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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后生_烤翅店店长【完结】(34)


“不能再这样抄作业了!”他对自己说,“让老妈省点心吧!”
可独立的结果是痛苦又漫长的,当发现四个单词一个都不认识,或者每个单词都认识但结合上下文一看都觉得不通顺的时候,几乎让人奔溃。
苏峻平绞尽脑汁也就做了个位数,剩下的都是他绞尽脑汁的捕捉灵感蒙的。
由于完形填空làng费了大量时间,他做英语本来就比旁人慢,当“雌孔雀”喊收卷的时候他还有两篇阅读理解和改错没做,哦,对,还有前面的选择题没涂卡。
按照平常苏峻平自然是心宽的拿陈一霖的抄一下,可这次,他咬咬牙,宁可自己瞎填也不愿意依靠别人。
他壮士断腕般jiāo上去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雀跃的。即便是猜的,那也是他自己的技术,苏峻平脑海中甚至不切实际的想过自己蒙的对了大半。
当然,运气哪会眷顾他这样的家伙。下午“雌孔雀”批完卷子,英语课代表就喊他去办公室。
“二十个阅读你错了十四个,啧,”“雌孔雀”扔开他的答题卡,喝了口茶压压火气,“信不信我一脚踩下去对的都比你多?”
苏峻平一声不吭,看着自己的机读卡半响,垂下了眼睛说:“我想成绩变好一点。”
“雌孔雀”愣了两秒钟,苏峻平抬头就见她一扯嘴角,眼中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嘲讽。
她说:“就你啊?”


☆、第三十六章

那是,屈rǔ。
被人发自内心的瞧不起。
苏峻平当场就想翻脸,可“雌孔雀”一放下茶杯,变脸如翻书似的,和蔼地笑了笑说:“有心就好,把卷子拿回去订正一遍吧,现在还是高三的上半学期,加把劲来得及。”
很傻很天真的苏峻平听了这一番敷衍的谆谆教诲,还没来得及皱眉头又舒展开来,说谢谢老师。
出门前“雌孔雀”又补了一句:“不懂的问陈一霖。”
苏峻平心里头咯噔一下,想起陈一霖他一时间不知是什么心qíng。他回教室,英语课代表正好把这次的答题卡发下来,苏峻平瞄了同桌一眼,一百三十四。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不想和陈一霖说话,就拿着卷子去问英语课代表,课代表被“雌孔雀”宠惯了,说起话来即便是无心的也有几分趾高气昂,而且她和陈一霖一个水平线,解释的点都是重难点,且速度奇快,苏峻平听得一知半解,手底下胡乱的记着笔记希望回去能仔细想想。
“那几个单词什么意思啊?”
“你自己去查字典,这个讲了也làng费时间。”
陈一霖刚把卷子订正完放到一旁,听罢又默不作声的捡了回来。
他把所有考单词的题全部写上了中文意思,用红笔写的端端正正,然后放在那沓书上,有半个角恰好落在苏峻平坐的那一侧。
下一节是体育课,可是那天下雨,变成了室内自修,苏峻平回来没多久陈一霖就抱着理综卷子去了办公室。苏峻平绕着头发看卷子,瞧了半天也不知道阅读理解为什么选这个,他把头发都绕打结了,忽然一阵凉风刮过,就听簌簌一声,一张卷子chuī到了地上。
苏峻平弯腰去捡,发现是陈一霖的,上头用红笔写得十分详尽,他踌躇了几秒钟又放了回去,还把窗关上省得再被chuī下来。
王文杰过了十分钟就喊闷热,qiáng行开了窗户,苏峻平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那只卷子上,他瞧陈一霖一时半会回不来,心虚半秒伸手溜一下把卷子给拽了下来。
他飞快的把上面的笔记抄好,又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放回去,这时才发现那张卷子歪向他。
苏峻平不可思议地想:“难道他是特意写给我的?”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被他qiáng硬的压了下去,苏峻平摇摇头,专心去研究卷子。
话说陈一霖在办公室磨蹭了二十分钟,算着苏峻平怎么也该抄完才姗姗来迟,带着室外的cháo气坐下,苏峻平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点糙木的香气。
两个人可谓是各怀心事,桌子的fèng隙堪比小学的三八线,两方都规规矩矩不说一个字,可把旁人憋坏了,王文杰这闲不住的各个角度打听了一遍,一律都是:“很好,没事。”直译过来就是:闭嘴,关你屁事。
罗青雨来班里找过陈一霖两次,两次以后陈一拉她做了个堪比洗脑的思想工作,像高一的时候一样,用积极向上的理由拒绝了她。
这事儿引起了不少反响,可惜女神立马又找了个文科班的高富帅,高富帅那叫一个死心塌地每节下课都要跑下来送花送点心,送个梨必然先用刨子把皮给刨了,装在保鲜袋里送过去,一时间他的痴qíng为人所津津乐道,陈一霖很快淹没在人们的记忆里。
这都是一个礼拜里发生的事。
杨虹已经住进了医院,苏文和杨虹大吵一架后只回家一趟,还是在半夜。平心而论,苏峻平是巴不得老妈甩开那个臭男人高高兴兴过日子的,他心底里甚至恶毒的想过:是苏文bī的他老妈得了病。他妈一离婚他就去派出所改姓,同这个姓苏的断得gāngān净净。
礼拜六放学,中午苏峻平接到了外婆的电话叫他晚上去吃饭,吃完饭再去看他妈。他立刻把他道听途说搜刮来的帖子又重新看了遍,买了些抗癌水果拎着去了外婆家。
讨厌的是,他舅舅一家也在。
先是他舅妈,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脸上的褐斑又大了不少――不过也难怪,摊上这样的老公和儿子,不论谁都得减寿十年。她见到苏峻平把眼皮一耷,摆出一副祥林嫂的苦qíng面孔,然后拉着他的手说了一番安慰的话,越说越凄苦,到后来自己都被自己打动,唏嘘了一声:“可怜哟。”转到厨房去帮忙了。
见她那张老huáng瓜似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自己得了病呢。
然后就是他舅舅,大剌剌的坐在饭桌上抿着一碗huáng酒,旁边摆着个空的酒瓶子。那酒瓶子不知道为什么看上油腻腻的,有一层历史悠久的黑垢,苏峻平认出来那酒瓶子和家里烧菜用的料酒一模一样。
他见苏峻平总算摆脱了他老婆,拉他过来先bī他喝酒,苏峻平抵死不从,然后他摇了摇头叹气:“你真是一点都不像你妈,你妈年轻的时候可能喝酒了,一斤白的下肚一点事都没有。”
接着开始感慨的回忆他和姐姐的少年时代,听上去倒还算有趣,苏峻平坐到他身边,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
“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她特别争气,从小就跳舞厉害,高中毕业家里人都劝她去工作,在厂里给她安排了位置,死活不肯呐!我当时刚读完小学,去她学校看她跳舞,跳得真好看,真得像小仙女一样!她后来被少年宫收去做老师了,现在改成大菜场,做了一年多一个人跑去上海跳舞了。我有整整五年没见到,后来打电话回来――你也知道的,受伤了。”
他说到这端起碗把酒一饮而尽,他那个年轻又美丽的姐姐,满怀着梦想去了上海,然后那点梦想就融在了这碗劣质的酒里。
杨钟宏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也不小了,好好照顾你妈。”
说完站起来把碗递给外婆,自己去院子里抽烟了。
锅里的红烧ròu还在炖,外婆得了空出来牵着他的手说话,说起杨虹就不住的叹息,苏峻平被她叹得心烦意乱又只能忍住不说,幸好很快外公过来讲ròu差不多好了,她才起来去盛菜。
饭桌上气氛比较沉重,惟一无忧无虑的是他表弟童童。他不但喜欢吃jī皮,还喜欢吃肥ròu,苏峻平这种娇养的少爷每次都用筷子一夹让肥瘦分家,然后需者各领,皆大欢喜。
六人吃饱喝足后外公洗碗,外婆絮絮叨叨的等外公洗好碗去医院,可她老是嫌弃他碗洗得不gān净或是声音弄得太响,两人在厨房小吵了一架,洗碗的进度拖得更慢了。
好不容易等老夫妻折腾完,天色已暗,舅妈带着孩子先回家,杨钟宏开车带上外公外婆和苏峻平去医院。苏峻平坐在副驾驶座上,去医院停车的时候瞥见了一辆熟悉的车。他爸的车。
他装作没看见,车一停就径自先跑去了住院部。
杨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那袖子极其肥大好像里面藏了一颗风的种子,晃dàng起来能随时羽化登仙,苏峻平扑过去攥住了他妈的手,还好她没瘦,气色也好。
苏峻平急急忙忙地递上水果说:“这些我听人家说对身体好的,你没事就多吃点,要是胃口不好了也多吃点,能开胃,里面有好多维生素呢……”
杨虹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苏峻平看到她手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心疼的低头蹭了蹭,杨虹一下子笑起来:“怎么像小狗似的,不要闹了,起来。”
苏峻平gān脆耍赖趴在他妈的chuáng上,反正杨虹也拿他没办法,撒够了娇才挺直背假装自己是个懂事的大人。
“我去老师那边问题目了呢。”
“好乖啊,你变听话了呢,老师说什么?”
“她说我有潜力上的去。”
“我就知道,你从小脑子就好使,就是不肯用在正经地方,现在是要紧阶段,不要胡闹了听到没?”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苏峻平起来给他妈倒腾了个火龙果吃,“你还好吗?他们说做化疗很不舒服。”
“稍微有点,还好,我有时候能吃一碗冒尖的米饭哦,比家里面吃的还多!”
说着她像个真正的小女孩一样笑了起来,苏峻平捏住了她的一根手指,看着上面修剪的gāngān净净的指甲问:“为什么?”
“因为心qíng好吧,现在我每天都在想着要好起来,”杨虹拍了拍头发说,“就是会掉头发啊,掉了就不好看了。”
苏峻平心惊胆战的捉住她作乱的手:“既然知道要掉就别拍了,待会拍了又掉了几根怎么办!”
这番言论实在可爱,杨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苏文推开门就见到这母子和谐的一幕。
杨虹止住了笑,礼貌又疏远的点点头:“弄好了吗?”
苏文没有吭声,从包里取出离婚协议书:“这是新的条例,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吧。”
杨虹摊开仔细的看了遍,苏峻平对这些眼花缭乱的房产财物没兴趣,正准备走开,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名字:苏峻平归父方所有。
他脑子里轰一下,有那么两秒对外界毫无知觉,他看着绝望一点点蔓延上来,他看见他妈要来黑笔,微笑着签字。他看见她写完了“杨”字,绝望轰的一下冲出了顶。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下一秒他扑上去把那张纸撕了,撕一半还嫌不够,又撕了几次,扔到脚下使劲的跺了跺。
苏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见他倔qiáng的瞪着眼睛,上去就给他一巴掌:“你几岁啦?!”
苏峻平不动,就在电光石火间杨虹扑上去,挨了这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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