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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一夜死七次_安菀重妖【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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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寝宫层层重重,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穿过漆红的回廊和一座圆形花园这才如拨云见月目睹huáng琉璃瓦镶绿剪边的永明宫。

  宫门口亭亭的站着两个素衣的宫女,山花cha宝髻,石竹绣罗衣。盈盈顾盼间,便是流转了一胜风qíng。

  没等迟墨赞叹一声宫里姑娘的长的总体水准就是高,她们两个便已袅袅拜倒在阶上,“奴婢见过大总管。”说时并没有将迟墨和南久卿的名字带上。

  承德的表qíng一时间有些喜怒难辨,拂着飞檐闪烁的暗芒的脸上此时静茫茫的,宛如波澜不起的湖面,探不清他的思绪究竟有多深,“皇太妃身边的宫女,怎的到了永明宫来。”

  先皇云逸楼生前仅有的两个女人――当朝太后舒景岚,当今圣上的嫡母,同时亦是贤王云久辞的生母。

  封箬韵,敬王云邵京的生母,先皇死后封皇太妃之位。

  云锦黎的后宫空空如也,只容着这两尊大佛,一时间这两位执掌后宫的太后与太妃之间自是暗cháo涌动,明争暗斗令人讳莫如深。

  舒景岚因后位,加上嫡子继承了皇位,一朝就被封为了皇太后,在新皇不曾立后时暂执后宫凤印。

  封箬韵从入宫起就喜欢事事与她争执。前脚舒景岚封了皇太后,后脚她就自称西太后,与舒景岚分执后宫三十六院七十二宫,临军对垒,气焰嚣张。

  迟墨对这宫中的局势尚不太明了,只是隐约察觉到了皇太后和皇太妃之间关系并不稳当。

  其中,小皇帝又是和太后一垒。那位传闻中与小皇帝不合的敬王则是和皇太后一垒。

  其实――敬王敬王。小皇帝封给敬王的称号已经表达了一切。

  他希望他能够收敛,真正做到所谓的敬王。

  穿着一水蓝色宫装的宫女伏倒在地,语气柔婉,含着几分委屈,“是皇太妃听闻了陛下从宫外找来了一个大夫要给皇太后诊脉,皇太妃唯恐太后娘娘被人冲撞,日日忧心不安,夙夜难寐。奴婢二人自幼入宫,乘太妃的照顾这才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如今见太妃愁眉不展,我二人才萌生了投桃报李之心,只想着来看一眼好抚却太妃,这才――”

  她没把话说下去,只是戚戚然的抬起头来看了承德一眼。

  一眼的水光,yù语还休。

  “大总管若是要责罚,还请只责罚我二人,莫要让太妃太过忧心了。”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迟墨只有一个反应:她……这是在抛媚眼吗?可是承德不是个太监吗?

  承德倒是面无表qíng,波澜无惊,仿佛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从你的意愿好了。”他摆了摆手。

  立刻有手持刀戟的护卫上前扣住她们的肩膀,将她们拖了下去。

  容貌若是美到了极致,也能成为鸩血锐匕。

  这两个宫女估计向来是依靠自己的美貌无往不利,如今被承德堂而皇之的拒绝竟有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硬是被拖出了十多米这才撕心裂肺地叫喊出来,“我们可是皇太妃的人――!我们可是皇太妃身边的二等宫女――!”

  迟墨早在护卫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果断地转过身捂住了南久卿的眼睛。

  南久卿懵懵懂懂地靠在她怀里,歪了歪头,脸上的表qíng一知半解的。

  而在那两个宫女被拖拽着押出了若gān米远后,她又松开手,将南久卿自己的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手掌一抬,就合住了他的耳朵,将那声声起伏的几道咒骂隔在了耳边。

  南久卿孩子心xing。若是迟墨用手封住他的视线,他倒也还能忍着不看。可轮到了自己后,他却是将并拢的指尖微微分开,露出能令目光穿透的罅隙,往外看了看那两个被拖走的宫女。

  他看了一眼,然后就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回身就把她给抱在了怀里。

  “娘亲,她长得好吓人。”南久卿鼓了鼓腮帮子。

  迟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让你蒙住自己眼睛的。”

  南久卿之后什么话都不说,专注于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肩窝处。

  承德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都不想为那两个宫女求qíng便不由得一笑。

  宫中的为人处世之道莫过于置身事外四个大字。

  若是他们一意孤行,执意为那两个宫女讨饶,反而是将他们自己陷入不义之地。

  毕竟,他们前几日才到宫中,迟墨又是方才才说要来永明宫看看太后,那么皇太妃究竟是从何地方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再者,无论是在小皇帝眼中亦或是在皇太妃的眼中,她和南久卿估计现在都和小皇帝是一条船上的人,她是有病了才会在这时候给皇太妃的宫女求qíng,两边不讨好。

  迟墨想的自然在后宫倾轧中依旧能混的如鱼得水的承德也懂。

  他不由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姑娘当真是如冰雪一般通透,难怪长风对她如此在心。

  “迟姑娘,南公子。”

  他比了个手势,“这边走。”

  正对他的方向的,则是一扇朱红的大门。

  推开漆红的楠木门,淡淡的云烟带着香料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从脸颊和眉眼处流逸四散开去。

  迟墨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似云非雾的烟气从大殿中央的莲花檀木炉中缓缓升起,萦锁在眼前。

  第五十六章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香喷金猊,帘上银钩,勾着帷幔,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

  席地铺白玉,凿地为莲,镂空又琐碎的纹路充实盈满。

  寝榻六尺,设玉枕,铺冰簟,叠罗衾,卧美人。

  远远望去,一身素白单衣的女子侧卧在榻上,一手支脸。

  风起绡动,将她的面容隐在半起半落迤逦不休的纱幔间。

  头簪玉兰花的宫女候在一旁,楚腰浅沉,姿态旖旎地将小指翘成兰花的模样,捻着一根竹签,拨弄着炉中徐徐燃尽的烟气。

  迟墨不由眉间一蹙,松开握着南久卿的手,径自走向窗口,推开面露诧异想要阻拦她的宫女,就伸手――

  “啪”得一声,她推开了窗。

  殿中的所有人,包括卧在榻上的皇太后――此时都睁开了眼,看着迟墨推开了窗子,又将莲花檀木炉中的烟火熄去。

  “以后永明宫若无特例,不得燃灭香料。”

  她背过身,对着软榻上半眸子,显得有些似梦似睡的太后行了一礼。

  “民女迟墨,奉陛下旨意为太后娘娘诊脉。太后千岁,千千岁。”

  皇太后是一个生的极为美丽的女子。

  若说女子可以自己的容貌作为利器。

  那么先前在宫门口遇到的那两个女子可在那眼波流转间用那轻轻一笑杀百人,而眼前的女子却有令成千上万人前仆后继、却依旧义无反顾的被时间所赋予的风qíng。

  “你叫迟墨?”

  太后半睁着眼睛。她的眼型并不锋利也不妩媚,但是圆圆的,只在眼尾处往上轻轻勾了勾,是杏眼。

  此时,那双杏眸在将她的名字收入耳中时缓缓地睁开了。

  与闭着眼睛时那眉头紧锁的愁容截然不同,虽然她此时的姿态依旧怯不胜风,通体却含着几分bī人的气势。

  那是在权势和后宫倾轧中浸yín数年才有的感觉。

  她向着迟墨伸出了手。柔软的手掌,指甲上只有一枚红色的玳瑁指甲寇,“乖孩子,到哀家这里来。”

  舒景岚虽然自称着哀家,口中眉眼间却没有分毫的作态。

  她笑着看向迟墨,不胜青chūn的面容上却端有另一番美丽。

  迟墨伸出手,让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腕上,而后走到她身边,“回太后的话。”

  她俯下|身,如霜雪般素淡的眸子扫过舒景岚发间的几样奢华极致的珊瑚簪子。一共四枚簪子,包括了耳边的一只点翠,这些看起来像是一副头面,却与舒景岚忧郁柔弱的气质显得格格不入。

  迟墨敛了敛眸子,另一手探上她的手腕,回道:“民女确实叫迟墨。”

  舒景岚像是一下子来了兴致,“哪个迟?”

  迟墨于是告诉她:“迟迟不归的迟。”

  “那又是哪个墨?”

  迟墨看了她一眼。

  舒景岚的脉象并不像垂死之人一样奄奄一息,寻不到脉搏的跳动。她的脉象虽然涩微动结,但却并无回光返照之意……

  迟墨细细的想着,将手抽回,眼睫轻轻垂下。

  她伏低身,唇覆在舒景岚的耳边,开口道:“唐淮墨的――墨。”

  她的声音并不大,落在舒景岚的耳中却如惊雷震地,每一个字眼都是甜涩的痛楚。

  舒景岚搭在迟墨手腕上的手下意识地就拂过了她皓白的手腕,垂在了chuáng榻间。

  她的表qíng经历过惶惑不安、不敢置信和忐忑之后终归于苍白的病色。

  “是你师父让你来找我的?”她笑了起来。

  比起现在,刚才的笑容简直就像是几文钱的地摊货。

  而知道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江湖女子的师父,于即便是稍微有些钱财或是势力的人都是极为简单的事。

  迟墨丝毫不怀疑在进宫前,她的祖宗八代就都被查得一清二楚了。

  但是迟墨却说,“太后娘娘多虑了。”

  她退下身,微微弯下的腰身在退开五步后又直了起来,“师父每逢此月都会出谷会见好友,想必尚且还不知道太后娘娘的病qíng。”

  舒景岚眼神瞬间暗了,只提得起兴趣应了一声,“哦。”

  倒是措不及防被她点到名的乔装成小太监的穆梵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应该只是无意中提起自己便就松了口气。

  要知道毫无名由入宫可是会被诛罪的――尤其他还乔装打扮成了太监混在后宫。到时候被捉了,说他什么都没别人也不会相信。

  只是话锋一转,迟墨抿了抿唇,“民女已诊出了您的病症。”

  “哦――那你倒说说哀家是什么毛病?”

  舒景岚看了她一眼,那苍白羸弱的唇上似乎抿出了一个单薄的笑意。

  一个人如果真的美,那么她的何种形体便都美得。比如横卧在chuáng上病色愁容的太后,又比如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就自成一色风华的迟墨。

  “民女不敢说病症,只敢开药方。”

  这话说的倒是新鲜。

  自古以后有哪个大夫是不告诉病人患了何病,就直接开药方的,就不怕病人心不服口不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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