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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一起不科学_六合锦【完结】(39)


陈一白一直很老实,扳起哑巴来特别形象bī真。饶是这样,文寒仍然在想自己要不要下车…他心里打鼓,保不准陈一白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难。
陈叫shòu人品太差,打从和老婆离了婚失了业,外加彻底净身出户。他就像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让认识他的人都把他当成一颗不用点火随时都会自燃的人体炸弹。
随着上车下车的人流涌动,六分钟稍纵即逝,小文的纠结重心又放在了五十九分钟后的第二次停车上…
然而文寒始终抱着侥幸心理没有下车,他惴惴不安的看了眼手机,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到达老家所在的区县了,再忍忍…
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文寒起身去接开水,他想着一会儿下了火车去还要再坐一个半小时的公共汽车才能到村口,万一中途口渴,还省下一瓶买矿泉水的钱。
转身的时候瓶口没来得及完全盖严,文寒背后没生眼睛,一下子撞在一个人身上,洒了很多水出来…弄得满手都是。
他看着陈一白的脸近在咫尺,完全忽略了开水溅在手背上的疼痛。
炸/dan是要爆炸了吗?

☆、救命

浅眠的人住在北方农村日久经年的老房子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容易被吵醒,原因是一波一波的大耗子会像开火车一样,“飕飕”的在房顶上跑来跑去呼啸而过。
大多城里来的人会不惯,往往第一次被这种巨大的动静惊醒的时候,会以为有梁上君子来访。
于是人们在又战栗又清醒的恐惧中两三下穿好衣服,随手抄起身边能扛得起打击犯罪分子重任的事物,或防身或壮胆,在黑灯瞎火的茫茫黑暗中摸进院子去看,却惊讶的发现,屋顶上什么都没有…
文寒还记得他上高二那年,隔壁家王婶的远房亲戚来村里体验生活…那是相当典型的城市人,一家三口就因为不清楚硕鼠们的晚间作息规律,夜里休息的时候被吓醒了,结果找不着贼…非得嚷嚷着要报/警,弄的全村人都跟着看笑话。
现在回想起来,也挺逗的。
其实就是耗子惹的祸。
房顶上的耗子不分时节,一年四季晚上作乱。炕头烧的很暖,文寒的爸睡的很香,呼吸有节奏地微微打着鼾…
文寒听着房顶上的耗子跑火车,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烙大饼,睡不着…他只要有心事,就得睁着眼看那漆黑的夜,也许看着看着眼就累了,就能睡着了。
临下火车前,陈一白好不容易偷着空子,在车上的茶水间跟文寒汇报了一下他的近期qíng况。
陈一白已经改邪归正了,事qíng是这个样子的:那个周六晚上八点去“早红”的不是文寒,而是李泽雨的一个朋友。陈一白只知道那人姓单,叫“单四儿”,看样子挺像在道儿上混的。
单四儿整个人散发出介于流氓和文化人之间的那么一种气质,简单点说,就是看着很深奥,挺不好惹的样子。他一进到2B那屋,单手就把陈一白那个二/bī给拎起来了。
陈一白在人家手里就是个弱jī,他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丫在勒索文寒之前,已经抢了范小跃一票大的,不算太多,手机笔记本现金什么的都加起来,总共也得有小两万块吧…否则那会儿他饭都要吃不起了,又怎么jiāo得起晕血住院的钱呢!人民公仆JC叔叔可是不会替他垫付的。
他尝到了甜头,于是决定靠这个营生发家致富,他又不怕死地找上了文寒…没想到文寒靠山挺大,白送他一个单四儿。
单四儿先是摸走了陈一白的通讯工具,使其不能向外界求助。然后又用言语恐吓了他,继而关心了下艳照的原版和备份问题,接着夺走了陈一白唯一的勒索工具――相机。
再然后就是…陈叫shòu被单四儿扒光了衣服绑在chuáng上,拍了几段不堪入目的小视频…姓陈的虽然是个不要脸的老混蛋,可他还是很感激对方没有给他开直播,只是单纯地录录象而已。
单四儿见识过无数的坏蛋、混蛋、王八蛋等等…总之就是各种cao/蛋的蛋吧,可是像陈一白这种高级知识分子因为遭遇人生低谷就gān起勒索钱财的行当,古往今来也许有的是这样的人渣,但他还是第一次撞见,这让单大当家的觉得特别新鲜。
他在河南那边儿搞了个清修的地方,说寺庙不是寺庙,说学校不是学校,总之跟培训机构也不沾边儿…是个叫什么“修身养xing/jiāo流所”这么一个奇葩的产物。
jiāo流所在深山老林的一块地皮上建了一个三层小楼,外表看着古色古香,定期开展一些社会xing质的讲课和座谈会,主要研究佛学和历史,看看二者之间的联系与未来的必然走向,从而以“怎么才能使全人类活着更加幸福”为原则,专门对一些有钞票没文化的bào发户和土财主们进行变相洗脑,请他们出资支持研究支持建设。
说白了也可以叫另类的骗钱,但讲到底总归合法合理。
这事怎么说呢,那么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夏季蝉鸣雀啼,冬季白雪皑皑,吃的都是小楼后面菜园种的有机蔬菜,喝的都是山涧引下来的天然泉水,不涉及金钱与物质层面的问题,如果只谈意识,那确实是一个修身养xing的好地方。
陈一白在单四儿的bī迫下,简短结说就把自己生平概括个全面,直到单四儿最后“饶他不死”,居然还给陈叫shòu提供了一个工作机会。
去清修所给大佬们讲讲历史,每月两千包吃包住,外加三险一金…尽管月薪不高没有双休,但胜在踏实稳定,也不是天天都讲历史…只是有人来的时候讲课而已,没人来的时候爱gān嘛gān嘛,不杀人放火,完全没人管。
jiāo流所没事的时候会组织员工练练国画、打打太极拳…这是时下很多年轻人比较羡慕的一个状态,就跟养老差不多。
陈一白其实命格挺好的,他净gān点缺德的事,到头来还被人赐了这么好的一个差事。也许是他祖上积德,合该他走这遭狗屎运。
还是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qiáng求”嘛!
单四儿雇他只有一个条件,不能再去祸害人,尤其不能招惹文寒。如果被单四儿发现,有陈一白的好果子吃。
陈一白是个脑子好使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做大学教授那么多年。他一听这笔买卖怎么说都是自己划算,再迫于单四儿的yín威之下,他想不屈服都难。
于是就这么着,陈一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世间因缘际会,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让人参悟透的。陈一白第二天就去jiāo流所报道了,不多久就向同事们看齐,剃了个简单利落的板寸,一下子改头换面“弃娼从良”了。他现在只喝白开水,烟酒不沾,什么奶茶橙汁…一概舍弃。
许是粗茶淡饭天然造,进了陈一白原来的黑心肠子,彻底把腐烂污秽给去了个gān净,真真正正的叫陈教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陈教授这次是在D市办完事回河南,他刚发了工资,买了一些D市的土特产,打算带回去给大伙们分一分。不想却跟小文一趟火车…
文寒当时听完陈一白的叙述,心里很替他高兴,但也有点可怜陈一白,之前那人放着好好的教授不当…现在跑去山里了。
怎么说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泽雨不仅仅是帮了文寒一个大忙,还间接地帮助陈一白走上一个全新的思想层次。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么大的人qíng债欠下了,该拿什么还呢?原来陈一白销声匿迹的缘由里,藏了这么多的故事,要不是文寒在火车上与他巧遇,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么多细节xing的东西。
李泽雨那个人,做好事留名,就是别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好事。
如果每个被帮助过的人,都知道被帮助的成本是这么大费周章,那么那个被帮助过的人,即使心再宽,也一定会失眠。
文寒真的完完全全的失眠了,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他顶着一对熊猫妆,在早起的瑟瑟秋风中,跑到空旷无人的萝卜地里给路郝拨了个电话,文寒等不及明天见面再说,他现在就想告诉路郝。
路郝睡眼惺忪的一看来电显示――“媳妇儿”,觉立马就醒了大半。他刚刚在梦里还梦见文寒了…真是“心有灵犀不点通”!
等到两人煲了好一会儿电话粥,路郝还不知道一个多月前还发生过这种事,他不怪文寒当时不告诉他,他清楚小文的为人。他想小文那么做,一定是有他的苦衷。
作为新世纪的中国好老公,就是要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媳妇。
文寒只在电话里只跟路郝说了个大概,很多细化的东西,还是等他明晚见面谈才能说的比较清楚。
这天气温很低,文寒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外套,他肚子里没食,整个人被小风一chuī,更是觉出冷来。
“阿嚏…阿嚏…”
电话那头的路郝听见小文打喷嚏,忙关心几句就挂了电话,他不舍得自己媳妇做贼似的老跟外面冻着。
小文想:“别是要感冒…”
怕什么来什么…
文寒吃过早饭,跟着侄子外甥女玩了一会儿,就躺在炕头吸溜鼻子。清鼻涕总是止不住的往外流,鼻子彻底决了堤。他把一块卫生纸卷吧卷吧塞进鼻孔里,打算定时定点地擤一次鼻涕,也好省点卫生纸。
文寒他大姐叫文清,名字还算挺有诗意,可人长得却跟诗意一点都不沾边了。他大姐和他二哥都随他爸,爷儿三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白了,就是长得很一般。只有文寒这个幺弟随了他妈妈的好基因,生的还算清秀可人。
文清和文寒爸隔了一张门帘子站在屋外,两人都在想着怎么组织语言。他大姐听说文寒周五回家,周六一大早就从婆家赶回了娘家。
文清小声的说:“爸,进屋啊?”
她爸点点头,道:“走。”可老爷子踌躇了得有一分钟,这才迈开腿。
两人进了屋,就见文寒瘫在炕上,鼻子眼里堵着纸。
“娃这是咋啦?流鼻血啦?”文寒爸先出了声。
“感冒了…总流鼻水。”文寒正在假寐,可能是染了风寒的缘故,他脑袋发沉,有点头重脚轻的赶脚。
文老爹:“哦…那试没试体温啊?发烧不啊?”
“刚试了,三十六度八,不烧…就是脑袋有点沉。”
文老爹一听,转头就对文清道:“他大姐,快给你小弟煮一碗生姜水来!”
文清嘴里应着“是”,立刻就出去煮姜水了。
文老爹最喜欢他这个小儿子,这孩子不仅长得像他那过世的老伴儿,而且孩子有出息,学习好,在城里当老师。不用在庄稼地里跟他一样当农民,他觉得文寒就是老天送给他的一块宝,明摆着是留着光宗耀祖用的。
没多大功夫,文清就端着一碗姜水进屋了,她还贴心地放了一勺土红糖,她知道她小弟嘴巴叼,打小儿就喜欢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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