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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不过一生凉_顾盼若睐【完结】(25)

  风清,云淡,糙青,人如玉。

  周围的闹嚷一齐消失。

  陆宏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出来又塞了回去,下车,喊道:“上来,我送你。”

  “你怎么还在?”攀舒讶异。

  “我会算,知道你要跑医院送饭。”陆宏乐呵呵笑,吸了吸鼻子,眯眼,赞道:“好香。”

  攀舒抿唇,浅浅笑了一下。

  “也不说给我吃不送饭了,白疼你了。”陆宏埋怨。

  “时间赶,简单做了清淡容易消化的,不合你胃口。”攀舒小声说。

  “开玩笑而已,你以为我真跟病人抢吃的啊。”陆宏耸耸肩膀,转钥匙发动引擎。

  跟贺美娜的父亲表明态度后,姜淳渊懒得跟他再废话,出了病房。

  无处可去,左右看了看,走到走廊尽头,倚着窗户,掏出香烟。

  香烟的味道,苦辣甘,寂寥孤独。

  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来回颠着打火机,风chuī起他的头发,微有凌乱,萧索清冷。

  攀舒踏出电梯,两人视线对上,均是怔了怔。

  “怎么来了。”姜淳渊飞快地掐了烟,扔进垃圾桶,迎了过来。

  “送饭,不欢迎?”攀舒淡淡道,举起手里保温壶。

  “他……不值得你为他送饭。”姜淳渊艰难道。

  “不是没定罪只是嫌疑人么?”攀舒反问,往病房方向走。

  怀疑搁在心中,两人从没挑开说,姜淳渊不提防她掀开来,一时间说不出话。

  如果只是找人qiáng-jian她,未遂,这怨也许能揭过,怕只怕,不只这件事,攀舒父母的失踪跟他父亲也有gān系。

  姜淳渊垂在身侧的手紧攥起拳头。

  病房里有粗重的吵嚷声。

  姜守恒刚动过手术,是谁这时候还跟他吵架!

  攀舒皱眉,听得一两句,抓住门把yù推的手霎地收回,朝姜淳渊打手势示意他过来。

  “让淳渊娶美娜,是如芯的遗愿,不是你我能否定的。”男人的声音,不是姜守恒。

  姜淳渊一愣,脸色微变。

  攀舒看他,勾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划拉写字。

  “这人是谁?”

  姜淳渊深吸气,勉qiáng镇定下来,写道:“贺美娜的父亲贺建。”

  如芯不用说是他母亲了。

  贺建为什么叫他母亲的名字叫得那么亲热?

  咚一声响,不知什么砸落地上,地板颤了颤。

  许久,姜守恒虚弱无力的说话声传出:“淳渊不愿意,我不想勉qiáng他。”

  他说得断断续续,停了停,又道:“你也看到了,我无法qiáng迫淳渊听我的话。”

  “你是qiáng迫不了还是根本不想qiáng迫?为了泄私愤,你连如芯的遗愿也不管不顾了么?”贺建嗤笑。

  有什么呼之yù出。

  “我没什么私愤,当年如芯爱上你,我甚至成全你们帮如芯在淳渊面前掩饰,是你勾引她又负了她……”姜守恒的声音拔高,又霎地低下,破笛之音。

  攀舒和姜淳渊一起动手,推门而去。

  chuáng前地板上,百合花洒了一地,清水淋淋漓漓。

  姜守恒胸膛急促起伏,脸庞涨得通红。

  攀舒冲到chuáng前,给他抚胸顺气。

  姜淳渊拳头朝贺建击去。

  贺建趔趄几步。

  酒色掏空了身体,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全然没有风流姿态。

  姜淳渊拧起他的衣领,冷冷道:“滚!”

  姜守恒心率过快,失常,医生过来做急救,许久才恢复正常。

  当年的恩怨,姜淳渊不想听,姜守恒却想说。

  憋在心中太久了。

  左如芯是那种很单纯的人,认识姜守恒之前没谈过恋爱,嫁给姜守恒之后,姜守恒忙着打拼赚钱,对她关心不够,多有疏忽。

  丈夫没什么生活qíng趣,婚姻生活枯燥乏味,遇上风流倜傥的贺建后,左如芯一头栽了进去。

  她爱得激烈狂热,不顾一切追逐。

  姜守恒发现,挽不回妻子的心,无奈成全。

  姜淳渊十五岁那年,他把儿子送去贵族寄宿学校后,跟妻子办了离婚手续,因为怕儿子伤心,两人约定,在她嫁给贺建之前,不告诉儿子父母已经离婚的真相。

  贺建风流万花丛中,左如芯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用自己已有家室为借口,拖着吊着她,并没有实现娶她的山盟海誓。

  左如芯身亡,临终前,对贺建仍痴心不改,留下遗言,希望儿子娶贺建的女儿。

  “我大学时,你跟我说让我娶你一个朋友的女儿,说的也是贺美娜?你一直想让我娶的人都是贺美娜?”姜淳渊瞠目。

  姜守恒羞耻地点头,小声说:“你妈的遗言,我不能不听。”

  这是怎样的一种伟大qíngcao!

  攀舒觉得,姜守恒头上的绿云绿得发亮,闪瞎人眼。

  如果不是受害者是姜淳渊,她都想当回长舌妇,大声宣扬出去。

  “你为了让我娶贺建那个人渣的女儿,居然派人堵截我的职业路,把我bī得毕业半年找不到工作?”姜淳渊也快晕倒了。

  他想高举牌子划清界线,表明自己和姜守恒这个超级大sb不是父子。

  “我没做过这样的事,儿子和外人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姜守恒怒道,支着身体要往上坐。

  手上还cha着输液管,攀舒反应快,急忙按住他。

  怨恨最深的一件事冤枉他了,堵他求职路的,也许真不是他爸。

  贺建也能gān出这种事。

  若不是父子积怨深,当面质问,就没这误会了。

  “是我妈对不起你,你怎么不跟我说?”姜淳渊问。

  “你要不是碰巧听到我跟贺建的对话,而是由我告诉你的,你会信吗?”姜守恒苦笑。

  不会信。

  只会认为他为开脱罪孽,往他母亲头上泼脏水。

  姜淳渊默然。

  攀舒明白过来。

  难怪郑谷雨说,姜守恒看起来并没有偏向贺美娜。

  既然并不是很qíng愿要姜淳渊娶贺美娜,自己那次被绑架扔山林中,不一定是他所为了。

  姜淳渊跟攀舒想到一块去了。

  他没直接问,迂回曲折,“我那辆宝马车你亲自挑的?”

  “托贺美娜帮忙买的,爸怕自己年纪大眼光不行,买的不合你年轻人的爱好。”姜守恒有些赧然。

  果然如此,攀舒张嘴,姜淳渊一把捉住她的手,轻挠了一下。

  攀舒领会,不再开口。

  姜守恒刚做完手术,别刺激他。

  “给老邓打个电话,让他收回贺美娜手上的工作,把贺美娜弄出中恒。”姜淳渊掏出手机递给姜守恒,“那个女人在公司里散布谣言,说小舒把你气病倒了,赶紧弄走。”

  姜守恒接过手机,对老邓下命令。

  递回手机,他的目光落在攀舒脸上,定住不动。

  “贺美娜没有散布谣言,我就是被她气倒的。”他告状,才刚动过手术,气息虚弱,声音不大,说得断断续续。

  倒没有添油加醋,说的跟攀舒讲的半点不差。

  “这么两句话就把你气倒了,爸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姜淳渊失笑。

  “我不是怕你被她玩儿么,她比你小那么多岁,长得又那么漂亮。”姜守恒撅嘴。

  攀舒移开视线,不好意思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近乎撒娇的表qíng。

  姜淳渊挑眉,微微笑,心结解开,浑身轻松,把保温壶打开,端出食物。

  清淡的鱼片粥,细腻滑润,没有诱人的颜色,米闻起来却很香,火候把握得刚刚好。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爸年纪大了,别让爸等太久。”姜守恒没有纠缠不休要儿子给他主持公道,看着食物,咽口水。

  姜淳渊看攀舒。

  “只送你俩的饭,我还没吃先走了。”攀舒她不想接他们的话题,站了起来往外走。

  房门就在面前,伸手一拉,就离开了。

  攀舒闭上眼,轻喘口气,抓住门把手。

  姜淳渊的大手拦住了她。

  “小舒,咱们谈谈好不好?”

  “我要回去吃饭。”她说,拔他的手。

  纤细白皙的小手,力道却不小。

  掰开他的手,紧接着拉开房门。

  她不仅是逃避,还有抗拒。

  时机恰好,此时不解开心结,不知要等到何时。

  姜淳渊扳住攀舒肩膀,往后一带,猛一下踢上门。

  “gān什么?”攀舒声音发颤,视线瞥向病chuáng。

  外面人来人往更不方便,姜淳渊左右看了看,把攀舒拽进卫生间。

  第26章 chapter26

  狭小而bī仄的空间,没有窗户,反手关上门,顿时隐入朦胧的沉暗。

  令人颤栗的气流涌动,鼻腔闻到的都是男人咄咄bī人的阳刚气息。

  攀舒脑袋空白,两只手无力地捉着他的胳膊,像被钓者甩上岸的鱼儿,脱水缺氧,徒劳地蹦跳着。

  呼吸艰难,赖以生存的机会薄弱。

  “小舒,过去的咱们都忘了,嫁给我好吗?我一直爱你,你知道的。”他低低说,声音温柔缱绻,黑暗里,qiáng烈地冲击着耳膜。

  ――不!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曾毫不犹豫抛弃我!

  攀舒警告自己。

  别被蛊惑,离他越远越好。

  那些被捧得高高升上天堂,再扔到地狱的日子,她不想再尝试,她用了多大努力才从绝望的深渊里爬出来,彷徨无助,茫然失措的日子她不想再尝试。

  攀舒推开姜淳渊,无声地笑了,轻而又轻的声音说:“嫁给你,再等着你悄无声息地离开我抛弃我吗?”

  “那只是因为误会!”姜淳渊喊,一拳捶向墙壁。

  洗手台跟着墙壁晃动,洗手液牙膏牙刷杯子哐当响。

  误会!六年悲凄,不是误会两字能掩盖的。

  攀舒qíng不自禁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是什么误会,我很想知道。”

  姜淳渊耙头发。

  温文尔雅从容淡定的他从不会做出来的举动。

  攀舒定定看他。

  心脏高高吊起,无声地紧张着,连跳动都停止了。

  姜淳渊嘴唇蠕动,数次张开又合上,许久,他说:“小舒,别问了,行吗?”

  别问了!

  她这六年的苦白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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