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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好_大江流【完结+番外】(86)

  那时候姜大伟觉得于静怎么这么轴呢,她为什么就不能看在二十年婚姻的份上,原谅他一次,给他一次机会呢?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台阶就下了呢?他已经保证不犯了。

  他那时候虽然想要留住这个家,可不得不说,是更厌恶于静的。他觉得于静不够体贴,不够大方,不够有胸襟。可如今呢,郭聘婷给了他要的大方体贴和胸襟,他连认错都不用,郭聘婷就知道事儿要烂在肚子里,就跟他说原谅他。

  他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于静的闹他知道,那是因为多年的信任和爱化作乌有,她不敢置信,可郭聘婷的大方是什么?他心里也明白,是不够爱,或者是即便爱中掺杂了过多的物质,物质让她低了头。

  这种对比的滋味,姜大伟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随着离婚时间的变长,随着跟郭聘婷的婚姻越走越深,他越来越发现,他开始后悔了。

  更何况,他并不能放轻松。大年三十的那场欢愉可能就只有一个小时,可带给他的麻烦却要持续很长时间。他头上还悬着两把利剑,一是于静既然要拿到姜晏维的抚养权,于静放出了郭聘婷母女,可并没有作出妖来,他相信不仅仅止于此。郭玉婷吗?他原本想花钱买安静,可如今已经无法控制事qíng走向了。

  还有就是姜宴超。这事儿得先瞒着郭聘婷

  昨天郭聘婷在,找医生的事儿姜大伟就没提,今天他让郭聘婷陪着他妈先休息一天,明天他上班没时间看孩子,就需要他们全天看护了,郭聘婷想着姜宴超没什么大事,她也的确是太累了,也就应了。

  把人支开后,姜大伟才请了几位专家过来检查,又给姜宴超做了脑电图和一堆检查,然后又是医生会诊,他站在病房外面看着自己的孩子,第一次发现,希望能够祈求老天垂怜。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祈求老天爷都能听见。姜大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瞧见会诊室的大门开了,他立刻迎了上去,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他昨天调动了许多关系请来的,他连忙问,“超超怎么样?他……他是不是……烧傻了?”

  他不敢说可又不得不说。专家倒是没有肯定:“是癫痫,暂时不能确定是继发xing还是原发xing的,这有很大区别,继发xing的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会影响智力,原发xing的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好在发现的早,并没有完全发作,还算是幸运,对智力的影响还需要后面观察。”

  姜大伟站在那里,听着那一耳朵一耳朵的专业术语,只觉得心都凉透了。他不是傻子,他能听出来,就算是没有影响,癫痫也要伴着这孩子一生。更何况,还不能排除有没有智力影响?

  人生为什么要开这样的玩笑?

  他错了,可是需要这么严厉的处罚吗?

  姜大伟站在病chuáng前,看着已经恢复了灵活的姜宴超,这小子刚吃饱了,因为太小了又抱得紧,所以四肢并不能动,只是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偶尔还冲他笑。

  姜大伟越看越难受,扭头就出了病房。

  姜晏维第二天就不跟着霍麒去公司了,实在是忙的团团转,他在那里还得让霍麒分神,怪影响他的。

  霍麒临走时问他一个人在家不闷吗?要gān什么?

  姜晏维就回答说,“上午写卷子,中午找周晓文他们吃饭去,两个人都有空了,我们聚聚,下午按着往年的经验,大概就是看电影打游戏吧。”当然,他立刻保证,“绝对不玩物丧志。”

  霍麒拍拍他的脑袋,叮嘱一句,“昨晚下雪了,多穿点出去。”等他都出门了,过了两分钟又返回来一趟,姜晏维还以为他落了东西呢,冲他说,“要找什么,我上楼给你找。”

  霍麒似乎有点难为qíng,“那个……”他说话很少这样吞吐,“我卧室右chuáng头柜里的是给你的,你记得看看。”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

  姜晏维还挺纳闷的,怎么好好的,要给他东西,还放在chuáng头柜里。他连忙就上去了,打开一看,姜晏维差点都乐坏了,不是别的,是个大红包,上面还印着三个字——压岁钱,也不知道霍麒从哪里找来的。红包背后还有字,霍麒用挺漂亮的楷书写着“祝维维学业有成,永远快乐。”落款是霍麒,时间还是大年三十那天。抽开红包一瞧,是张银行卡,背面还工整的写着密码。

  姜晏维一想就知道,这八成是早准备好的,就是不好意思给他罢了。大概是觉得给钱不好之类的,可姜晏维却没这个想法,他霍叔叔给的哎,就算是张纸片那也是宝贝,更何况还挺用心的呢。

  他乐的直接躺在了霍麒的chuáng上,又品了品霍麒的祝词,觉得特别像他从小到大的班主任的口气。然后就dàng漾了,接着昨晚上那个壁咚往下làng,畅想了一番霍麒当老师,他就是不好好学习,霍麒拿着小皮鞭一边抽他一边对他说“维维你要努力学习”的qíng境,这可比宝贝你真棒刺激多了,他抱着红包就止不住了,嘿嘿偷偷乐了半天,写卷子的时候脑袋里还飘小huáng图呢,差点写错了。

  等着好容易搞定一切,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才换了衣服外出,顺便把自己的银行卡给扔家里了,换上了霍麒给的——放着多没法jiāo流啊,用完了不是还有理由跟霍麒磨蹭吗?

  然后就拿着自己在北京买的特产,直奔郭如柏家了。

  ——他压根没跟周晓文他们约好,他这是准备去郭爷爷家拜个年,顺便替霍麒打探个口风和从郭月明那儿要下学期郭爷爷的课程表,只是事qíng没办成,他怕霍麒希望太大,所以就没提。

  这事儿他昨天就给郭月明打了电话确定好了,所以一到那里,家里人都在。郭月明给他开的门,一见他就说,“我还寻思你这皮猴子今年不来了呢,听说跟静姐去北京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晏维跟郭月明差不了几岁,平日里最受不了郭月明拿出那副长辈样,回她一句,“你才皮猴子呢。大过年的不好好说话啊。”

  郭月明就撇撇嘴,“叫姑姑。”

  姜晏维就有点暗慡,这也是支撑他来的动力之一,叫个屁姑姑啊,用不了半年,你就得叫我嫂子或者哥了。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气人,“月明月明月明,你才二十出头,我叫你姑姑你也不嫌喊老了。”

  他进了屋,就瞧见了正收拾书房的郭如柏,还有帮忙的郭月明他妈妈蔡慧,连忙上前打了声招呼。蔡慧人特别好,从小就喜欢他,见了就说,“我熬了山楂糖水,我给你盛去,来,你帮你郭爷爷扶着点。”

  说着,就带着郭月明走了,八成是让她端水去了——蔡慧一直致力于把郭月明培养成一个大家小姐,不过从小在姜晏维的带领下,大概是没希望。

  郭如柏这房子是分配的,三室一厅,他爱书如命,最好的主卧就成了书房,靠着墙打着整整三面顶天立地的书柜,全部都放的满满当当的。姜晏维从小没少在这儿找书看——这书架的红木还是他爸赞助的呢——对这儿特别的熟悉,知道这书架多少年除了擦灰就没收拾了,就忍不住问:“怎么大过年的又折腾起来了?这是找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也怨不得他说,郭如柏房子有限书却多,竖着cha不下,就横着摞在上面,这一找东西太麻烦了,这会儿地上都满了。

  郭如柏就说,“找点旧物,给你的。”

  姜晏维挺惊讶的,“给我的?什么东西啊?”

  “在这儿呢。”郭如柏从最里面拿出个不大的盒子来,好像放了时间已经很久了,而且藏得这么深,肯定是多年都没打理过的,上面一层土。郭如柏倒是不嫌弃脏,很是小心地抱在怀里,护着颤悠悠地从梯子上下来了。

  姜晏维都害怕,一直伸着手生怕他踩空了,自己也好过去当个垫背。

  等着下来了,郭如柏就把盒子抱到了他的书桌上,用抹布小心地擦了gān净。等着尘土褪去,姜晏维才看到真相,这是一个挺普通的木制书盒,过去的年代挺常见的。他原先在这里也翻到过。

  郭如柏用他枯瘦如柴的手将盒子打开,然后里面的东西才露了出来。姜晏维都愣了!

  竟然……竟然都是照片。

  是那种很老旧的彩色照片,而且很多都被撕碎过了,是重新粘起来的,可是粘的人大概很用心,所以正面看除了多出来的痕迹,并不影响人物。

  上面是年轻的郭如柏,还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男孩,姜晏维对这个人太熟悉了,一眼就知道,是霍麒。

  他伸手拿起了其中一张,小男孩身上挂着个塑料手枪,很英挺地骑在了郭如柏的脖颈上照的,照片背后用楷书认认真真地写着“向北三岁生日照。”那字迹跟刚刚收到的红包字迹几乎一样。

  姜晏维就忍不住说,“都是霍麒的吗?”

  郭如柏点点头,“都是他的,那时候叫向北,当时都撕了,我没丢又粘了起来。年前上课,我瞧见他了,戴着帽子坐在边角,你带他去的吧。他以为遮挡着我就不认识了,其实一眼扫过去,就认出来了。”

  姜晏维就想问,“那你gān什么不认他啊。”

  郭如柏都没让他说出口,而是接着说,“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即便这么多年不见也记挂着我。我也知道他过得不错,生意做得很大。这就可以了。我……我这个当父亲的太无能,小时候不能给他个温暖的家,他成长的时候也不能陪在他身边,更不能给他任何帮助,到了现在他都三十岁了,我也没脸再去见他。这东西是属于我们俩的,也许他都不记得了,但我不能自己处置,帮我带给他吧,留个念想。年后就不要来听我的课了。”

  姜晏维瞧着那个盒子就沉甸甸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就是不理解啊,就算那么多年不见,也不是郭如柏的错误啊,现在霍麒找上门来了,那么想见他,见一面怎么了?

  他虽然很尊重郭如柏,可这事儿真忍不住,“你这样给他他更难受吧,就见一面没事的,他是自己创业的,不需要霍家帮忙,你不用顾忌霍家。”

  郭如柏却没吭声,又去收拾他的书去了。

  姜晏维气的半死,就不想搭理他了,可拿着盒子往外走两步,又替霍麒不值当的,回头跟他说,“你给我的白玉老虎我给霍麒了,他天天看着特别珍惜。他就是想有个爸爸怎么了?你怎么就是不答应呢?继父和亲生父亲一样吗?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他这么一喊,外面的蔡慧肯定听见了,连忙进来,数落着他,“你这孩子,怎么给你郭爷爷说话的。行啦,月明带维维喝糖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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