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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_晓春【完结】(40)

  皓燃平日和颜悦色,懂得笼络人心,突然yīn沉下来,事后也觉得不妥,自己因为姜守仁的事而将qíng绪带人工作实在不是太应该,但是只要涉及到那人的事,他就总是显得不那么从容了。

  直到后半夜,皓燃终于接到了守仁的回电。

  “皓燃,有急事找我?”

  “已经不急了。”语气不甚热qíng,但听到守仁的声音,心居然定了定,要发作的qíng绪也憋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飞了一趟温哥华,再待两天就会返回香港。”

  你就没有想过事先告诉我一声吗?

  皓燃有些不满地想,但嘴上没有问出来:“你——算了,没什么。”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守仁淡笑着问。

  皓燃一下子觉得窘迫,不想老实作答,所以选择糙糙收线:“行了,回来再说。”

  挂掉电话,又觉得胸口升起一阵很奇怪的感觉,有些发闷堵塞,无法用言语形容,那是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并非排名最前的失落感。

  原来姜守仁仍来去自由,他陈皓燃若不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还真的会忘记他是国际居民,随时会飞往不同地区,追寻轰轰烈烈的新生活,而自己,也可能只是其中一段较令他铭心的cha曲。

  做了以上假设,皓燃揉了揉略疲倦的眼。

  之后,亦有更多的猜测在脑子里纷纷浮现,他有点想再伸手拨电话过去,但又觉得到时候又会不知所云,或是讲出什么出格的风凉话,图惹双方难堪,所以蠢动的手指执拗地按住电话筒没有动。

  正苦闷时,露易丝却打过来电话:“我已经出海关,一小时后到公司。”

  “不是说礼拜二回来吗?”

  “有一季广告要到香港来拍,所以提前了日程安排。”她的声音很愉快,“别忘了我们说了好几次,周日要去新界打高尔夫,这周可以兑现。”

  “你永远jīng力旺盛,露易丝。”

  “过奖。”露易丝慡朗地笑,“艾伦,我好像越来越想你了。”

  好像越来越想你了……这种体会似曾相识,对象却另有其人,皓燃骤然害怕起来,这种不确定的牵挂如果是想念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会真的走火入魔了,想念一个男人?这可不太妙。

  可能人与人之间总是如此,你追逐我,我追逐他,永远不会让你们个个得偿所愿,当你动心伸手或真的开口讨要时,那些美好的东西又会顷刻化作幻影,离你而去,真是恼人。

  也许分散一下注意力不是坏事,皓燃决定去打球。周日正好是姜守仁许诺要回来的时间,但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在意,守仁要找他,自然会来找,不想告知的行程,即使他有诸多不慡,也不会挑明。

  露易丝和皓燃都是清水湾高尔夫球场的高级会员,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西贡,视野开阔,但受山势影响,有很多上落起伏和很大的狗腿弯,加上在海边,食风机会大大增加,有时会影响准度。

  但对于高尔夫运动抱有极端热qíng的露易丝来说,连连破杆才是她的兴趣所在,皓燃抽空会得奉陪。

  两人打了几十杆,皓燃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老远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扭头一看,露易丝正对着那人招手。

  “凯文,这边!”

  这下jīng采了。

  皓燃皱起眉头,开始思量对策。他现在可不想与这个人打照面,因为姜守仁的关系,皓燃对他有些偏见,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没有好感而已。原本无关紧要,面上也不需要透露出半点迅息,但现在的他怕自己藏不住那已经积累得越来越深的排斥感。

  当时的皓燃并不否认是由于凯文李曾经跟姜守仁有过太多瓜葛和qíng愫的缘故,让他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粗粗打了个招呼,露易丝就提起那位神秘的X先生:“那晚喝多了,麻烦你的帅哥朋友来接过我们,他最近可好?”

  凯文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噢?看你们也很熟了嘛。”

  皓燃别过脸,装作没有听到,却避不过对方审视的眼光。

  寒喧过后,趁露易丝认真挥杆,凯文侧身凑近皓燃,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皓燃有些不耐烦,表面不予理会,若无其事地为露易丝这一杆球鼓掌助威。

  看皓燃存心找茬的样子,凯文也不掩饰了,有些气呼呼说:“你让守仁去夜店接你跟露易丝,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我的事不必外人知道。”皓燃面无表qíng。

  “等耍过头,不要不知道怎么收场。”凯文取出九号铁杆,上场之前又说了句,“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直到从球场回来,皓燃都觉得索然无味,今晚又是姜守仁说要回香港的日子,他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每见他一回,就好像越发迷失。

  现在说断绝,是不是会如砍掉手臂般疼痛不忍?他不确定,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提起那把刀。

  姜守仁这个名字渐渐成了某种心理暗示,你越想回避,它就越深深钻进你的心里,拨不出,也挡不住。

  推掉了傍晚的后续活动,回到鸿申加班加点翻看股东的年度汇报资料,看到眼睛发酸,才合上文件夹。

  拉开窗帘看华灯初上,皓燃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寂寞,有多久没有为此难过?久违的寂寞就这样一下子扑过来,差点淹没他。

  什么时候开始,人会向往有温度的生活,一个人还不够安全吗?爱qíng这种东西如果真的缥缈,那又为什么要去追逐和眷恋,不能无论什么程度,爱过就算了吗?

  皓燃开始觉得在与姜守仁愈见清晰的jiāo集中,有些东西在发生质变,像一个他以前并不在意的格局,正向恐慌的环节演变,他开始不能掌控自己的qíng感轨迹,因为它正慢慢偏离原来的轨道,滑向未知。

  如果姜守仁就此消失,他恐怕会去找他回来,把前因后果弄个明白,但如果从此与他紧系,那圆满的风险指数又微乎其微。

  皓燃从没对自己的感qíng负责彻底,所以对这样进退两难的境遇是没有任何准备和规划的。他把自己给难倒了,跌入姜氏漩涡将成为他毕生最难的抉择。

  如果他愿意正视这一段意外的qíng劫,可能就不必这么辛苦。

  他爱上姜守仁了吗?还是如他所说,只是给了他一个爱自己的机会?皓燃突然发现,这样犹豫不决的自己似乎有些懦弱,不是因为是不是承认爱上一个男人,也无关感qíng最终如何归宿,而是——自己并不懂得如何去爱人。

  想到这里,皓燃心脏微微收缩了一下,轻轻拉开办公桌右手边的抽屉,取出里面的套房磁卡。

  这是他存的一个私心,未经房客允许,便擅自保存了对方的房门钥匙,这样算是滥用职权吧,可是他不在乎,他此刻只想到一个有姜守仁气息的房间,用来梳理这两个月来积累的心神不宁。

  倒在那张曾经缠绵的大chuáng上,做一次深呼吸,身体慵懒地摩擦chuáng单,再翻一个身,疲倦不只是双眼,但大脑皮层却活跃异常,回想与他的点滴,带起清醒的钝痛,皓燃将睑埋入了掌心。

  姜守仁,你是否已经出机场?为什么尚未联络我?是不方便还是根本不想?

  不知不觉睡过去,惊醒时发现是凌晨两点半,他抓了头发坐起来,望了一眼凌乱的chuáng被,几乎没有太多思考,重新拨起守仁电话,结果却仍未开机。

  他索xing拨航空公司服务专线,得到飞机误点的消息,这才有点平静下来。

  原来是误点,不是他有意回避。这很好不是吗?陈皓燃,你为什么要变得这么神经质,真的不像你。

  倒下想再睡,却发现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于是爬起来洗了个澡,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事后他吩咐客房服务将房间收拾gān净,恢复原状,他不想让守仁看出他纷乱的痕迹。

  时间一直到早上九点,紧急晨会后走出会议室的皓燃在苏菲处转接了一通守仁的电话口讯。

  “皓燃,我想让你见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喜欢他,虽然我不确定你是否能接受,但他对我真的很重要,这也是我为什么匆匆去加拿大的原因。今晚八点gān诺道我们去过的那家西餐厅见,如果你另外有安排,就回电给我。”

  皓燃坐倒在皮椅上,转了半圈,他脑子一片混乱,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惊喜”是什么,姜守仁觉得重要的人要介绍给他,他该怎么表现才能得到A?怎么去了趟温市就要给他出这样的难题?

  是谁?是谁这样神秘,会让他如此在意?甚至不惜一回港就邀他出面会友。如果那是守仁的本意,他应该去配合,但是,对于在他们本就不够稳固的关系之间cha入其他人,是不是有利?皓燃真的心里没底。

  要不是对方刚下飞机需要休息,要不是有八点钟的时间限制,皓燃大概会忍不住提前问个清楚,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原来是这么个急xing子的人。

  对待姜守仁,他是越来越无耐xing,他已经不敢跟他玩猜谜,压力好大,好似坐摩天轮到达顶端时发现其实自己惧高,又想快速堕地转危为安的心理。

  半小时后,他却突然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另外一个号码:“露易丝,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我有事同你讲。”

  用一整天的忙碌,掩盖时光流逝途中带来的焦虑。等熬到点,皓燃坐上座骑,踩油门前,他趴在方向盘上发了一阵子呆,这才往目的地去。

  想到一会儿面临的挑战,他的毛细血管仿佛逆流,走到餐厅门口才故作轻松地随着侍者引领,去往指定的卡座。

  还差几步路,就看见一双晶亮的大眼睛超级机警地注视着他,小渔夫帽盖住高高的额头,帽子下面留着略有些长的黑发,发尾还带着点自然卷,浑身是一抹天真的蓝。

  随着与这个小小人的对视,皓燃已经来到桌前,紧绷的嘴角松懈下来。守仁抬头一惊,像是没想到他来得这样早,他们已是提前半小时到。

  守仁笑着介绍:“皓燃,这是我儿子,他叫奥斯卡,今年快六岁。”

  皓燃在孩子对面坐下,主动开口:“我叫陈皓燃,你有中文名吗?”

  他下意识地看了父亲一眼壮胆,然后用稚气的声音答:“小豪。”

  “叫叔叔。”守仁一看就是习惯培育小孩礼貌的家长。

  小豪眼珠骨碌碌一转,盯着皓燃的脸没吭声,隔了一会儿才挤出两个字:“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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