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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_晓春【完结】(26)

  此刻他正斜着身子倚坐在高脚椅上,手边放着大杯生啤,眉目间存着介于顽皮与沉静之间的生趣,异常邪气的吸引,跟白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守仁一眼看去,就感觉呼吸都要窒住了。坐在皓燃右手边的漂亮女人,正用那涂着丹青的食指轻佻地滑过他的下巴,然后不知他说了句什么,她乐得腰肢微颤。

  守仁摇了下头苦笑,一直知道皓然喜欢什么类型的异xing,也从不会因噎废食。

  皓燃泡的妞不是那种运动型的花样女孩就是带着浓烈气味风qíng的热女,对自己的实力毫不怀疑,也懂得制造气氛,加上在英伦熏陶的礼矩和qíng趣,没有女人舍得拒绝他的完美面孔和不俗气质。

  就在离皓燃还有五步之遥的地方驻足,对方像有预感似地将目光转投过来,然后朝他轻浅一笑,那笑有些醉意,但眼神却很jīng亮清醒,朝身旁的女人说了声:“我朋友来了,这杯算我的,失陪。”说着就扬手替美女买了单。

  守仁本来想表现得热qíng些,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刚刚剧院里的那一幕寂寥,隐下了一身的冲动,只是望着对方但笑不语。

  皓燃很自然地朝守仁迎上来,像是不经意地问:“有点饿了,去Café Causette吃宵夜吧?”

  守仁一直喜欢那条连接餐厅和糕饼店的开放式走廊,记得第一次到香港,也是在这里看到了著名的香江夜景,品尝了地道的地中海佳肴,那时他的身边站的还是蜜月期的新婚妻子罗韵美。

  餐厅内古董藤器配合嫩huángrǔ白相间的大理石,古朴恬静,姜守仁置身其中却是说不出的和谐唯美。

  皓燃觉得每次接近这个男人都会受些震dàng,他一直认同姜守仁的言行和风范,但又因为对方的眼中时时进发惊心的热度,常使他惴惴不知所措。

  那夜的激烈jiāo缠,挖掘出埋伏在身体深处某种不驯的冒险因数。

  原本以为自己会极力排斥同xingròu体关系,但是结果却让他疑心起自己是否真的道德观太浅薄或是潜伏着不良的纵yù本能。

  总之——他居然觉得那一夜是享受的,跟其他一夜qíng并无区别,甚至……由于过分禁忌和刺激,整个过程更多了些莫名的激狂和沉溺。

  是姜守仁让他明白,原来自己也未必能抵挡一个男人的qíngyù攻势。

  这个认知像是一种隐患和暗示,时刻提醒着皓燃在姜守仁面前谨言慎行。他并不想火势蔓延至周身仍不自觉,也不想让对方套在自己头上的无形锁扣越箍越紧。但既然没想过有朝一日与那人形同陌路,时常无由地服软妥协也在qíng理之中。

  其实在这场无声的追逐中,恐怕是一个结牵两头,谁也不比谁轻松。

  在皓燃发现守仁瞳仁中透出日益激昂的暖色,胸口不禁升起一阵被牵制的违和感,这个傲气的男人对他的容忍算是到达极致了吧,自己是不是不该再给他任何错觉了?

  皓燃暗自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用餐具切割盘中的法式牛排,偶尔抬眼看向对面轻搅着拿铁咖啡一脸静谧的姜守仁,吊灯在他俊毅的侧脸投下一道神奇的yīn影,将他的男人味衬得更加耀眼。

  一直觉得姜守仁周身聚集着一股气场,浓烈得令人迷惑,皓燃知道若gān年后的自己,仍不可能练就守仁这等修为和魅力。

  两人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守仁并不习惯这样亲近的沉默,被皓燃清澈的眸光扫视着,伴着他拨动刀叉时的轻响,擦过面颊的气流都仿佛静止了。

  守仁及时调整气息:“原本以为今天等不到你这杯咖啡了。”

  “你想喝的话,其实随时都可以。”

  因为这句话,守仁的胸口顿时骚痒,指尖苏麻了一阵,有了几秒钟的凝滞,随即将咖啡勺搁置一旁。真的不想继续自作聪明,胡乱揣测话语中的引申之意,但是在陈皓燃面前,守仁觉得自己像个喜欢成天猜谜、对qíng事一知半解的青涩小鬼。

  看对座的人没接腔,皓燃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于是敛下话头:“这趟美国之行,打算去多久?”

  回过神,守仁按了按额角:“要看行程安排,我已经重新委托业内的两名资深助手打理鸣风画廊,短期内可能还会有别的计画。”

  这是实话,要是可能,他真想就此离开香港,回塞班岛看海鸟和比基尼沙滩算了,省得让眼前这人时不时扰乱心神。

  理不清刹那的失落是什么起因,皓燃低头嚼牛ròu:“你搬出去之后,皓琳他们都记挂你,有空回来看看里昂,你走之后,它接连瘦了三磅。”

  这下再忧郁也笑了,守仁点头:“我原本是不想你尴尬才搬走的,现在你还愿意同我出来喝咖啡,我已经满足。”

  皓燃一听此言,浑身起了层jī皮疙瘩,不知是被感动还是被刺激到,他没想到姜守仁的坦率会这样不经缓冲就直击过来。

  “你以为……我们没有机会再相处?”

  “我能吗?你对我的观感真的没有丝毫变质?”

  守仁的反问令皓燃一时无语,他放下餐具,目光悠悠直视守仁:“海棠还在开花,要不要回去看看?”

  没有答案的答案。守仁的心跟着咯噔抖动了一下,皓燃的唇角沾着惑人的香料,那是迷迭香浸泡在葡萄酒和橄榄油后的味道,也许还有鼠尾糙、紫苏籼荷兰薄荷,那些气味会否掩盖皓燃身上的天然体味?

  那一日嗅到的薄薄汗香仍在脑间挥之不去,如果能与他再次拥吻痴缠,那高热的体温是否依然惊心动魄……

  打住!姜守仁,你还真的是差劲啊。

  对这种程度的想入非非,守仁自己也很无可奈何:“谢谢……”

  “走吧,你的车在停车场吗?”

  回避那几乎燃烧起来的视线,皓燃向服务生示意买单。

  熟悉的路程,熟悉的律动,同乘一骑,一切激热的记忆又如làngcháo般扑卷而来,吞并了本已冷却的知觉。

  守仁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用劲,想到这可能是他离开香港前最后一次与皓燃独处,脑子里埋着的那根导火线就扑滋滋地燃烧起来。

  这段路说长不长,但却耗尽了守仁的心力,他觉得自己必须在今晚做个了断,否则越陷越深,再得不到救赎。

  花棚下,腥红的龙翅海棠,状如珊瑚光彩夺目,那艳丽醉人的姿态野xing十足,棚内的所有场景都被烘托得分外煽qíng。

  “这些海棠我一直有替你照看。”皓燃一下车就直奔棚架,直到守仁几分钟后跟上来,他才回头说话。

  “梁伯还好吗?”说的是那名老花匠,每晚九点前,他便躲进棚架旁的工人房里不再出来劳作。

  “还是那么爱午睡,他有时会向我问起你。”

  “下次替我问好。”守仁已慢慢走到皓燃身后。

  “好。”像是犹豫了一阵,皓燃才低头道,“其实我——没有让你走的意思,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所以,也不想有什么事让你难做。”

  “你在乎我的去留吗?”守仁突然这样问。

  就在他以为皓燃根本不会回答这个刁钻问题的时候,他却开口了:“是他提议让你搬出去的?”

  “你是说凯文?”

  “你们是不是……”皓燃yù言又止,抬起头踱开几步,像是要将以上的荒唐质问抛诸脑后,拉回适才的话题重新言归正转,“我想我们不必这样为难,像之前那样,不是很好吗?”

  对上他率xing却略显迷蒙的黑眸,守仁只感觉唇gān舌燥:“我没有觉得不恰当,我本来就对你有感觉,我不想装。”

  皓燃的神qíng终于有些苦闷了:“我喜欢女人的,我不想你这样讲。”

  守仁上前几步,伸出的右手在空中凝固了须臾,终于还是攀上了那人的肩膀:“皓燃……你喜欢她吗?”

  “嗯?”皓燃眼内闪过一丝惊讶,守仁的提问和亲昵的贴近都使他的头脑有一刹那的空白。

  “你喜欢那个露易丝吗?你这家伙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啊……”

  叹息着将手臂紧揽住那温热的颈项,守仁的内心在激烈地争斗着,片片杂念就像在汤锅里翻腾的虾饺,此刻真想将皓燃撕裂吞入腹中,牢牢锁起,让他的全部尽归自己所有。

  时间仿佛又倒回到那个昏热简陋的旅店客房,守仁在等待新一轮的审判,等待被狠狠推开时的刺痛,等待一场震惊的斥责,等待那意料中的决绝,但——怀里的清新和温热并没有就此撤离。

  难道是上天都怜悯他姜守仁用qíng过度,要再成全他一次?掩埋在底层的贪念一旦被翻起,手臂下意识地收得更紧。

  花房里,那些曾被守仁亲手栽培的海棠,被风挟持着,挥散着阵阵幽香,隐约浮动暗自飘零,勾起丝丝殷勤的暖意,守仁觉得感官被无限调度后,便不受控地沦陷其中。

  皓燃没有出声,只是任守仁这么搂着,未作回应,但当时亦觉得胸口几yù爆裂,一股昏热的吐纳萦绕在耳旁,有虚幻的催眠作用。

  “皓燃,皓燃……”守仁在他颈间呢喃,竟带着些孩子气的委屈。

  想他想得快疯了,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守仁将这个秘密埋入喉结深处,终究不敢表明。

  皓燃突然开口:“姜守仁——我不想你在我身上làng费时间和……感qíng。”声音里裹着几分温存的宽限,但方式并不含蓄。

  这段早知无望的后续,时时暗藏玄机峰回路转,延伸至守仁yù罢不能的境地,明知是陷阱还是会往里跳:“你知道,我并不稀罕那一点时间。”

  至于感qíng,怎么是能够说收回就收回的呢?叹息着松开了搂住对方的手臂,眼光柔和地盯着皓燃的下巴。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对男人有不一样的……”如果换作别人,皓燃大概会直接问:你真的是同xing恋?

  “陪我去二楼,我想看看那些画。”守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收起目光,顾左右而言他地转移话题,然后退开两步往出口引路去了。

  皓燃站在原地进退维谷,但面对姜守仁,始终倨傲不起来,还是跟了上去。

  据皓燃观察,姜守仁身边从未出现过奇装异服妖娆抢眼的同xing朋友,以往在英国,他也见过安德鲁的社jiāo圈里夹杂着些高级成衣店的同道,个个花枝招展,唯恐路人不知道他们的身分。

  但是姜守仁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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