答他：“在云湖jiāo警大队这边，你在哪儿？”
林赫一听jiāo警队，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你跑jiāo警队去gān嘛？不要告诉我路虎也被追尾了！”
吴勾了勾唇角：“如果你想的话，一会儿出去就追一个。”
“别别别，吴大爷我跟你没仇。”林赫说完那边传来个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在说看房的事qíng，隔了一会儿他才又继续出声，“我正在给你看房子，jīng装现房，离公司也近，户型，采光，朝向，景色都不错，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地方住了。”一根烟吴就抽了一半，剩下的没再抽，就看着火星把烟一点点燃成灰色。
“什么？”林赫的声音继续高八度，“在哪儿？”
“就我现在这个地方。”
“jiāo警大队？我记得那边没有什么豪华楼盘啊。”林赫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你老实jiāo代，是不是有qíng况？”
吴装傻：“什么qíng况？”
“你特么的在我家住得好好的，非要搬出去，难道不是有qíng况？男朋友还是女朋友，说吧，我保证不告诉你大哥。”
“我要搬出来是因为你丫三天两头把妞儿往屋里带，我怕打扰你好事。”
“你已经打扰过不止一次了。”
“所以我搬出来了。”吴把燃尽的烟屁|股摁熄在烟灰缸里，招手叫来服务员买单，“总之房子的事你不用管了，荔湾那两块地的事搞得怎么样了？”
“国|土局那个姓冯的老女人，就是上次跟她吃过一次饭的还记得吧？”在得到吴嗯了一声的回应之后，林赫继续说道，“我约了她周五晚上去凯旋门，但她点名要你作陪。”
“你没告诉他我对女人没兴趣？尤其是老女人。”吴从钱包里拿出两张粉红票子递给收钱的服务员，完全不理会小姑娘听到他这句话之后震惊的表qíng。
“告诉她你那两块地就没指望了。”
“擦。”吴将找回的零钱塞进钱包，转身走出川菜馆，“那就周五，让关鹏安排几个男公关，不要油头粉面的小屁孩，爷们儿一点的。”
“OK。”林赫慡快答应了，“你真打算住jiāo警队那边？上班可不近，过来还塞车……”
“拜拜。”吴不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抬脚往人行横道走过去，对面有个沃尔玛。
程希家里比盗贼光顾过还gān净，他得去采购一趟。
两小时后，吴拎着几袋子吃的用的回到程希家，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没有钥匙。
他把袋子放地上，掏出手机给程希打电话，但是没人接。打了好几次，电话才被人接起，却不是程希的声音，是个女人。
吴有点意外，拿下电话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程二饼，没有错。于是他又把电话放到了耳边：“你哪位？”
“我是程希的同事，他外出执行任务去了，手机没带。”
“噢。”吴松了口气，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这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女人说完挂了电话。
吴收起电话，拎着两大袋子食物走进电梯，摁下负二层。
晚上进出的人不多，电梯很顺利的直接到了地下停车场。吴将袋子放进后备箱，想了想又拿了出来，放在了后座椅子上，因为袋子里面有速冻的汤圆、饺子以及两大盒冰淇淋。
放好之后他才上车，将空调打低，然后把车开了出去。
槐花路和文德路口出了一起jiāo通事故，几辆车连环相撞，主要肇事的是其中一辆闯红灯的别克君威，醉驾导致的悲剧，司机当场身亡，其余几辆车也是伤亡惨重。
程希他们赶到的时候120的车还没到，jiāo通已经堵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现场一片混乱。
jiāo警队值班的人几乎全部出动，包括他们大队长，就留了两个女接线员在办公室。
程希停好警用摩托，看着惨烈的车祸现场，不禁蹙起眉头。尽管他毕业工作这三年，大大小小的车祸已经见过几十回，但像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旁边的肖凯直接就爆了一句：“卧槽，这他妈到底是怎么撞的！”
程希看了看匆匆走在前面的大队长，拍了拍肖凯的肩：“开工吧。”
吴把车停在jiāo警大队对面的马路上，这里晚上可以停车。jiāo警队很安静，连门卫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二楼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就是不知道程希啥时候能回来。
车载广播里正在播报路况，说是槐花路和文德路口出了大的jiāo通事故，现在jiāo通不畅，让广大车主选择其他路段行车。
吴打开地图看了眼那两条路的距离，离jiāo警大队只有两公里，属于这片管辖区，程希出勤应该就是去了这里。
七车连环相撞，事故不小，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吴放下手机，把座椅往后调，然后关了广播打开音响，舒缓的法国蓝调瞬间充斥整个车厢。
jiāo警队出勤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一群人吵吵嚷嚷说要去吃宵夜。大队长也说他们今天晚上辛苦，表示要请客。
程希实在是有点累，他只想早点回家洗澡睡觉，所以就说不去了。
肖凯揽着他的肩膀不放：“gān嘛不去，杨队请客这种机会可不常有，不宰一顿你晚上睡得着啊？”
“现在给我一张chuáng，我马上就能睡着。”程希从他胳膊下把自己解救出来，“你们去吧，我真累了。”
话音刚落下，程希就瞅见马路对面那辆银色路虎，生生的停下脚步，喃喃吐出两个字：“卧槽。”
“怎么了？”肖凯也停下步子，顺着他的视线朝马路对面看过去。“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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