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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流泪时我会哭_暗夜行路【完结】(7)

  我收拾了一下,然后到了樊宇的屋子,看着他还在chuáng上睡着。我伸手想去摸他额头,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眼睛看我。

  “你好点了吗?”

  他笑了一下“好多了。”

  “嗯。”

  手在半空中停住,他没有什么jīng神,对我又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我点了一下头。然后走了出去。

  一天都很忙碌,我有点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总是樊宇晃啊晃的脸。我有点不放心他。而且,他连续两次跟我说‘麻烦你了’,这句话,很生疏,也许,我那天不由自主由着烦躁心qíng说出的‘滚’字,已经伤害了他,让他在后面的日子极力躲着我。

  不管樊宇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和他接触的生活里,他是一个懂事的男孩。

  川哥在午饭时忽然问我:“听说樊宇住你那儿呢。”

  是啊,我说。

  “他怎么样,还好吗?”

  “嗯。还行。就是最近感冒了。”

  “他感冒? 不容易,那孩子别看瘦,还正经挺结实的呢。流感那阵,比他壮的人都病倒了,他还到处跑着给人家抓中药呢。呵呵……”

  我扒了一口饭,跟着笑了一下。

  他这阵子应该好点了吧,估计也能给自己弄点吃的。

  回家的时候,我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从门口,就听到狗叫,东东从来不会这样狂吠。

  我三步并做两步地奔了过去,东东冲着我跑过来,咬我的裤腿。

  这个动作,我熟悉,樊宇有事!我闯进他的屋子里,看见他在chuáng上正不停地发抖,抽搐。我扶着他的身体,竟然火一般烫。

  我叫他,樊宇!

  他的眼睛半睁着,不知道是看着我还是看着别处。我叫他。他也不应。只是我感到他的身体在不停发抖。

  我一下抱起他。向门外冲去,他在我力量有限的手臂中,还在发抖。

  可我听到他开始不住说话

  “桥哥,好冷…”

  “桥哥,抱我,我冷…”

  “我难受,桥哥…”

  “救救我…”

  随着这些话,眼泪从他眼里流出,顺着他的眼角,哗哗而下。

  我的心,像针扎一样。

  送进急诊室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出来,看到我说,你是他家人?

  我还没有说话。他又说,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我几乎一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急xing肺炎。很危险。送来得太晚了。

  “啊”我不由得啊了一声。

  医生看我的表qíng,皱着眉头“这就是耽误的,早送来,就没事。现在…你做好思想准备吧!”

  “我…”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不是他家人。”

  “那赶紧通知!”

  我通知谁?我连他家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是因为太晚了吗?我为什么不昨天就把他送来,为什么不今天早上就把他送来?我想起于姐一个月以前跟我说他感冒,那个时候,他的病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一直都没理他!

  我觉得腿脚发软,我觉得悔恨无比。眼前晃悠的,是他那双纯真的眼睛,还有带着笑意看着我专心致志听我说话的表qíng。

  他说,展晖哥,你爱吃什么呀,我给你做。

  我说,我爱吃孜然羊ròu。

  他就能把孜然羊ròu摆在我面前。

  他会帮我洗衣服,挂在院子里,gān了的时候,收起来,叠好放在我的chuáng上,衣服上带着一股洗衣粉和太阳的香气。

  他甚至也帮我收拾过屋子。

  因为我让他和东东住下,所以,他在极力地报答。

  我对他说出滚字以后。他识趣地躲避着我。他连我讨厌他的原因都不知道,就那样努力地配合着。

  可我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我对他地置之不理,从小小的感冒,变成了致命的肺炎。甚至,还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

  医生给他用了药,送进了监护病房。医生说,他如果可以退烧,一切都好办。

  我坐立不安,我的心像在打鼓,我只盼着他的烧退下去。否则,我可能,不知道如何面对我自己。

  我看着病chuáng上的他,稚气未脱的脸,微皱的眉头,高挺的鼻梁,那双清澈的眼睛我看不到,他的嘴紧闭着,但是嘴角还是往上翘,像是随时会笑。

  我记得他有一次很高兴的时候,跟我做过鬼脸,耸着鼻子,嘴角上扬。

  我真希望,这时他可以歪过头来,对我笑,和做鬼脸。

  我真的很害怕,和揪心。

  去给樊宇办了住院手续。接到了于格格的电话,她让我出去玩,我说我有事,没空。

  她开始撒娇。

  我把她的电话一下挂掉了。

  我的脑子里,只有樊宇的安危。我觉得,他今天这个样子,是我害的。

  我在他病房里,待了一夜,不时摸一下他的额头。快天亮的时候,我睡着了。然后有人推我,我迷茫地睁开半梦半醒的眼睛,看见了医生的脸。

  我蹭地一下蹿起来,看了一眼樊宇。护士正在换吊瓶。

  医生说“他退烧了。幸亏体质还不错。”

  我几乎想跳起来。医生说“他得住院。我们还要再检查一下,虽然说是退烧了。”

  我点头。

  “他现在气管不太好,得吃流质食物,注意一下。”

  我点头。

  “你是他什么人?”医生问。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是他哥。”

  医生疑惑地点了一下头,他大概记得我说我不是他家人。

  不经意地回头的时候,我看见樊宇正看着我,可能是睡了很久的缘故,眼睛里带着雾气。

  我到一个挺有名的粥店,买了粥,我也不知道他爱吃什么,反正,那里人说这种粥卖得最好。我临时买了一个保温桶,装着粥回到医院。

  他已经被换到普通病房,我进去的时候,他在咳嗽。

  “怎么,还咳嗽啊。”我貌似自然地问。

  “老觉得嗓子里有东西,痒痒。”他看着我,往上坐了一下,我走过去,他抬头问“你今天没事啊?有事别顾着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

  我说,今儿没事。然后把保温桶打开,把粥倒出来,递到他面前。

  他接着,然后看着我。

  我说,这是状元楼最好的粥,你尝尝。固体食物不能吃,医生说你现在有点气管炎,好好调理就好了。

  他动了动嘴,大概想说什么,又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把勺子在水池洗了一下,递给他。他慢慢喝了两口,抬头笑着说“还是热的呢。”

  我拍拍保温桶,说“保温桶,闹着玩呢。”

  “展晖哥,你这人,心肠真好。”

  我没接话。

  他把粥都喝了。由衷地说“这粥真好喝。是什么粥啊?”

  “桂花粥。”

  “噢…好喝。”他舔了舔嘴,又不由得咳嗽起来。

  我皱了一下眉头。

  气管炎,医生说的时候,我还问,气管炎是怎么回事?医生说,就是肺炎医治不及时,演变成的。这个要多加注意,还是会根治的,不过,严重的话,就哮喘了,哮喘就不是那么好治了。

  他看见我皱眉头,怔了一下。然后说“展晖哥你都好久没好好睡觉了,回去睡觉吧。我也醒了,没啥事了。你该忙你的忙你的吧。”

  “樊宇。”

  “啊?”

  “我刚才回去看东东了。”

  “真的?”他眼睛发光“我还担心他昨天一直没吃东西呢。”

  “它是没怎么吃,大概担心你呢。我刚才回去还跟它说,说你没事啦,过两天就回去了。它好像真听懂了似的。我离开的时候,看见它正在狗盆儿那吃呢,我把它放在院子玩了。然后你的毛巾牙刷什么的也拿来了,你得住院,内衣什么的放哪儿了?我明天给你带来。今天要换的话,我这儿有个新的。我前阵子买的,还没拆包装。你虽然比我瘦,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我从包里掏出一个新内裤。还有他的洗漱用具。

  他一直看着我,我把东西放在他chuáng上。

  他半天才说“这么麻烦你,我真过意不去。”

  听他这么说,我特难受,我宁可听他说:谢谢你呀,展晖哥。

  我每天都去看他,他总是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总是让我忙自己的。然后,他出院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樊宇的病,给我的刺激太大。我每天总是在担心他的状况。

  他还是会咳嗽,但是,jīng神总算不错了。

  我以前总是和于格格还有剧组的人玩到很晚,现在,完了事,就想回家去。

  川哥跟我聊天时知道樊宇差点因为肺炎送命,着实吓了一跳。

  然后,骆淇也知道了。问我他现在怎么样。我说他在已经出院了,而且,没两天,上班去了。

  于格格听到我们说话,横了我们一眼。用鼻音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真会装。”

  我听了气儿不打一处来,对她冷声说“你装一个我看看!”

  于格格生气了,大叫“你是不是真的和他怎样啦,啊?!”

  我讨厌女的跟我叫,于是说“我跟谁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真看上那只鸭子了吧!”

  我听到那两个字,异常生气。“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是鸭子了!”

  “顾展晖!你个死GAY!”于格格嚎叫。

  我摔了门走了。

  没走出多远,骆淇就追了上来。“展晖。”

  我还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于格格也追过来,对着我说“对不起,我不该胡说八道。别生气。”

  我看了一眼于格格,又看了一眼骆淇。无奈地说“他也挺不容易的,不管以前怎么着过,差不多得了。厚道点儿,行么?”

  于格格看我脸色缓和,扶着我胳膊,说“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回到家,樊宇正在洗衣服。我快步走过去,把他拉起来“让你好好养着,你不知道啊。洗什么啊,我不是说有洗衣机吗!你不会用?”

  他看着我,手上都是泡泡。

  我把他带到洗衣机旁,跟他说每个按钮的用途。“洗完了,一晾,就行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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