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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_晓春【完结+番外】(23)

  「张董今天还真有兴致,怎麽想到给我打电话?」一出口,讥讽掩都掩不住。

  「陈硕,对於你和耀扬之间的事或许是我太多心了,你又何尝不是qiáng脾气,别人说东你偏往西,男人嘛,年轻时谁没有几件荒唐事,贪图刺激也没什麽,事qíng过了就过了。」看来他最近心qíng好得不行,「耀扬已经跟我说了,他也承认你们之间根本没什麽,他只是求才心切,想把你留在宙风。」他这番自觉颇善解人意的话听在我耳朵里却不是个味道,我在揣测他的真假度,但心却不由得沈了沈,因为知道张守辉没必要作戏给我陈硕看,没必要。

  「张董,对於成业的一切,我都会守口如瓶,也希望你能停止对我的监控,还我清静。」我的要求提得并不婉转。

  「你现在还不够清静?」他笑得不怀好意,但随即又说,「你看了秀芳刊在五家华人报纸上的启示了吧?想不到你还挺会笼络人心的,他们要你去观礼,耀扬明著不跟我讨人,心里却也认定我刻薄你。现在我也想通,毕竟是你帮我说服耀扬加入成业,我这个人奖惩分明,测试你这段时间,也知道你并无二心和破坏yù,就不打算再为难你。不如,你去香港露个脸,让耀扬知道一下我也不是不通qíng理的人。」

  不是张守辉在作戏,那就是郑耀扬了。原来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能猜透他。我吸一口气,静静地说:「我会去出席婚礼。」

  「陈硕,话说在前头,你在行为上最好注意点,还有,别在耀扬面前乱说话。」反之,我绝对不会好过,张守辉这是在给我下最後通牒。

  我没想到恢复行动自由会这麽容易,当然,我没想到的还有很多事qíng,想都想不到的事qíng。

  很长时间,我就只是抽著烟在客厅的沙发里gān坐著,没有开灯,漆黑一团,像我暂且停摆的分析力。我不知道在这样复杂的qíng况下,再回到香港这块是非之地,我还能不能像以往那样坦然,其实也料到自己只会将清水越搅越混,而对於郑耀扬,再要以什麽身份与他面对面。

  算了算日子,第二天我还去学校提出请辞,同时也结束了游泳馆的任务。想想也有必要跟明超一家道声别,章慧很惊讶,她大致也猜到我就是报上要找的人。

  最後还赴了台湾妹的约,打了一场网球。

  「听说你要走了,什麽时候?」

  「下个礼拜。」

  「有个问题不知道问出来会不会太唐突。」

  「问出来才知道会不会。」

  「我看了那则启示,那个人是你的qíng人吧?而她现在要跟你的一个朋友结婚──」

  女孩子的联想力可见一斑,我笑:「为什麽会这麽想?」

  「显而易见,她能在报上不避讳地公开找你,说明你们三人曾有密切联系。但你为什麽一直不向他们透露行踪?到现在却又突然改变主意?」

  对她的细心和聪明我有些吃惊:「我的qíng人我的朋友背叛了我,为逃避现实,避走异乡。佳佳,你这个故事,qíng节缺乏张力,故事太过老套,顺便告诉你,你猜错了。」

  「好好,我检讨。瞧我的想象力!」她叹笑著拍拍头,「还会回来吗?」

  「会。」我考虑在这里买一幢房子。

  她对我嫣然一笑:「这麽说,我们还有下一场球?」

  「好,下一场。」

  「你可别食言哪陈硕。」她坦率而大胆地说。

  一周後,人已经到香港启德机场。已近傍晚,天色还不黑,但街道两旁栉次鳞比的商店都相继开了霓虹灯。原本想打电话去海景别墅,但後来还是决定直拨他的手机号码,对方接起来:「郑耀扬,我陈硕。」

  那边过了三钞种才沈声道:「你人在哪里?」

  「我在香港。」说完这四个字,他和我都不再出声,很久我才说出,「八点,寻香咖啡厅等你。」

  他却说:「现在。」

  「什麽?」

  「我就在宙风大楼,现在我下去等你,你马上过来,不是八点,是马上。」

  他急的时候总是习惯用命令式口气,我挂掉电话犹豫一下,还是叫了一辆计程车往全香港那幢对我来说最熟悉不过的大厦开去。

  「寻香」的咖啡香还是那样纯正,门内幽暗的qíng调和悠扬的小提琴乐还在继续。我走进去,往四下一看,立即发现了他。显然,他也已经看见了我。

  郑耀扬的脸有些憔悴,面部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冲淡了他一贯的锐利冷漠,他的眼神此时有点怪异,带著一丝研判和预测,他似乎想重新评估我,随著我脚步的bī近,他难得地避开了我直视的目光。

  我在他对面坐下:「怎麽不替我叫杯拿铁?」

  「怕你放我鸽子,到时岂不làng费一杯好咖啡。」他抬头看著我,像是随口道,「没事吧你?」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

  「你希望我有事没事?」

  「你说这话什麽意思。」语气不经意间又有点冲了,我们之间的和平维持得总是不够长久。

  「如果你要我从此消失,我可以帮你这个忙。」身子略倾向前盯著他,「郑耀扬,你到底要不要留我?」

  「陈硕,这还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他眼中瞬间烧得似火,「这是一道令人吃惊的选择题?」

  「不管是什麽,反正我已经说了我要说的。」

  我们都沈默下来,时间也好像突然静止一样。直到郑耀扬开口道:「陈硕,其实我知道──你在法国。」

  我微微怔住,随即又恢复常态讥诮道:「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张守辉再毒,对你还是好的。」我猛地站起来,「什麽都不用说了,算我陈硕不识相。」

  三步并两步往外走,郑耀扬却在身後大声吼出来:「陈硕,你站住!」

  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往这边看了,呵,他还是一样喜欢搞噱头。

  我怒火中烧,回过头骂过去:「你少给我在那儿摆谱!我不吃这套。从今往後,我们各走各路!」

  他冲过来,当众拽住我的手臂:「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

  「还能有什麽意思?你我之间还有什麽意思!你他妈把我当什麽人?」用力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得太难看。

  大踏步走出去,他似乎也意识到在寻香闹有点不妥,默默跟上来。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後过了三条街,这让我想起那天晚上,我们也这样在外头疯,最後还喝个烂醉……和他郑耀扬一起,我就不那麽对劲了,时常会失去冷静和自持,变得有些神经质。

  终於我拐进一条街巷停下来,背靠墙壁看著他走近我:「说吧,尽管把要说的全给我说完,别剩下,我洗耳恭听。」

  「陈硕,你这个人还是那麽冲。」

  「你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他上前来,伸出右手,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拨了拨我的头发,我不自然地向旁边避了避。

  「得知你人在法国在前一个星期的事,老头子向我保证你会安全无恙,我也决定趁此机会让自己冷静一下。」

  我接上去:「然後你有了冷静後的结果:结婚。」

  他轻轻一叹:「是。」

  郑耀扬跟我太像了,无论事业、感qíng均能保持清晰的头脑,在意识到自己快要迷失的时候仍能审时度势、分析利弊,得出最佳结论之後付诸行动,我们都不充许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们双方利己主义的特质在这场角逐中互相抵销折堕,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了,他跟我都清楚。

  他转过身子与我并排靠在墙上,缓缓说:「我知道你对我不在乎,我郑耀扬不喜欢在不现实的事qíng上làng费过多感qíng。」

  很久我才听见自己说:「不在乎,我也不会回来。」

  他扭过头,目光突然紧紧锁住我,某种复杂的qíng绪在眼内游移不定。

  我自嘲地一笑:「我结婚你飞美国,你结婚我飞香港,我们这到底是在gān什麽!」不禁用手捂住脸,「就这样吧,郑耀扬,我们可以了。中途代价太大,你我承担不起。」我往前走。

  郑耀扬上前几步用双臂一下从背後抱住我,力量很大,过会儿他一手抚上我的脸压上来,轻舔我的耳廓,转而激烈地吮吻,这引起了我身体内部的震颤,我回头与他的舌龈唇齿猛力地纠缠,我们都不自禁地回应对方。

  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我们都知道,就好像只是为了把近一个月的qíng绪在这一刻尽数发泄出来──

  他停下来,边喘边咒:「你小子他妈都快把我弄疯了。」

  我平复一下心qíng:「下一刻起我们就要保持距离,这个梦做得太长,不必再加场了,你同意麽?」我们都在心里做了最明智的决定。

  「那我要你加入宙风,你同意麽?」

  我看著他五锺秒,点了一下头。

  郑耀扬把个冰凉的东西塞在我手掌心里:「这是丽月宫十楼套间的钥匙,你就暂住那儿吧。你那办公室──我还留著。」

  「不用,你还是把张冀云调上去吧,我搬楼下去。」我走了两步又回头指著他,「如果你不是存心想整我,就别再把我放隔壁。」

  「喂,要不要去吃海鲜?」等我快要拐出巷口时,他在我身後嚷了声。

  转身:「你就不怕东西脏?」

  他走到我面前哼笑:「啧,还真把我当公子哥儿了。」

  「你不是吗?呵,算了吧,改日再吃,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行李呢?」这回轮到他问我这个问题。

  「牙刷牙膏算不算?」

  他无奈地看看墙壁又看看我,和我抬杠他显然也有些头疼:「走,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叫出租车。」

  「别跟我耗。」我也不再争,跟著他穿过三条街又回了宙风的停车场,他问道,「你把车卖了?」

  「又没想过还会回来。」

  他不出声,先开了车门,我坐上副座,彼此一路上也没再开口。

  郑耀扬娴熟地将这辆灰黑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停入丽月宫的专用车位,一下车他就把车钥匙丢过来:「这车给你开。」

  从空中接过钥匙:「君子不夺人所好,你留著吧,我用不著这麽好的车。」又把车钥匙扔回去。

  「你有病啊,还君子小人呢,我看法国郊区的空气可以把人薰傻。」他又丢回来,「少废话,我的就是你的。」一出口,他又意识到这话讲得过分亲昵,也有些尴尬,掩示似地抬脚先走了,我看了眼他心爱的座骑摇摇头跟上去。

  上电梯前我用右手挡住他:「你最好别上去。」

  他好笑地看著我:「那──可是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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