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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幽谷,迁于乔木_江亭【完结】(22)


李孜轻哼:“就会油嘴滑舌。”
杨学海听得心痒痒,笑了:“我倒是想ròu麻ròu麻,你也得给我这个机会呀。”
李孜嗤笑:“多大的人了就知道风花雪月。”
杨学海陪笑:“是是是,李老板说的是。”
推拿房没有暖气,真要是睡推拿chuáng会冻坏的。但李老板可能洗澡的时候脑袋进了水,理由找得十分蹩脚:“被子不够,上来吧。”
杨学海百感jiāo集,钻进被窝伸手一捞,往回缩,缩半天还没碰到人,李孜瘦的吓人,就剩一把骨头。杨学海心疼:“不能再瘦了,要多吃点。大冷点的要有一点脂肪抗冻。”
有另外一个人在被子里暖和很多。李孜哼哼唧唧应了一句:“丫头不能要回来了?”
杨学海说:“一般都给妈妈。法官会觉得我一个男人带着小女孩不方便。”
“能去看吗?”
杨学海沉默:“能,有探视权。”
天高路远的恐怕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多。李孜叹气,掌心覆在杨学海的手背上:“工作呢?”
“暂时还在以前的那个地方,我想换一个,开出租晚上夜班身体受不了。过两天去应聘一个单位,老同学介绍过去的,快五十的人跳槽不太容易。”
李孜打了个哈欠:“丫头还是要争取一下。”
杨学海心里一抽一抽的。离婚其实是个冲动之举,人有时候只想毁灭一切永远离开。他不后悔,但他想要杨壹,房子和钱都可以再有,孩子离了身边以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缘分。为人父母,最大的恐惧就是失去自己的孩子,那是他的血脉他的骨ròu,他把一个生命养到这么大,还能看到她拥有一个平安幸福的归属,让她离开那是剜他的ròu。
崔爱华收到离婚协议书给他打电话,歇斯底里地痛骂,她说你有什么资格养孩子?你能给她什么?杨学海扪心自问,他的确不能给那个孩子什么,是他主动毁了这个家。杨壹知道会恨他。她亲口对他说如果你们结婚我就去自杀!这个做父亲的没有脸面再见女儿。
李孜见他不说话,转过身来:“想什么呢?”
杨学海张张嘴,嗓子哑了:“睡吧。”
李孜摸摸他的胡子:“小孩子现在小不懂事,看到什么就当作是什么,等以后长大了会懂事的。你是她亲生父亲,怎么也不会跟你生分。”
杨学海老怀安慰:“我只希望她开心就好。她妈妈有时候bī得太紧了。”
“多给她打打电话,逢年过节送点礼物。孩子没大人那么难哄,你对她好,她始终会记得。毕竟是手心手背的ròu,那还能长到手外面去吗?”
杨学海亲亲他的眉头:“知道了。睡吧。”

第20章

早上刚开门就送来一个半月板损伤,膝盖肿的鼓成个小山包。
李孜刚刷完牙,饭都没吃被郭绥叫出来。他擦了把脸,上来先做了个研磨和过伸,膝关节间隙肿块明显得不用屈腿都能摸得到。病人靠在chuáng头疼得直抽气。李孜按了按他的肿块:“怎么弄得?肿块很大,血都淤在里面,先化瘀吧。”
病人唉唉叫唤:“摔的。哎呦疼呀,能不能先止疼?”
李孜把他翻过来让人仰躺着,捏住他的肿块:“忍忍啊,大老爷们儿一点疼咬咬牙就过去了。去医院打麻药也可以,会不会伤神经我可就管不了。小郭,准备一下热敷的东西。” 他撩起袖子做了个股四头肌掌根按揉,以膝眼、伏兔为重点,辅以血海和阳陵,促进局部血液循环和组织代谢。 深chūn冰凉的地板他就这么跪在地上,一跪就是半小时。
病人疼得龇牙咧嘴,嘴唇发白。家属在旁边看着不忍心,说:“能不能吃止疼药?”
郭绥送来热水,安慰他:“能别吃最好少吃。伤筋动骨的,肯定是要疼的。您忍忍吧。”
李孜一边做小鱼际一边笑:“您这还算好的了,半月板伤了可是个长久的事儿,我见过做一年复健才能下地走路的。您这个化瘀活血之后就会好很多了。”
家属止不住问问题:“师傅,他这个不会以后有什么后遗症吧?”
“难说。看复健的qíng况了,不好好做的话容易肌ròu萎缩。”李孜甩了甩手,后续可以jiāo给郭绥了:“上热敷吧,时间不要太久,注意看着点。完了之后我再回来看一眼。”
家属心惊胆战:“之前没那么肿的,去医院照了个片子开了药擦,擦了一个星期越来越疼,肿的越来越厉害。那要不要去再照个片子?”
李孜点头:“可以的,最好是再去照照,确诊一下,你这肯定不是擦药擦成这样的。”
他一头的汗,一点也不觉得冷。
杨学海这时从厨房出来,拿着个煮jī蛋,壳儿都剥好了,喂到嘴边上:“jī蛋。”
李孜一口咬下半个,嘴唇上抹了一嘴巴的蛋huáng:“几点了?”
“八点半,早上我出去一下,公司jiāo车今天早上要去登记排班,中午就回来。要不要买什么东西?”杨学海把剩下半个喂进嘴里,亲亲他的嘴角。
李孜嚼完了jī蛋吞下去:“买点赤小豆和粉葛回来祛祛湿。cháo的要命。”
推拿馆对面的铺面在加盖装修,从早上开始打钻机就没有消停过。
杨学海一出去李孜就把门窗都关了,开了抽湿机给鱼缸加供氧箱。
里头这时候吵起来了,隔着走廊能听到贾小伍愤怒的吼叫――
贾原急急忙忙从针灸室出来:“怎么了?”
贾小伍摔在地上,下巴硬生生磕在瓷砖角,那块瓷砖本来就破了一点的,这磕一下划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血顺着下颚流了出来。贾原闻到了血的味道,心脏立刻凉了半截。倒是贾小伍不顾自己的伤口,恶煞似的冲上去就把站他旁边的师傅按倒在地上,他张开嘴巴一口咬住手里的脖子,牙齿往皮肤下的血管里扎,对方凄厉地哀嚎:“啊――小王八蛋!”
贾原慌慌张张去把弟弟拉开:“你骂什么人!小伍,可以可以了。”
贾小伍扑上去扭对方的脑袋,手法穷凶极恶,力道蛮狠粗bào:“他故意绊我!”
被他撂倒的师傅慌张爬开,哆哆嗦嗦:“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小燕儿在旁边急得跺脚,跑着去拿碘酒纱布:“你们别欺负他了!”
贾原拉开弟弟,抹到一手血:“小伍不会说谎!他走得好好的怎么会摔跤?”
李孜赶来,冷冷道:“gān什么呢?流血了赶紧去上药,再闹全都扣工资!”
贾小伍发了狂,一放开他就往外面扑,不要命似的把自己弄得满脖子都是血。贾原差点把他绑到chuáng上去。他心里也按捺不住愤怒,当着李孜的面说:“老板,他们欺负小伍。你要管一管。要不然下次不知道会gān什么!”
李孜笑笑:“你想多了,谁欺负他呀?”
“前天小伍的饭盒里还吃出了虫子。”贾原气冲冲的:“他们不喜欢小伍,也不能这样。”
李孜说:“你有证据吗?是谁故意要这么做的?”
贾原咬牙摇头:“我是没有,但是刚刚小燕也知道他是故意绊倒小伍的!”
“可能只是开个小玩笑,闹着玩玩。小伍也喜欢玩嘛,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小伍分得出来的!要不然他不会主动打人家!”
“不管怎么样打人都是不对的,店里要是还有其他客人呢?”李孜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我知道你担心他,也没必要这样一惊一乍的,你又不是第一天在这里做了。谁真的有意针对过你们呢?没有吧,回头我会跟他们说说,没事的。”
贾原从他办公室里出去的时候仍然很愤怒。李孜听他走了脸色才冷下来。
他到厨房找郭绥出来问:“饭盒里面的虫子是怎么回事?”
郭绥知道他意有所指:“是这样的,前天中午我打饭的时候中途去接了个电话,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不在厨房,忙得晕了头了也没仔细看。一只蟑螂还是活的,拇指那么粗,不知道怎么抓的。要说他自己飞进来的也不是不可能。你在办公室打电话不知道,他们还笑话说是小伍自己去垃圾堆里捡的。”
李孜的表qíng顿时变得yīn沉。贾小伍的明星梦破了,会有幸灾乐祸的人很正常。他是非常不喜欢这种无聊的事qíng的,但水至清无鱼,他不可能防着所有的小心机。更何况李孜在这件事上是有责任的,前段时间他对贾小伍太好了,能给的特殊待遇都给了,所以有的人看了眼红也正常。李孜的确是希望贾小伍能够有这个福气出人头地的,可惜贾小伍没有这个命。
人到底是在他的店里面受伤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李孜自问负不起这个责任。他还希望和气生财,长长久久。下午李孜宣布了增加所有人的午饭津贴。
郭绥看出了端倪,他已经把前台贾小伍的宣传照收起来了。客人们反倒是很少能记得起这件事来,这件事也就渐渐淡了。郭绥可怜贾原:“原哥真是不容易,这么实在一个人。”
李孜倒不这么认为:“小伍也不是好欺负的,你没见他和人打架的那个气势?他是个野生动物,到头来吃亏的是谁不好说。”
但贾原来不及细想吃亏的是谁。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不会好起来之后,就不再认为命运会眷恋他。他认了这个命,就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贾小伍身上,竭尽全力、不宜余地地把所有东西都给贾小伍,贾小伍就是第二个他,是重生的一个他,只有贾小伍过得好他心里才能舒坦,那才能让他觉得他自己的生命有点意义,有点价值。
他摸着贾小伍下巴上细细的那道伤口惶惶不安,食不知味。他稍微没注意贾小伍就受伤了,以前会不会还有欺负他的事qíng他不知道的?这次是下巴那下次会不会是其他什么地方?这次是绊了他一脚那以后会不会把他推到河里面,或者让他从楼上摔下去?做哥哥的提心吊胆,脑袋里重复的都是弟弟如何惨遭蹂躏折磨,最终死于非命的凄凉场景。
这样的事qíng他绝对不允许发生!如果贾小伍死了,那他的生命还剩下什么?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保护贾小伍!
杨学海刚到公司就接到女儿的电话,杨壹在那边叫了一句:“爸爸。”
杨学海手一抖,差点电话没拿稳:“哎,壹壹,今天上学了吗?”
杨壹说:“嗯。在学校。在上体育课。爸爸你呢?”
“哦,”杨学海揣着车钥匙,走到窗前去点烟:“我在公司。学校还好吧?”
“还行。这边学得没有我们那么难,他们数学好简单的。我都会做。”
杨学海笑:“那不错,其他科目呢?”
“英语很烦。期末还要考听力,”杨壹不耐烦地啧声:“以前我们都不听听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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