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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侄请吃_樱桃【完结】(4)

  “你……你别拿你爸吓我!”孔阿姨色厉内荏地吼,“你爸还活着那时候跟我……”

  “我爸生前跟您没什么jiāoqíng,要真说有,我记得有回您钱包掉地上了,我爸捡起来给您送回去,您还倒打一耙,说我爸偷了您钱包,要送我爸去警察局,您记得吗?”刘骁顺着狗狗的毛悠悠哉哉道,“所以您替我爸打抱不平,我还觉得这事儿挺新鲜的。按理讲我爸有啥事也不能跟您说啊,您说是这么回事吧?”

  K.O.

  孔阿姨彻底偃旗息鼓,失去战斗力。

  刘骁憋住笑,拍拍出尘子胳膊肘:“师叔,走吧,吃饭去。”

  走出老远,出尘子问他:“你邻里关系一向不好吗?”

  刘骁稍稍把绳松了点,叫狗狗能跑进糙丛里拉粑粑,然后满不在乎地说:“差不多吧,他们觉得是我把我爸作死的。”

  “他们说得不对。”出尘子说,“师兄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你又知道了?”刘骁笑道。

  “我知道。”出尘子很认真地看他的眼睛。

  “你知道啥呀。”刘骁笑容更深,“就是我把我爸作死的。”

  “师侄……”出尘子还想说什么,被刘骁打断了。

  “叔,想吃啥?”刘骁顿了顿,忽然觉得自己叫得也太顺了点,“不对,你到底多大啊,看着跟我差不了几岁,怎么这么占我便宜?”

  出尘子不由笑了:“我二十六。”

  “噗!”刘骁叫道,“比我还小两岁???”

  出尘子笑眯眯地:“辈分不能乱。”

  “我爸真是……”刘骁翻了个白眼,到底也没反抗。

  早餐的极富北京特色的煎饼果子小笼包,一人再来一碗豆腐脑。出尘子是江西人,豆腐脑里面加好几勺辣椒还不觉得辣,还要问人家要酸豆角。摊煎饼的问他里头放果子还是放薄脆,他左看看右看看,哪个都没吃过,哪个都是心头好,一狠心一跺脚,都要!

  俩,他都吃了。

  可能从小长在道观,少于外界接触,出尘子人如其名,气质出尘,不沾凡间荤腥。这会儿一手一个煎饼果子咔嚓咔嚓的啃,为他添了点烟火气,反倒自在亲切许多。刘骁吃得少,手里捏着包子打量他,想起他刚刚挺身而出替自己争辩的样子,觉得这人外软内刚,真挺有意思的。

  他们吃饱了饭,出尘子便要去中国道教协会。道教协会位于北京西郊的青云观内,刘骁住东边,那地方在西边,过去得横跨北京城。刘骁糙糙算了算,出尘子要是地铁转公jiāo过去,到那人家都该吃午饭了,手续但凡复杂点,他都赶不上下午的火车。罢了,开车送他去吧。

  刘骁有辆别克suv,底盘高,提速快,城里跑跑大材小用,上了高速才显出xing能卓越。他拉开后座车门,狗狗一下子就蹿了进去,找到它的专属位置,乖乖坐好吐舌头。刘骁又去拉副驾驶的门,对一旁的出尘子说:“上车吧。”

  出尘子有点扭捏,他觉得借住一宿已经很麻烦刘骁了,人家又要开车送他去,这不是叫他太不好意思了吗?

  “店里怎么办?”上了车,出尘子问,“你不在,店里忙得过来?”

  “周一还成。”刘骁顺手往怀里摸烟,“周一最清闲,周末是末日。”

  烟拿出来一半,手腕忽然叫人握住了。

  出尘子掌心的温度传过来。

  “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他顿了顿,“你爸应该也不喜欢你抽烟吧?”

  刘骁怔了怔,轻笑一下,把烟放了回去。

  “所以我故意当着他的面抽烟气他,他骂我,我就说是跟他学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刘骁发动车子,车身微微一抖,发动机开始运转,“不抽了,走!”

  刘骁直接开车上六环,城郊绕一圈过去。北六环沿路山峦叠翠,层次错落,感谢难得的好天气,远远望去甚至能看到天尽处最高的几处山峰上还存着积雪,仿佛青山顶白帽,叫人心胸舒畅。出尘子从小在群山掩映的龙虎山区长大,见山心喜,一路眉梢上扬,说不出的心qíng舒畅。刘骁见他开心,自己也开心。他很自豪生自己养自己的这座城市,哪怕它总有霾,老堵车,买车要摇号,买房要限购,可它是家。

  到了青云观,他把车停在山脚停车场,叫出尘子一个人上去。青云观百年古刹,香火繁盛,门票要100多一张。出尘子有事在身,人家不管他要门票,刘骁一个陪同的,人家肯定不会放过他。

  审核资格证手续复杂,出尘子把需要的材料都装在一个蓝色的大布袋里。那袋子是藏蓝色麻布做的,右下角用白线绣着一个小小的“尘”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尘子自己绣的。刘骁有点怀疑,一个大男人,会fèngfèng补补都很难得了,还会绣东西吗?说不定是山脚下哪个怀chūn的姑娘绣了送给他的,毕竟出尘子长得这么好看。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问:“待会儿办完手续,你直接回江西吗?”

  出尘子正在布袋里翻找,最后确认自己有没有忘带东西,闻言头也没抬,轻轻“嗯”了一声。

  刘骁心里忽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说:“成吧。”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语气太生硬,补了一句,“你去吧。”

  补得更生硬了。

  好在出尘子没多心,确定东西都带齐了,扬脸一笑:“那我去了。”

  就下了车。

  刘骁留在车上,从副驾驶座的抽屉里拽出根磨牙棒,往后一扔,叫狗狗磨牙,自己琢磨事儿。

  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大概知道。他是个颜控,喜欢长得像受一样的攻,出尘子偏偏是这一种。他对人家的颜神魂颠倒,巴不得人家多住一段时间,叫自己看个过瘾。可人家毕竟是来办事的,刘骁也衷心地希望他一切顺利,能够如愿以偿,尽快搞定,尽快回去。

  两种qíng绪不断切换,他有点无所适从。

  心烦意乱,又想抽烟,手往怀里一探,他忽然想起方才出尘子制止的那一只手。掌心的温度恍如眼前,他克制住烟瘾,打开手机,看自己乐队上一次的演出视频。

  看了不知多久,大约也没多久,刘骁听到车窗“砰砰”敲了两下。

  他转过头,出尘子站在外面,还抱着他的蓝布袋,一脸沮丧。

  他赶紧开车门让人进来。

  “怎么了?”刘骁问。

  “会长去美国jiāo流了,今天一早的飞机,刚走。”出尘子叹气,“我的事办不成了。”

  第4章

  感谢国家日益qiáng盛,文化输出搭载着经济输出的chūn风chuī遍世界每个角落,本土宗教在国外也成了香饽饽。道教协会会长德高望重,今儿去欧盟寻回,明儿在赞比亚,年底,被北美华人联合会请了去jiāo流访问。

  为期几天?没定。副会长说,短则一周,多则数月。

  没有会长盖章签字,审核证明就是一张废纸。副会长建议出尘子回江西去等,保持联络,会长回来了他再过来。

  可玄妙观香火不旺,人丁稀少,一年到头的盈利除了够观中上下吃喝敬神,仅够出尘子往京城得瑟这一回。

  何况本来就弄丢了钱包手机,再无功而返,出尘子无颜面对观中父老。

  刘骁说:“要不你住我家吧。”

  刘骁家有地方住,多一张嘴吃喝也不是啥问题,更何况,你哪知道会长是明天回还是下个月回?他要马上回来,你刚到江西,立刻往回赶?

  “住我家吧,都在北京,有了消息我开车送你去,办完了事再买张车票送你走,比来回折腾qiáng。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是我师叔对吧?师叔吃师侄的天经地义。”刘骁巧舌如簧,说得大义凛然全无私心,把出尘子说得犹豫不决,表示要给观主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刘骁递了自己的手机给他,听他俩拿江西方言兀立哇啦讲了半晌,挂断电话。

  出尘子说:“师父叫我自己安排。”

  “那就是同意了呗!”刘骁高兴地chuī了声口哨,“得嘞,就这么定了!”

  出尘子就这么住了下来。

  家里多了出尘子,也多了人气儿。刘骁回家不用再对着猫猫狗狗和三只耗子,头一回对回家这件事多了盼望。出尘子作息良好,早晨五点半起,起chuáng以后用凉水洗把脸,去楼下打拳。打的是太极拳,动静结合,无限内蕴深藏其中,比电视上那些太极大师好看。有时候他也舞太极剑。刘骁老爸留下来一把长剑,一张古琴,刘骁都给了他。剑没开刃,琴弦断了,刘骁从没见自己老爸用过,估摸着是老爸对道教最痴迷那阵子买回来坚定信念的,那心态就跟咱迷上哪个动漫买手办差不多,出尘子拿到手里却惊喜万分,连声道:“师兄竟真买了。”

  他说他要修好古琴,弹一首《高山流水》给刘骁听。太极剑倒是第二天就拿到楼下去了,大早晨,剑光映着晨光,冷暖jiāo替,又飒又美。

  刘骁都不愿意睡懒觉了,定了闹钟悄悄起chuáng,天天趴窗帘后头偷窥这位师叔。

  出尘子活动完筋骨,一般会溜达去小区外面的早点摊买早点。刘骁活得马虎,早饭常常是起得来就吃,起不来就合并到中午,自从出尘子来了,他天天吃得不重样。吃完了,俩人一起出门,刘骁去宠物店,出尘子攥着刘骁给他的公jiāo卡,满北京市找道观拜访。他出门还是穿一身道袍,隆冬天气也不见多一件羽绒服,更不觉得冷。刘骁见他头发挽在头顶,耳朵都冻红了,跟他说我给你个耳捂子吧,出尘子第一天没答应,第二天出门前憋不住了,涨红了脸跟他说:“要不……把你的耳捂子给我用用,好吗?”

  这么过了大概一个礼拜,某天刘骁起chuáng的时候,发现楼下空地上多了几个人――老人,老头老太太都有,跟着出尘子练太极拳。自从上回他跟出尘子联手怼了孔阿姨后,小区的老头老太太们对出尘子一直敬而远之。不过是金子走哪儿都发光,拳打得好大伙儿都识货,再加上出尘子龙虎山正统道教出身,自带得道高人加成,没几天,基本全小区的老人们都成了出尘子的徒弟。

  据说附近健身器材店的太极剑都脱销了。

  出尘子不去寻访其他道观的时候,就到刘骁店里帮忙。刘骁店里还是忙成狗,当然,用这个形容,可能狗都要有意见。出尘子去了,可以帮忙叫个号,收个钱,卖个狗粮,作用还是很大的。只是一到傍晚,大爷大妈们吃完饭的时候,刘骁门口就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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