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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一夜死七次_安菀重妖【完结】(39)

  别在她发间的那支桃花最后被迟墨摘下来浸在了盛着清水的碗中。

  被截去多余枝gān的桃花沉入水中,又缓缓浮起,顺着水流漫无目的的四处游浮。

  她将盛在清水中的桃花放在chuáng头,用淡色的头绳将淋在肩头的白发扎起便走出了房门。

  她的早餐依旧是馄饨。

  碗里的葱花依旧被师父一一挑了出去。

  迟墨咬开用瓢羹舀起的一只馄饨。

  “是虾ròu馄饨。”

  唐淮墨倒了一杯磨好的豆浆,“总吃一个口味的话,宝儿大概会厌烦的。”递给她,“我不希望宝儿不开心。”

  于是迟墨伸手默默地接了过来,什么都没说。

  她端起手上的豆浆。送入口中的豆浆温度适应,柔滑可口。

  她喝了一口,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前方。

  ――空空如也。

  南久卿并不在。

  他去哪儿了?

  唐淮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卿儿还没来吗?”

  他轻声说道,“这倒是少见。”

  南久卿平时都会在卯时起,处理谷中的一些事qíng,待辰时了再过来。几乎是雷打不动的。

  而现在已经是辰时过了半个时辰了――

  “莫非是睡过头了吗?”

  听到自家师父的猜测,迟墨险些被馄饨卡住。

  南久卿的样子可怎么都看不出来像是会睡过头的人啊。

  像是为了应证她的想法一般,下一秒,南久卿便从屋外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迎面走来的时候整个人浸在微光中,单薄的身形并不能遮掩他的从容。

  唐淮墨与他仿佛都独爱白衣似的,她在神医谷的这些日子就没看到他们穿过除了白色以外的衣服。

  只不过平心而论,再没有比白色更加适合他们的颜色了。

  即便他们两人所给予人的感觉并不相似,甚至天差地别。但是,他们确实都无比适合于白衣。

  迟墨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衣。

  她不由想到,她是不是也换身白衣,这才符合神医谷的格调。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另一边南久卿却是对着唐淮墨躬身行礼,“徒儿误了早膳的时辰,还请师父责罚。”

  他说话时,眼睫轻轻地敛下,苍白的唇线有些轻颤。

  唐淮墨有些无奈,“只是家里人坐下一起吃饭,没有什么耽误,也没有责罚的。”

  大徒弟向来对所有人敬而远之,无论是生人还是熟人他都同样冷漠以待。

  相比于小徒弟,他将冷漠隐在温和的笑容之下。

  他对前来求医的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都温和待之,仿佛皑皑冰雪都能为他的笑容所化。

  所以江湖上有人便把他叫做无雪公子――

  只是,在唐淮墨看来,他的大徒弟始终未曾笑过,也始终未曾真正的开心过。

  小徒弟虽是冷漠,却也会因某件事、某个人而将笑起来。

  可是,与之相反的――

  一直都噙着淡淡笑意的大徒弟。

  他虽然是笑着的,却至始至终都不曾真正地笑起来过。

  他唇角的弧度便如同倒掬在手中的流水,近在咫尺,却不可得。明明很温柔,却并不容易接近。

  总而言之,两个徒弟,没一个能让人省心。

  小徒弟还好,然而大徒弟就……

  想到这里,唐淮墨就不由慢慢地叹了口气。

  他很少有太过明显的qíng绪波动,整个人远看就仿佛是一樽静琅明丽的琉璃尊,更别提是叹气了。

  迟墨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他,“师父……?”

  唐淮墨回了她一个眼神,对南久卿道:“坐下吃饭吧。”

  他回了礼,这才坐下。

  气氛一下子凝了下去。

  无论是唐淮墨亦或是南久卿都没有说话。

  于是迟墨便只好埋头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匆匆地结束了早餐。

  早餐过后迟墨照例霸占了唐淮墨的书房。

  书桌上摊着一本《千金方》。

  唐淮墨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她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推门声,她抬起头,喊了一声,“师父。”就又将头低下,撑着脸,目光松散,想些什么。

  “怎么了?”

  唐淮墨不由问道。

  “师父。”

  迟墨放下了手。

  她想知道他是否知道南久卿的状况,但是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于是便只是喊了一声,歪着头,不再继续下去。

  “怎么了?”

  唐淮墨走近她的身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迟墨没避开,也没回答。

  她用手指指着书页上被他注记的一处,“这里,看得有些不明白。”

  她是在转开话题,但这确实也是她的疑问。

  比起新时代,这里的医术不成多让,完全不显得落后。

  医学本就博大jīng深,所学所晓永无止境。

  然而医学更需要两条腿走路。这个世界不仅仅包含逻辑,还有逻辑之外的东西。

  唐淮墨看了看被迟墨指出来的问题。

  “不能理解的话便自己去试试看。”

  他这么说着,将她桌上的书合了起来。

  “有些病症总是要自己亲眼看过才是。”

  于是迟墨跟着他向九康阁走去。

  九康阁一贯来是神医谷向外开放的医馆。

  在九康阁医治的多是平头百姓,稍有权势的人都不愿与常人一般围聚在医馆。他们不是家中备有名医,就是千金一掷求医到家诊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渲染出他们非同一般的身份地位。

  迟墨先前还没来过这地方。

  坐堂的几位大夫见唐淮墨领着迟墨皆纷纷起身。

  他们之中或有白发苍苍,或有朱颜绿鬓,却都是对一身白衣的唐淮墨恭敬非常。

  这些都是九康阁的坐堂医师,也是神医谷的医师。

  迟墨虽未见过他们,但是却依旧保持了他们的礼节。

  如雪的长发被她扎起,只有几缕柔软的额发顺着她淡漠疏远的轮廓缓缓落下,拂着脸颊。

  明晃晃的异于常人的发色不由让有些人露出颇为诧异的眼神。

  唐淮墨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身后,拉着她的手,挑了一个位置让她坐下。

  “你今日的任务,便是十个病者。”

  十个病者,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若都是风寒伤感之类的小病,十个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这是神医谷,不远千里迢迢赶来的患者又怎是只为了这般的小病?

  其他的大夫见了,瞬间明了自家谷主这是在磨练弟子,便就收回了神,专注于眼前的病者。

  迟墨样貌虽是年轻,但是毕竟出现在九康阁。

  神医谷本就是名医集聚之地,汇聚了周天之下医术jīng湛的医师,人们对于声名之大者总会有贸然服从之意,因此很快就有一个抱着婴孩的麻衣妇人迎了上来。

  “小大夫。”

  她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你快看看我家的虎子怎么了?”

  婴孩的身上包着严严实实的布料。

  迟墨从她手中以很是别扭的姿势抱过了孩子。

  那妇人几乎要将心脏跳到嗓子眼了,“小大夫,你千万要当心!”

  这么年轻的姑娘哪里会抱孩子?可千万别把她的虎子给摔着咯!

  就在妇人提心吊胆想着是否要将儿子从迟墨手中抱回来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我来吧。”

  接着,一身霜色衣衫的青年弯腰将迟墨怀中的婴孩抱起。

  迟墨偏过头,发现是自家师父。

  唐淮墨抱着婴孩的姿势也算不上太标准,却比迟墨要好上太多。

  小小的婴孩软成一团缩在他的怀里,上半张脸被厚实的布料盖住了,还没被裹住的嘴里吐了个小小的泡泡。

  迟墨忍不住将唇角往下弯了弯。

  她起身,站在唐淮墨的身侧,在他的怀里探过头用指尖摸了摸小婴儿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脸颊。

  她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

  对于新时代而言,每一个自然人都弥足珍贵。

  他们自出生起就在t531区,接受全机械化的最为周全的照顾,直到三周岁才会被jiāo换至父母的手上。

  这是为了保护人类的血脉得以延续。

  因此,迟墨还从未亲眼见过婴儿――这么小的孩子,仿佛只要用手掌就能捧住了,让人的整颗心都不由得软了下来。

  唐淮墨的眼眸深了深,又明朗了起来。

  “宝儿,莫要闹了。”

  他这么说着,企图将她靠过来时那一分类似于隔叶虚吻之时失措的qíng绪拂去。

  听到自家师父这么说,迟墨顿时直起了身,“好。”

  她起身时发顶摩挲过他的下颚,轻轻柔柔的发丝倚风带起,贴上他带着些凉意的下唇。

  唐淮墨一怔,略略地有些出神。

  迟墨用手指挑开了遮住了婴孩大半张脸的布料,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症状。

  于是她将他脖子上盖着的布料也挑开,指尖顺着他颈部的脉络一直顺着摸了下去。

  对于婴儿而言,诊脉显然是无用的。

  因为他们的脉络极细,隐在皮肤下根本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头和颈部的经脉稍粗,能判别些什么出来。

  检查完脸上和肩颈,迟墨揭开了他身上裹着的棉布,同时问道:“这孩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家虎子前几个月头就不知怎么的,吃什么吐什么,身上一阵一阵的凉。我带你去看大夫,大夫说是感了风寒,可是吃了这么多天的药都没有成效,反而是上吐下泻的,身上也是摸着一会儿凉一会儿烫的。”

  妇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我的虎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闻言,迟墨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诚如他母亲所说,触手的温度确实烫的可以,简直能将人烧起来。

  这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都觉得烫手,那么对于一个尚未长成的孩子呢――

  迟墨不由蹙起眉,“得先将身上的温度降下来。”

  唐淮墨抱着孩子就向内室走去,“去内堂。”

  迟墨与妇人紧随其后。

  迟墨叫人端来凉水,将浸湿的毛巾拧gān,一一擦过他的腋窝、上肢驱gān、手心、脚心。

  只是这么一点凉意于他的体温而言莫过于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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