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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幽谷,迁于乔木_江亭【完结】(4)


开店起名的时候,李孜请人写了一副字,挑的是诗经里的话: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李孜喜欢这句话,他们是从黑暗中来,要到光明中去。这句话他用来鼓励所有他的同行。
但行业的整体趋势还是会影响个体的发展。
李孜的推拿馆里师傅们的流动xing大,聘请新师傅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qíng。上个星期刚走了一位老师傅,够岁数准备退休了。李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顶上来的人,只能自己上,gān多了手又疼了,晚上还要熬夜处理杂事,身体吃不消。杨学海来了他也没有jīng神伺候,打发了人到二楼睡觉,他自己收拾完才慢慢拖着步子上来,头晕的要命。
杨雪海坐起来给他点了根烟,“这么累gān什么?多找个人不就好了?”
李孜接过来狠狠吸了一口,“经济不好,现在找不到师傅。”
“有生意还没师傅gān活?”
“以前盲人都是吃家里的,不知道能做什么工作,所以推拿刚兴起那几年满地都是推拿师傅。现在能做的多了,推拿又累赚得又不多,找不到人。”
杨雪海把他抱过来,“来,我给你揉揉。”
李孜蹭了蹭,头搭在他的肩窝上,满足地叹气。
男人有样学样,模仿他的手法从肩膀捏到后腰,一只手摸到大腿上煽风点火,“好几天没做了。”
李孜被他伺候得舒服了,身体也软下来,转过来腻腻歪歪地亲吻,由着他把衣服脱了相互抚慰。
杨学海的身体壮实,热腾腾的散发着汽车座椅的皮质味道,李孜喜欢摸他的背,宽阔平坦,两边肌ròu紧绷。这是坚实的土地,他要攀在这片土壤上,才能舒展开闭拢的身体。
闷热的气流里,杨学海把玩他的xing器,他高cháo了,脑袋一片空白。男人用牙齿咬着他的rǔ.头,李孜打了个哆嗦,推他的脑袋,“嘤嗯……”
杨学海套上安全套一把顶进去,李孜舒服得发抖。高cháo过后的身体慵懒放松,正是贪吃的时候。杨学海人虽然糙,但是在这方面很周到,温柔的侵犯足以安抚李孜娇嫩的身体。李孜想起第一次是如何被他弄得神魂颠倒,这才有了后来的食髓知味。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做这个入幕之宾。
“放松点,”杨学海拍拍他的屁股,缓慢地摩擦抽动,“舒服吗?”
李孜难耐地低吟,眼眶有点红,肛jiāo的巨大快感几乎让人失去理智,他甚至感觉得到杨学海每一寸的形状,那上面生动的褶皱与凹凸如此清晰,使他不由自主地缩紧dòng口。他一缩,杨学海被夹得疼,扒开两瓣臀ròu狠狠地往里面顶。李孜受不了了,咬他的肩膀,打他,又踹又踢。
做个爱跟打架似的。偏偏杨学海喜欢他这么辣,“你他妈的真带劲儿。”
汗液体液把chuáng单打得透湿,李孜伸出舌头舔掉杨学海脸上汗珠,那味道浓烈而苦涩,他兴奋地喘息:“快点,cao我……唔呜……cao死我……”
杨学海肆无忌惮地Hgān,他目光凶狠,简直像两团冥火在他眼中烧,通天黑地暗流汹涌。李孜半张着嘴,他皴裂gān燥的唇瓣泛白,一张一翕艰难地喘息。死人一样的眼白无力地上翻,露出一个诡异的表qíng,像条鱼似的。杨学海亲吻他的眼睛,激烈地shejīng。李孜几乎不可承受,残疾的眼睛是他最不可告人的敏感点,它们在爱.抚下自卑地颤抖,对李孜来说是另外一种发疯的快感。
杨学海搂紧他,拨开他湿透的头发,李孜蜷缩着身体迷茫而脆弱。杨学海笑话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刚刚还要弄死你呢。”
他把软掉的xing器抽出来,装满粘稠温凉的jīng液的保.险套打个结,啪一声扔在垃圾桶里。
李孜喘着气,身体黏黏的不好受:“你最近这么有空?”
他要挣扎着起来洗澡,杨学海将他一把抱起来走到浴室去。李孜环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耳朵。
杨学海放了热水给他洗澡:“丫头上住校了,家里没人。”
“你老婆呢?”李孜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自己股fèng间出入。
崔爱华带着培训班上的孩子去参加外地参加比赛了,要去四五天。
杨学海想到崔爱华不在就觉得自在:“她出差了。”
李孜轻轻哼一声,没搭话。他其实“见过”崔爱华一次。杨学海当时颈椎病犯了经人介绍到李孜这里做推拿,崔爱华陪着丈夫来过。她在这屋里看了一圈,担心推拿馆里卫生qíng况不过关,毛巾被套洗不gān净,小声在丈夫耳朵边说要治病还是要去大医院看医生。
她以为李孜听不到,李孜当然不会当着面揭穿。他仔仔细细地听,耳朵里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她身上有羸弱的香水和脂粉味道。这个层次这个岁数的女人很少这样jīng细地打扮。李孜试探着给她介绍个老练的女师傅。崔爱华客气又严厉地说,谢谢你,我不习惯别人碰我的,外头的chuáng我也不习惯睡。李孜好笑,这得是心气儿多高的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做公主的命。
杨学海见他不说话,猜不出他想什么,低头亲吻:“想什么呢?”
李孜说:“你倒是潇洒呀,老婆孩子都不用管。”
杨学海笑:“哪儿比的上你潇洒,没家没累,自己当个小老板。”
他伸手去拿毛巾。李孜还挂在他身上和他玩,杨学海够不到毛巾,极其败坏把他压在墙上,就着他嘴唇上没浸透的水珠亲吻。李孜接下他急躁的唇舌,热切地回吻。杨学海被他撩得火气大,表qíng恶狠狠的:“欠cao就说,我还喂不饱你?”
李孜拿捏着他的腰,很轻蔑:“少来,男人上了四十就得学会养着,肾虚容易老。”
杨学海亲他的湿漉漉的鼻子:“我要是肾虚还不是赖在你头上?”
李孜说:“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他腰一扭,光着屁股就走出去了,看得杨学海恨不得抓回来再cao一回。
杨学海那颗凡心其实是动了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说不要就是不要,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可当初的确是杨学海主动勾.引的李孜,他想拿捏住这个人,抓不到手里就心痒痒。李孜和崔爱华是完全两种人,崔爱的确漂亮,但是仙女搁在家里看久了也要腻味儿的。李孜不是仙女,他是条鱼,挣扎在幽昧鱼缸里被水糙缠住的鱼,总在挣扎,总是徒劳,可那模样格外令人怜爱。
清早贾原做了个针灸,收针之后客人多付了一倍小费,问:“平时太忙了,可能没空来,师傅能不能上门扎针?我可以加点钱。”
贾原仔细思考。李孜的原则是不做上门的客人。毕竟盲人行动不便,出门最好能够集体行动,万一要是有个意外事故,这个当老板的赔不起。但贾原脑子里想到小伍,最近他想搬出宿舍,带着小伍单独租一个单间,免得弟弟再给别人惹麻烦。于是他答应了:“要麻烦您提前通知我,我好安排时间,我们这儿每天排班的,有时候我自己做不了主。”
客人很高兴:“行,你留个电话给我吧,我什么时候需要就给你打电话。”
这件事不能让李孜知道。贾原第一次因为私心藏了个秘密。
他特地买了一点吃的给郭绥:“小郭,真是不好意思,小伍不懂事,总是给你添麻烦。”
郭绥很少见他这么客气,挺惊讶:“哎呀,原哥你gān什么这么客气。”
贾原进推拿馆的时间挺长了,他是乔李孜第一批招聘到的师傅,他知道郭绥和李孜算是沾亲带故的关系,讨好郭绥总不会有错的。贾原gān脆老实地说了:“是这样的,最近有个客人想让我给他上门扎针,就是电视台那个秦老师,我给他做了一年多了,也不好推辞。但是老板一直不准上门嘛,我想也就你我比较相信,才想跟你商量商量。”
郭绥明白了,问:“我说什么事呢,原哥最近缺钱?”
贾原坦白:“小伍住在宿舍里还是不好,我想和他搬出去单独住,就不要给大家添麻烦了。”
郭绥有点同qíng他。贾原要不是有这么个弟弟,能活得比现在好很多。他说:“老板主要是怕一个人出去了不安全,要是次数不多我就帮你调调班,不能老是出去了,要不然我也瞒不住。”
贾原连连点头:“不会不会,一个星期最多也就一次。”
郭绥是推拿馆里唯一的健全人,他既是前台又是会计,还身兼送货、打扫、宣传等多职。一开始到推拿馆里的时候,郭绥很不适应。他周围突然全是瞎子,他们用竹竿敲打地面,像僵尸一样走来走去,脸上总是没有表qíng,看不出喜怒哀乐;他们无声地吃饭无声地上工,太阳月亮和漂亮姑娘似乎都和这些人没有关系。郭绥从心底害怕。那是健全人对残疾本能的害怕和排斥。他差点没坚持过最初的一个月。
李孜教会了郭绥读写盲文,帮他打开了通向这个幽闭世界的一扇门。推拿馆里账册和工作日记都是用盲文写的,方便李孜和师傅们阅读。通过无数细密的小黑点,郭绥建立起了和这些盲人的联系。他窥探到这些毫无光明的内心,各个都是寸糙不生的蛮荒之地。
在郭绥看来,贾原对贾小伍的爱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这种爱里面有很多东西,包括同qíng也包括羡慕。贾原是后天的盲人,他是qiáng直xing脊柱炎造成的眼部病变。得这个病的时候他九岁,一个孩子对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毫无招架之力,必须自己面对整个渐进失明的过程。视觉一步步弱化最终形成B-1级*黑暗,他的人生基本上等于重新来了一次。后天盲人比天生盲人更加要qiáng更加孤独。套句话说,他们的人生是用所有的理智来粉饰自己的丧心病狂。
(B-1级:盲人失明等级中B-1级为最高一级,为完全失明。)
周末李孜买菜回来,杨学海已经在店里面了。
郭绥说:“老板,他来了有半个小时了,我就让他在办公室等您。”
李孜把菜jiāo给他,说:“买了点活虾,中午烫了每个人分几只。”
说完他推开办公室门,听到杨学海在打电话――
“他投诉就投诉,你去查查行车记录,我有没有带他多绕路!他妈的七点多钟的时候jiāo城隧道口堵得跟便秘似的,他以为塞过去不要那么多钱?”
李孜不理他,在办公桌上翻师傅的排班表。
杨学海挂了电话,啐了一口:“他妈的这些人都有病。”
“我看你这段时间是太闲了点。”李孜低着头不理他:“出租车刚涨的价,你们还要罢工不gān活。整个菜市场前面全是出租车司机聚会,有这个时间出去多拉点客比游行实在多了。”
杨学海嬉皮笑脸挨近他:“你以为出租车涨价谁赚钱?那是公司赚钱不是我们赚,每个月jiāo那么多份子钱,盘剥下来的你以为还剩多少?”
李孜挥手打开他的脸:“那就换工作呗,我认识几个私企老板,要不要给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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