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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刺(军文)_蘅家二少【完结】(136)

  萧白恭敬地敬了个礼,拿着放假通知的单子就出去了,到了叶绝宿舍的时候,正好听到他跟苏明远两个人在里面láng嚎。

  “昨天我跟我妈打电话,她居然跟我说有五六个姑娘让我过年回去相亲啊!”苏明远痛苦地哀嚎,叶绝笑得在chuáng上直抽抽,打趣着:“这算毛啊!你想啊,从现在到过年还有多久呢,你老妈每天看一个姑娘,等到你回家了,你娘就拿着一手姑娘的照片,跟扑克牌似的让你从里面抽!哈哈哈哈!”

  苏明远被叶绝的笑声雷的抖了两抖,刚想翻身上chuáng跟他搏斗,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萧白,靠在门框上,一脸似笑非笑的表qíng。

  “队长?”叶绝也发现了萧白,麻溜地从上铺蹦了下来,萧白走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又拿出另外一张放在了苏明远的chuáng铺上,笑着说:“好消息,有年假,你可以回去相亲了。”

  苏明远愣了愣,看清了手里的通知之后,哀嚎一声扑倒在了chuáng上。

  狂笑的叶绝被萧白抓着后领整个人提溜出了宿舍,让他跟在自己后面,美其名曰一起去送通知,等到挨个发完了之后,萧白又把叶绝领到了自己办公室,理由是有个报告要写,而他懒得打字,叶绝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个不太对劲的队长,百般无奈地跟着他走进了屋。

  两个人刚进了屋,萧白就一脚将门踹上了,把叶绝按在墙上结结实实的舌吻了一顿,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时,嘴角还带着缠绵在一起的银丝,看起来十分的yín靡。

  叶绝眼神有些迷茫,但还是询问地看向萧白:“队长,你今天怎么了?”

  萧白一把抱住叶绝,将人牢牢地搂在自己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给你调个宿舍。”

  “啥?!”叶小爷被震住了,半响才缓过劲儿来,明白过来英明神武的队长似乎是在吃莫名其妙的飞醋,这让他觉得非常好玩,忍着笑意摸了摸萧白的头,憋着一口气说:“哪里有队员跟队长住一个屋的,乖,别闹。”

  萧白显然被后面那三个字彻底震住了,这像是哄小猫小狗的语气确实让他不慡,可最奇怪的是居然还让人莫名的有点儿满足,就好像心里都暖洋洋的,这简直是太他娘的怪异了。萧白觉得按照叶绝的思路来想,自己现在的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

  “你跟我一起请假,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萧白稳了稳心神,摸着叶绝的脑袋,声音很温柔。

  叶绝沉默片刻,gān笑两声:“队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有什么能去的地方。”

  声音不大,像是qíng人间打qíng骂俏的小声抱怨,却让萧白心口一阵刺痛,他怎么会那么蠢的忘记了叶绝的身世,一个曾经连遗书都不知道留给谁的人又能去哪里呢。

  “跟我一起回家吧。”将人在怀里抱紧了,萧白在叶绝脸上蹭了蹭,鼻尖萦绕的都是属于这小屁孩特有的味道,让人舒心又安定。

  这句话说的似乎随意却又是一个郑重的邀请,这个铁骨铮铮的世界里他们也许永远都无法像普通的恋人那样站在阳光下,可在家里,萧白想堂堂正正地牵起叶绝的手。

  本来以为会得到叶绝肯定的答案,却没想到这小屁孩想了半天却摇了摇头。

  “队长,去你家啥的我还没准备好,大概你父亲也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吧,”叶绝低着头,嘴角带着淡淡笑意,萧白心里一抽,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所以啊,啥时候去你家都行嘛,总有机会的,等到你父亲能真正认可我的那天,我们一起去,”叶绝抬起头来,还是一样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有个年假也不容易,我想先去看看连长,然后再去看看管仲。”

  “连长?”萧白皱了皱眉头,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说304团五连的那个连长李峰?”

  “对,我的老连长,”叶绝点点头,闭上眼睛他想起了曾经的五连,漫天的huáng沙,苦涩的尘土味道,连长让自己拼命记住的五连的样子,以及早就已经去世的连长。

  回忆仿佛近在眼前,真要伸出手去,手里能留下的也只不过是些流沙,最终都会消失不见。

  304团五连,这是个特殊的地方,一个已经被裁撤了的连队,一个连萧白都无法触及的叶绝心底的角落。

  萧白不知道叶绝在那里曾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那个连队带给了叶绝什么,他只知道,要是没有那个已经不见踪迹了的五连,也不会有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叶绝。

  “好,我们一起去。”牢牢握住了叶绝的手,他们掌间的老茧也彼此相贴,温热的体温由此传递而来。

  第149章

  李峰是青海人,老家在一个叫做夏拉村的地方,父母都是当地的牧民,父亲早已去世,只有一个老母亲住在牧区的老房子里,边上就是家里放养的羊群,还有三条看起来蔫巴巴,实际上很凶的狗。

  叶绝和萧白一路飞机转汽车,折腾了很久才找到李峰他家,老人家乍一看到俩当兵的找过来还被吓了一跳,等明白过来两人的来意,她急忙将人迎进屋里,冲茶端羊ròu,还特地给叶绝倒了碗李峰当年最爱喝的酒。

  酒香醇洌,浓郁的味道让人闻之yù醉。叶绝瞪眼看着面前满满一碗酒,咽了咽口水,心一横,一口酒就灌了下去。

  从喉咙口开始,冲过食道,再到胃里,全都是火辣辣的,似乎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滚烫的火。

  叶绝捂着自己的喉咙,咳嗽的惊天动地,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两位老人家吓了一跳,萧白跟他们解释了一下,笑着轻轻拍打叶绝的后背,替他顺气。

  叶小爷抽了半天的气才算是好了点儿,脸涨得通红,朝着李峰母亲笑的时候,眼角还含着泪花,那是被辣出来的。

  “这位同志不会喝酒啊?”李峰的母亲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颇为担心地问道,叶绝点了点头,笑容非常洒脱:“没事儿的,总要学会喝的,我们连长就可喜欢这个了,在部队的时候,他常常跟我说起自己的家乡,连长说他家乡特别特别美,那时候还说以后带我来看看……”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绝忽然顿住了,因为对面的老人眼圈都已经红了,刀刻般的皱纹挤在一起,似乎也在诉说着一种无声的思念。

  “对……对不起……”叶绝深吸了一口气,烧酒的热辣还憋在心里,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烧的他整个人都要着了。

  老人家抹掉了眼泪,粗糙的手背搓了搓脸颊,鼻音浓重:“他是个好孩子,就是走的太早了,那天早上我还让他早点回来……”

  老母亲也说不出话来了,她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李峰的两个三等功的军功章,还有一个见义勇为的证书,红绸面磨损了挺多,那是有人长年累月的摩挲导致的。

  证书上面李峰的照片跟叶绝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更年轻些,浓眉大眼的,头发理的很短,非常有jīng神。

  看着李峰的照片,叶绝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认识连长都是上辈子的事qíng了,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连长再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自己也只能看着照片,想着回忆中的他,那是昏huáng、焦躁带着huáng土味道的回忆。

  叶绝握着拳,张了张嘴巴:“我们连长是这世上最好的连长,要是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没有他的话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变成什么烂样,在我心里,他就跟我,跟我哥一样,我,我没什么家人,以后我帮连长照顾您,逢年过节我都来看您,帮您gān活,我在部队假期少,我的津贴寄给您,您给自己多买些好的吃的用的……”

  叶绝几乎语无伦次,他没有家人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这方面的事qíng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述,他很想说以后让我做你的半个儿子,可这话到嘴边却又是开不了口。

  叶绝说着这些的时候,老人家一直看着他,眼泪又流了下来,嘴里只说着:“好……好……”

  老旧的屋里没有什么太像样的家具,空气中还弥漫着羊的腥臊味,却让叶绝想起了小时候山里的那个家,和这里不一样,那个家总是有一股苞谷、猪和cháo湿的空气组成的味道。

  可是虽然味道不一样,却同样有一种让人想要拼命去珍惜的东西。

  看得出来叶绝此刻复杂的心qíng,萧白揉了揉他后脑勺上总是翘起来的头发,笑的很温柔。

  李峰的母亲这时候也平复了点儿心qíng,跟他们俩聊了起来,当妈的么,最爱说的无非也就是自己孩子的事qíng,于是叶绝便知道了李峰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他还真没有想到,自己那个像pào仗一样的黑脸连长,小的时候居然被跷跷板吓哭过。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青海的夜晚来的更晚些,没有污染的牧区天空异常gān净,即便到了傍晚,天空依旧是那么高远,晚霞就像是个柔顺的绸子,异常缠绵地旖旎在天幕上,红彤彤的落日融进了那一片炫目的色彩中,美得让人窒息。

  告别了李峰的母亲,叶绝和萧白乘车返回了L军区在当地的招待所,这一路很长,叶绝靠在座椅上,盯着天幕上开始闪烁的星子,手里攥着临走时老人家送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串佛珠,据说可以保平安。

  “你今天还不错,居然没有喝醉。”

  “那是肯定啊,队里活动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的简直就是个酒神,我怎么地也比以前二两必倒qiáng多了,不过今天的酒真烈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醉……”叶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半响他又想起了一些事qíng,急忙说道:“队长,明儿我们早点过来吧,我想把连长家里屋顶修好,那个门锁也该换了,还有啊,家里没有自来水不方便,我想去河里引根管子,对了,那个椅子也不行,钉子都出来了,扎人……”

  叶绝絮絮叨叨地说着,啰嗦的简直像个老太太,萧白看向后视镜里的他,笑着点头:“好。”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五点,这两个人就起chuáng了,黑灯瞎火的就杀到某部队的后勤去,弄了一堆工具,这还是昨儿夜里萧白提前打好招呼的,谁让他父亲是L军区的头儿,有些小特权偶尔也还是要用用。

  到李峰家的时候才不过六点半,为了不打扰老人睡觉,这两人在屋子外面站了将近四十分钟。

  远方的地平线上,才有那么一点点儿鱼肚白,风从俩人身上扫过,颇有些力度。

  叶绝和萧白并肩站着,一齐看着日出的方向,两手紧握,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破晓那一刻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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