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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不过一生凉_顾盼若睐【完结】(32)

  出事后的攀舒,陆宏手里的那张照片,像只不敢见光的小老鼠,卑微怯懦,láng狈不堪。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姜淳渊沉沉的眼眸紧盯蒋敬光夫妇。

  “出事的时候,小舒才十七岁。”

  蒋敬光眉头动了动,蒋妻的眼眶渐渐红了。

  然而,嘴唇闭得很紧。

  日头升到半空中,气温升高,沉默的绞着里,几个人都筋疲力尽。

  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妇,苍老憔悴,骨头却硬。

  两人构成铜墙铁壁,不给一点突破口,良知也不能打动他们。

  “我们走吧。”攀舒摇头,招手,带头往外走。

  姜淳渊和卓树声迟疑了一下,抬步。

  咚咚咚……一步又一步,仿佛时间流动,三人走近院门。

  “等一下,我说……”蒋妻喊住他们,灼灼阳光下,她的脸色枯huáng如gān蒿糙,颧骨尖削。

  十几秒的死寂后,她说:“我们不知道是谁背后主使,这次让我们离开l城的人,跟六年前拿钱给我们离开的是同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漂亮女人!

  卓树声调出贺美娜的照片。

  “就是她。”蒋敬光夫妻一齐点头。

  “果然是她,这女人太恶毒了。”姜淳渊气得脸色发青。

  “还是有点些地方说不通,六年前事发时,他们回乡了,并不知贺美娜收买蒋谊qiáng-jian攀舒,贺美娜gān嘛要露面让他们避开?而且,不让攀永杀蒋谊的事流传开,又是因为什么?”卓树声沉吟。

  “证据足够逮贺美娜了吧?这些疑问由警员撬她的嘴问。”攀舒周身发抖,恨不能冲到贺美娜面前把她碎尸。

  并不能,贺美娜指使蒋谊qiáng-jian攀舒没有直接证据。

  “她给你们钱是给现金还是银行转账?”姜淳渊问道。

  “六年前那一次给的现金,昨天给的是从银-行-卡转账进来的。”蒋妻说。

  银-行-卡转账!

  卓树声眼睛一亮,“把你们收款的账号给我。”

  蒋敬光进屋,提出一个行李袋。

  廉价的棕色帆布袋子,他掏出一件衣服,层层打开,里面一本存折。

  卓树声看账号,眉头紧锁,拿着手机不停划拔,十分钟后,舒出一口气。

  “银-行-卡户主名字是贺美娜。”

  “如果我们报案,你们俩愿意做证人吗?”姜淳渊看向蒋敬光夫妇。

  蒋氏老夫妇相视了一眼,低下头,说:“好。”

  幽细的一个“好”字,攀舒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捧着脸,缓缓蹲了下去。

  六年,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罪魁祸首终于要付出代价了。

  苍白的手指挡住了眼睛,泪水从指fèng无声滑落。

  愤恨憋在胸间,憋了那么久。

  那么长的时间,被扔进火炉里煅烧,焚心碎骨,皮ròu无一完好。

  猛一下出来了,像高烧初愈的病人,虚弱无力。

  “小舒……”姜淳渊拉起攀舒,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攀舒呜咽,深吸了口气,抬眸,唇角翘起,“别担心,我只是太开心了。”

  加上绑架案,贺美娜被拘留判刑免不了。

  “大功告成,再走走监狱那边,看看能不能给攀舒爸减刑。”卓树声收起手机,伸懒腰。

  蒋敬光夫妻变色。

  姜淳渊侧头,朝卓树声使眼色。

  卓树声噤声,悄悄作了个自抽嘴巴动作。

  两宗案子,一宗发生地在w城,一宗在l城,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带着蒋光夫妇赶去w城派出所报案。

  再一次录口供。

  四壁雪白的办公室,长方桌,对面坐着警员。

  有姜淳渊陪在身边,攀舒很平静。

  六年前发生的事,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口齿清晰,不愤懑,不伤心。

  从警局出来,huáng昏,晚霞如火。

  “感谢你们说出真相,这样,以后你们的生活我负责。”姜淳渊拦住yù自行离去的蒋敬光夫妇。

  “我这边有房子,你们安心住下。”卓树声说,和姜淳渊jiāo换了一下眼神。

  贺美娜肯定不罢休,不会束手就擒,有可能收买证人,蒋敬光夫妇立场不稳,不能给他们和贺美娜接触。

  “好,谢谢你们!”蒋敬光夫妇没有拒绝,似乎这是在他们意料中。

  卓树声喊来侦探社里一个成员,让他开车送姜淳渊和攀舒回l城,自己带着蒋敬光夫妇离开。

  沾满污泥的车又经过一天的来回奔波,更脏了。

  蒋敬光夫妇佝偻着背进车时,那辆路虎跟着如暮年老人,残破不堪。

  攀舒目送路虎开走,眉头轻轻蹙起。

  水落石出,大仇得报,却没感到轻松。

  “怎么啦?”姜淳渊问,拥着她上车。

  “从他们家出来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觉得太顺利了,好像会有更大的祸事。”攀舒捂住胸膛,手指发抖。

  攀永杀了蒋谊,蒋氏夫妇心中对攀永的仇恨比恨指使人肯定更深。

  愿意帮他们指证贺美娜,的确有些反常。

  姜淳渊沉吟。

  “贺美娜为什么要置攀舒于死地,这个疑团解开了也许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再想想办法,争取尽快见到攀舒。”

  第33章 chapter33

  汽车往l城开。

  路两旁,有时是杂糙丛生的荒野,有时是大厦林立,路灯隐隐的城市。

  攀舒歪在姜淳渊怀里,绞着他的钮扣。

  透明的水晶扣子,镶银边,优雅洁净,一如他的为人。

  她的头发散开了,绕着脖颈,雪白的脖子,柔润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粉色,皮肤落得透明,鬓边细细的绒毛。

  姜淳渊舔了舔唇,将她抱得更紧。

  “小舒,见了攀叔,咱们就结婚,好不?”

  结婚!

  攀舒用力搓了搓脸,不想哭,手心却湿了。

  “这是你说的,以后可不准再丢开我了。”

  就算他要丢,她也不让。

  六个多小时夜路,到家时凌晨四点,洗漱了,两人都没有睡意。

  冲泡了杯燕麦片喝下,攀舒进厨房做早餐。

  姜淳渊打开笔记本电脑,在餐桌坐下,登陆邮箱查看公事。

  攀舒穿着一件简单的纯棉直筒家居裙,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像个贤惠的妻子。

  叮咚哐当各种声响。

  “你爸有没有忌口的?”攀舒探头问。

  “你做的,他没有不喜欢吃的。”姜淳渊笑,挤眉。

  餐厅吊灯明亮,看得分明。

  攀舒啐了一口,缩回头。

  将鲜虾冲洗gān净,剥壳去虾线,留些整只的,再将虾仁用刀背剁成虾ròu蓉。将猪肥膘切成小丁,剁成ròu泥备用……攀舒一样一样做得仔细。

  姜淳渊视线不时往厨房飘。

  就这样相濡以沫,几十年后,他们满头银发仍然在一起。

  新老jiāo替,权力出现一个下放期,需要处理的公事不多。

  前面的都作了批示,最后一份邮件是赵兴杰发来的,姜淳渊打开,看了一眼,霎地坐直身体。

  赵兴杰提议股权改革,面对公司几个小股东定向增发股份。

  增发配股即是扩大股本,损害了长期持股老股东的利益,最严重的是,会稀释一家独大的姜家的持股比重。

  姜守恒住院,赵兴杰这时提出这个,居心何在?

  六点,太阳在天际露头,天空朦胧的暗蓝色。

  姜淳渊掏出烟,点燃,又掐熄,走到窗前,打医院电话。

  才刚接手没几天,公司事务不是很清楚,不得不问一下姜守恒。

  姜守恒已醒来了。

  “老赵想gān什么?想气死我吗?”姜守恒大骂。

  chuáng铺响动,用力捶打的声音。

  姜淳渊皱眉,把手机略拿得离开耳朵些。

  “爸,注意身体。”

  “我要被气死了,注意什么,他跟着我三十年了,我待他不薄,我还没死呢就不讲兄弟qíng谊了,想趁我生病吞吃中恒吗……”姜守恒声音拔得更高,忽而降了下来,像pào仗爆炸后,残骸枯尸喘-息,“淳渊,完了完了,中恒完了!”

  赵兴杰只占百分之五股份,再加其他几个散股东,不过百分之十五。

  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危机?

  晨风凉飕飕chuī来。

  姜淳渊深吸了口气,镇定地说:“爸,慢点说,不急。”

  “我能不急吗?”姜守恒放声大哭,“老赵肯定早就跟贺建搭上钩了,贺建让美娜到公司财务部来上班,是有所图谋的。”

  “他能图谋什么?”

  “你妈……你妈去世时,除了留遗言要你娶贺美娜,还有一份遗嘱。”姜守恒哭得撕心裂肺。

  左如芯遗嘱,将属于自己的财产全部赠送给贺美娜。

  姜淳渊空着的一只手死死扳住窗沿。

  万没想到,他最亲的亲人,他的母亲,不仅背夫弃子,而且死前还深深地捅一刀。

  而他的父亲,竟然任由这紧箍咒套在头上。

  “我妈蠢,你也跟着蠢吗?我妈去世十八年了,这十八年里,你不做应对措施?”一字一字,从牙fèng中蹦出来。

  “我把你妈的遗书撕了。”姜守恒无力地说。

  “那现在为什么又提起?”姜淳渊问。

  “贺建从来没提起过,我以为遗书只有我这里有,撕了就不要紧了。”姜守恒羞愧不已,“公司就算给几个小股东增发股份,也动摇不了根本,老赵这么提,明显不对劲。”

  “你觉得,贺建手里有我妈的遗书,这么多年不提起,只是因为以为我会娶贺美娜,用不着提,而且,想捂着,到最后获取更大利益。”姜淳渊冷静地问。

  “应该就是这样,我太大意了。”姜守恒肠子都悔青了。

  依法律界定,左如芯拥有姜守恒的一半财产。

  赵兴杰等人如果站在贺建那边,姜家人将失去中恒的控制权。

  他爸辛苦打拼出来的事业,却要分给不相gān的人。

  贺美娜害得小舒那么惨,居然什么都不需付出就得到中恒。

  姜淳渊想把他妈的坟刨开,质问一声,患难与共的丈夫和亲生儿子,为什么还没有一个半路qíng人重要。

  这些年为他妈不平,跟他爸较劲,连通他爸打电话给他都懒得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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