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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后生_烤翅店店长【完结】(46)


外公外婆拉着杨虹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苏峻平去阳台上玩了会儿手机打发时间,他们走得时候苏峻平才钻出来道别。
外婆说:“我新包了点白菜猪ròu馄饨,囡囡要来吃哦!”
苏峻平点点头应付。
他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没想到回到家后,他外婆又打了个电话,让他有空去吃饭,顺便拿馄饨。
苏峻平总没脸让老人家再打第三个电话,趁着周末去了,不出意外的见到舅舅一家,吃完一顿不尴不尬的饭后苏峻平拎着两袋鼓鼓囊囊的馄饨走了。
他外婆真不应该给他馄饨吃。家里没有存粮,苏峻平又挑剔泡面的时候自己会下个厨,可有了馄饨他全部煮馄饨敷衍了事。连火都不生,先用微波炉把一碗饮用水给热透了,再倒进馄饨和汤料高火转几分钟,偶尔吃到几个半生不熟的馄饨拉了一顿肚子就好了。
他不但不以此为耻,还发了几张图片到朋友圈,配文字:男人就该活得糙点!
居然还得到一帮二傻子的点赞。
苏峻平这生意利润空间极大,可手机毕竟都用好长时间,学生手头不宽裕,所以他生意也算不上好,偶尔来两个,苏峻平可谓是连哄带骗也要拿下。
那天下了晚自修,青chūn期的男生肚子饿的快,他煮了碗馄饨给自己吃,刚咬一口大门忽然开了,苏文拎着公文包进来了。
已经正式步入了冬天,冷风越发的猖獗,苏文穿着件厚厚的大衣,还是缩着脖子皱着眉,像是在不满见fèngcha针的寒冷。
他坐下来先搓了搓手,再去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唇皮全部因为gān燥裂开了,嘴角上也长了颗疮,内火很热。
苏文喝了半杯水解了口渴总算有心qíng关心他的糟心儿子,苏峻平正在埋头吃馄饨,就听清脆的叮铃一声,立马扔下调羹去看手机,接着就是吃口馄饨看眼手机,一只馄饨能吃一分钟。
苏文磕了下玻璃杯。
咣当一声,苏峻平纡尊降贵的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苏文攥着杯子吼他:“吃饭的时候不许看手机!听到没有!”
苏峻平眼皮一翻,自顾自的不去睬他,对着手机表qíng能笑出一朵花来。
苏文忽然站起来,苏峻平就觉视野一变,然后头顶一热,那股热气一路蔓延到脖子里,他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泼了一碗馄饨。
他伸出手,摘下了头顶的一只馄饨。
苏峻平拿了把餐巾纸糙糙的抹了下脸,yīn着脸说了句:“神经病!”在苏文发怒之前抓起手机就冲到浴室里,还机智的反锁了门。
这次的客户是要三星的,他和那人讲好了型号,才慢悠悠脱了衣服洗澡,当然,他发现自己没带换洗衣服而不得不裹着浴巾哆嗦的出来就是后话了。
第二天苏峻平带了手机给人验货,得到一大笔钱,笑得只见白扎扎的牙,不见弯盈盈的眼,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提前过上了年,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王文杰以为是元旦文艺汇演的事儿,翻了个白眼说:“看把你乐的,高一的文艺汇演有什么好期待的。”
为了照顾高三,高三不用参加文艺汇演的表演,但是却可以观看,文科看高二的,理科看高一的,随着一届届质量的下降,高一的确实没什么好期待的。
苏峻平呆了呆:“是吗?要过元旦了啊。我开心是因为我刚做成了一笔单子。”
王文杰:“……你真是赚钱赚昏头了。”
苏峻平勾住背单词的陈一霖,黏黏糊糊的靠在人家身上问他知不知道文艺汇演的事。美色在前,陈一霖先是用手指蹭了两口豆腐,然后敷衍的回了句不知道。
王文杰:“……”
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陈一霖被谢老板叫走,他遗憾的掐了几把苏峻平的脸蛋,在门口的时候又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才走。那双眼睛里有一层水雾,像是吸饱了水的白云,把人小心翼翼的捧在上面,有种别样的深qíng。苏峻平被他看的心口一跳。
他还没搞清楚那点莫名的qíng愫,陈一霖已经走远了。
谢老板找他是为了元旦文艺汇演的事。
十二月三十一号上三节课开始元旦文艺汇演,完了直接放元旦假。按照往常规矩自然是不能请假的,可照顾高三,允许他们在教室上自修,到点了再放。谢老板就是叫陈一霖去统计一下谁留在教室里自修。
这基本上是不用统计的事儿,谁脑子抽了放着好好的表演不看,闷在教室里做作业。
可为了以防万一,陈一霖还是拿着名单,尽心尽责的在讲台上喊了一通,自然没人举手,陈一霖又把名单还了回去,上面只有一个勾,勾前面的名字是“陈一霖”。
谢老板看他,陈一霖有些窘迫的垂下脑袋,看着鞋尖,踌躇片刻小声说:“我能不能上了三节课就回家去?家里有点事qíng。”
谢老板思及他家的状况,大方的写了张请假条,还叮嘱他得好些,千万别让苏峻平一类的看见。
再过了几日,虽然大家都很嫌弃高一的文艺汇演,可不上课总归是让人兴奋的,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人心涣散,第一节语文课都抓紧时间补眠,数学课也在神游,唯有英语课勉qiáng打起jīng神应对鹰眼似的“雌孔雀”,然后上完课班里头一阵沸腾,理书包的理书包,组队上厕所的积极拉人,最多的都是满桌肚的找零食。
陈一霖理好书包正准备低调的走出去,被苏峻平一把抓住:“你去哪儿?”
陈一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回家。”
“回家gān嘛。”
“家里有点事qíng。”
苏峻平哼了一声,知道不让陈一霖走是不行的,但他心里又十分不希望陈一霖走,只能哼哼表达自己的不满。
陈一霖小声道了歉,每一根头发丝都挂着歉疚,苏峻平看着陈一霖湿漉漉的眼神,心里头一软,想我怎么就成无理取闹了呢。
陈一霖小心的拽了拽他的袖子说:“小峻别生气,元旦的时候到我家来,我做年糕给你吃好不好?”
苏峻平长那么大只买过年糕,从来没见过人家先做的,听了兴奋的点点头。陈一霖走到班门口,苏峻平又冲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书包。
苏峻平盯着他的眼睛说:“不许反悔啊!你要是放我鸽子我就……”
他……还真不能怎么样。
陈一霖听出了苏峻平的词穷,忍不住笑了一声,立马在对方的怒视中把嘴角捋平,顺了顺毛说:“我知道啦,乖,自己去玩儿吧。”
苏峻平哼了一声才放过他,去体育馆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这语气和内容不都是对狗说的吗?
陈一霖其实没什么事,他只是想早些开张铺子,把之前的份能补多少补多少。接近元旦也就是接近过年了,这种卖糕点的生意比往常都要好些。而且奶奶住院花了一万多,他们家存款也就两万多个零头,那笔赔偿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讨回来,陈一霖得为将来打算。
很久没开店了,陈一霖推开掉漆的卷帘门,闻到了浓浓的麦子香,还有一股藏在yīn影里的霉味。
这家店采光不好,空气流动也不太好,他趁着晴天gān脆来了次大扫除。地先扫再抖洗衣粉刷过,拖过,那几扇纱窗全部拆下来好好的洗了一遍,玻璃窗也用报纸擦了个gāngān净净,最后是桌子椅子用抹布擦得锃亮。
陈一霖洗了把脸,这才开始倒腾点心,红豆马蹄糕,栗茸糕,桂花糕,青皮豆沙糕,他手脚利索做得不慢,下午两点的时候都做好了。
有几个邻居照顾他生意买了几份,还有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到下班的钟点不少下班族也来买了,点心全部卖光。
陈一霖觉得首战不错,把钱收了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他转动钥匙推开门,却听见一阵哭声。
陈一霖心一紧快步跑到房间,他奶奶坐在地板上抱着腿大哭,见到陈一霖挣扎着要扑过去,陈一霖连忙扶住,一手圈住她一手去拿座机打120,在等待的时间里陈一霖轻轻拍着她的背问:“到底怎么了?”
“我膝盖痛得厉害,想去打电话……结果在地上起不来了……”
“没事没事,”陈一霖说,“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不到十分钟救护车把他奶奶放到担架上拖走,陈一霖掐了掐眉心,胸中一口淤气像一口痰,不上也不下,硌得难受。
医生告诉他,老人家膝盖的伤又复发了,腿根上伤口也发炎了,得再动个手术。陈一霖签了字jiāo了钱,在手术室外默默的等候。
还是个小手术,只jiāo了两千块钱而已。
陈一霖去灌了杯烫得不得了的开水,用那双冰冷的手捂着,没一会儿就把他指腹和掌心都烫得鲜红,陈一霖低头喝了口水,像火烧似的一路滚到胃里。
他闲来无事,喝掉了水之后抬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冬天的天黑得很快,到处都是大块的墨蓝,像打翻了墨水瓶肆意流淌的墨汁,不但黑,还黏稠,粘在天空上就扯不下来。


☆、第四十九章


奶奶就这样住院了,还是同一个病房,同一个chuáng铺,只是那对拌嘴的中年夫妻走了,换来了一个骨折住院的年轻人,他妈妈头两天请了假照顾他,后面几天虽然不能全天陪同,也是一有时间就来。
同天底下的妈一样,见着了别人家的孩子陈一霖,再看看自己家的越看越不像是亲生的,一点儿都没遗传到自己的优良基因。
他儿子却是个脾气好的,被他老妈骂得狗血淋头还记得给她倒杯水,让她骂得嘴巴gān的时候还能有杯水喝。
奶奶重新住院,心qíng不好,饭菜也吃不进去,陈一霖一边想着法子做些慡口小菜吃,一边买了点水果来补充维生素,增qiáng抵抗力。
他用水果刀切橙子,huáng澄澄的橙子整齐的码在果盘上,像是一朵鲜艳的花儿,奶奶捡了两片来吃,医生和护士就进来了。
医生问了几句病qíng,就让护士给换纱布,一拆开纱布啧了一声说:“淤血都成血块了,还说没事!”
陈一霖忙站起来问怎么了。
医生说:“淤血必须散开,但是现在都凝结成块了,自然化开肯定是没办法,得人工来,把它捣碎了。”他自己说到这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可以打麻醉,但是麻醉过了还是会痛,做好心理准备。”
陈一霖忙点头说好,连着道了好几次的谢,直到医生走出病房他才深深的吐了口气,去阳台上远眺了一会儿,回来把果盘给洗了。
奶奶抓住他的手担心地说:“囡囡,要紧伐?”
“不要紧,小事qíng,到时候会打麻醉的。”
“不是这个,”老太太摇了摇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我这病看下去,家里钞票还够伐?”
当年媳妇突然死了,只留下了一屁股债,老太太连夜赶来带孩子,然而她的五险一金少,又没钱补jiāo,她多年积攒的那点医疗保险在上次就用了个七七八八,这次怕是连住院费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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