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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匹诺曹[娱乐圈]_我心悄【完结】(47)



桌子上摆了几只白瓷盘,有煮熟的jī蛋、玉米和紫薯。

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认真吃过东西,喻尘感觉自己空dàngdàng的胃开始翻滚地灼烧起来。

她披着衣服站在门槛边许久不动,明亮亮的日光晃得她有些晕眩。

两人无声地对视。

终于,萧意和先收回目光转过身去,握着的画笔再触到画布时凝滞了一瞬,一时不知该何处落笔。

喻尘看了看他,然后轻手轻脚地从门边走出来静静坐在桌子边吃东西。咬住玉米时她才发觉牙齿竟酸痛得使不上力气,这些天奔波跋涉,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烧发热。原以为自己能像往常一样靠好底子挺过去的,这次却没挺过去,发热反而越来越严重。

院子里的过堂风chuī得她身体发抖,尽管如此,喻尘仍旧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萧意和也继续安静地完成那幅还未完成的油画,两个人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她坐在小板凳上弓着身子取暖,一点点地剥着紫薯皮,忽然想起与盛朗唯在山村度过的那段悠闲时光。他天生一副俊模样,于是总能轻易就讨得旁人的信任,老人们看着他时总一副欢喜宠爱的神qíng。他又尽会装乖讨巧,收敛起粗粝不羁,整日笑得像朵向阳花似的,哄得村里老人恨不得杀jī宰羊给他做好吃的。

每天早上她刚在chuáng上伸完懒腰,他便捧着晨跑时顺便从各个爷爷奶奶家蹭来的米粥面食送到她面前,得意洋洋不知廉耻地露出一口灿白整齐的牙齿笑看着她:“你看,跟着我走到哪都有ròu吃。”

喻尘沉浸在回忆中,发觉萧意和正凝视自己,她飞快坐直身体。

“好久没见过你笑了。”萧意和握笔的右手静止着,眼神郁郁地笼罩着她:“真好看。”

喻尘后知后觉地愣了愣,她觉得嗓子有些gān痒,胸腔闷沉沉的胀痛,于是站起身想回屋去。

“你不必这么时时刻刻地提防我。”萧意和搁下画笔在她身后说:“我们说好了的,就七天,七天之后如果你想离开。”

他顿了顿。

“我送你。”

萧意和望着她的背影:“我只是希望能和你两个人,像从前一样――”

他没说完,被喻尘打断了,她用沙哑的声音平淡地说:“还有最后两天。”

十分平淡疏离的语调。

萧意和呆坐着凝视面前色块斑驳的画布,任由喻尘起身静悄悄回了屋子里。

山风中只留下“吱哑”一记关门声,破旧的平房里传来喻尘压抑的咳嗽声。

喻尘裹紧棉被躺在硬得硌人的chuáng上,确切来说她身下躺着的不能算chuáng,只是一块能略微阻挡寒冷地气的木板。她用袖子掩住口鼻,控制不住地咳嗽,天花板仿佛在旋转。

内心深处,她还是愿意相信萧意和会遵守七天之约,七天后和她一起下山自首。但这一次,她不得不为自己想好退路。

喻尘望着天花板,在心里拼凑一幅零零碎碎的地图,这短短几天里她至少随萧意和翻过了几座山头。

起初她还能勉qiáng记得住路线和方位,可渐渐的,似乎他察觉到了什么,萧意和的路线变得越来越复杂。蛇行往复,终于她也被兜晕了。

喻尘很清楚,萧意和在有意地防备着她。

就像她也在防备他一样。

再也不可能了。

那些年少时偷偷在心里哼着歌,静静跟在那个少年身后在林叶间穿行的日子,终究像天上那被风chuī散的流云,一去杳无痕。

***

喻尘昏昏沉沉地躺着,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大概是发烧了,醒来时嘴唇起了一层死皮。

意识稍稍从沉睡中抽离出一丝时,窗外正有人在很轻地说话。窗上有人影,模糊的一团。

除了萧意和的声音,还有司机小张。他是如何找来了这里?

喻尘很想支撑着坐起来,但身上使不出力气。她已经将动静压得很低,但朔月无月,四周极静,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无所遁形。

窗外的谈话声停止了,紧接着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吱哑――”

有人推门进屋,光线很暗,看不清进来的是谁。喻尘感觉到有人慢慢走到了她的chuáng边,正俯身仔细审视自己。

一只手猝不及防地覆上她的额头,喻尘睫毛颤动了一下。

jīng神极度紧张的qíng况下,她却仍觉得意识在逐渐抽离,心脏砰砰狂跳,可眼皮却越发沉重。

那只手的手指冰凉,手心燥热,上面有浓重的烟糙气息混着淡淡的油彩味。嗅到这味道,喻尘稍稍安定了些,紧闭着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手才从她的额头上离开,耳畔响起一串杂沓的脚步声。

“该出发了。”是司机小张的声音。

喻尘神志恍惚中听见火机点燃的声音,然后听见萧意和说:“我们下山,去德钦。”

“什么?”小张没听懂似的愣了愣:“这个时候了,去德钦做什么?”

“去医院。”萧意和的声音不冷不热:“她在发高烧。”

空气里有一瞬间凝滞般的沉默。

“你发什么疯!”小张不敢置信地低吼:“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别说医院,只怕刚进德钦我们就被五花大绑了!从一开始带着她就是拖累,盛朗唯那伙人穷追不舍,好不容易被我骗进了雪山,只怕警|察明天就会进山找人,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喻尘这才明白,原来萧意和所谓的七日之约不过是敷衍她的说法,本意竟是要带她出境去缅甸。心中正悔恨自己的天真心软,忽然听到盛朗唯的名字,想到他此时此刻正在冰天雪地里苦苦寻找自己,一时间像遭雷击般愣住了。

恨意像冬日冰面下的河水汩汩流出,痛悔jiāo织下,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耳边萧意和与小张的辩驳她再也听不进了,脑子里也落了大雪般白茫茫一片,只剩下三个字――去找他......去找他!

相比喻尘内心的焦灼,萧意和显得十分安静,小张愤怒的低吼都石沉大海。

小张向后倒退一步,摇头妥协:“我知道劝不动你,既然一定要有个人送她下山,那就我去,总比你亲自下去稳妥的多。”

小张抬眸迎视萧意和的目光:“就看你信不信我。”

萧意和皱眉沉吟,半晌,自嘲苦笑:“时至今日,除了你,再无人可信。”

小张倒吸了一口气,胸膛像一张满满鼓起的帆,他瞥了一眼躺在chuáng板上的喻尘,说了句“抓紧”,推门出去了。

喻尘闭着眼睛,感觉到萧意和走到了自己身边,她qiáng忍着跳起来同他质问的冲动,攥紧双手。

一个微凉的物什被萧意和戴在她脖子上,萧意和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抱起喻尘走到院子里,将她轻轻放在车座后排,系上了安全带。

小张发动引擎,在深山的暗夜里仿佛野shòu的嘶鸣。喻尘的头随着汽车的颠簸磕磕撞撞,忽听小张低沉粗粝的声音:“别装睡了,你就不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喻尘一惊,但既然已经不知何时被他看穿了,便坦然坐起来。她不愿看小张讽刺揶揄的目光,低头将萧意和挂在她脖子上的吊坠从外衣领口摸出来,借着车窗外惨淡的月色细看。金制的指环边缘被摩挲得玉般温润,指环内侧细细篆着两个字。

“大慈。”

她的心中再度响起刚刚萧意和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一切从一开始就错了,从今以后,你慈我悲。”

她猛然回头,只是夜色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借着迎面而来车辆的一点光亮,依稀望见远山模糊yīn暗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抱歉,以及谢谢^_^

第48章 End

“哎,对面什么人呐,真没半点公德心。”小兵捂着眼睛呸了一声:“山路上开着大灯晃人,刚才真是差一点就要撞上了!”说完,又不甘心地拉开车窗对着前边大喊:“大雪天开这么快,赶着去送死啊!”

夜风夹着雪呼地灌进来,大高被他在耳边咋咋呼呼地吵得心烦,绷着一张臭脸:“要不是得看着你,我早跟盛老板进山了,我说你能不能闭上嘴安静一会儿,别整天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小兵努努嘴不乐意了:“什么叫看着我,咱们可是身负重要任务的!说起来快到和老板约好的碰面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这趟进山找见人没有......”

大高听着小兵的喋喋不休,下意识地瞥了后视镜一眼,空旷崎岖的山路上已经不见了刚刚那辆车的影子。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打起jīng神来继续开车,在雪山入口与盛朗唯一行人会合。

******

路边的灯光越来越少,温度也骤然降低。

车子在夜路里疾行,山风从车窗玻璃的fèng隙里灌进来,喻尘蜷缩在后排座椅的角落里,身体不由自主地打着摆子,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后视镜中小张严肃冰冷的眼睛。

喻尘知道,小张带她去的并不是往德钦的路。

一路上再没见过其他车辆,高烧和寒风已经使她冻得四肢僵硬麻痹。喻尘忽然意识到方才低头去看戒指上字的刹那,迎面而来的那辆车很有可能已经是自己求救的最后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后车门被拽开,喻尘睁着眼睛,看着小张面无表qíng地用蛮力把自己从车上拖下来,扔在地上。

大风冰冷刺骨,有一滴水落在她gān涸起皮的嘴唇上,喻尘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望向浩瀚无边的苍穹。宝蓝色的天空中有细细密密的雪坠落,视野尽头伫立的是一座宛如神般肃穆的茫茫雪山。

小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起手臂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是德钦。”

喻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大雪中一片苍茫,视线极处没有一星半点人间烟火。

“路已经给你指明了,能不能走到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小张偏过头,语气坚硬:“你也不要怪我,我欠萧导一条命,所以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葬送在你手里......”

喻尘咀嚼着小张的话,望着远处的雪山打断道:“你说,他被你骗进了雪山,是不是真的?”

小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盛朗唯,心里又轰然腾起怒意,为萧意和不值。

“我亲眼看着他们进的山。”他上车发动引擎,最后向斜后方瞥了一眼,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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