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手拿着钱一手拿着冰棍，徐奕辰转身将那冰棍的手伸出去。
荀朗看着他手里边冒白气的冰棍，隐隐还能看见薄薄一层包装纸下边的几颗绿豆：“怎么只买一根？”
徐奕辰收回手把冰棍上的包装纸撕下来，重新递出去：“我不想吃这个。”他说着指指前边，笑：“忽然想吃糖葫芦了。”
荀朗看着那个糖葫芦小摊，接过冰棍和徐奕辰一起走过去。
那小贩见个人从前边过去就问一句“要糖葫芦吗？”，荀朗虽然听不懂方言，但一走近就听她嘀咕了句，猜测应该是在问买不买。徐奕辰正要开口，荀朗另外一只放在裤兜里的手伸了出来：“要一根。”两指间捏的是块崭新的一块钱硬币。
卖糖葫芦的欣喜着接过钱用半方言的蹩脚的普通话问：“有好几种，你要哪个？”
荀朗用眼神询问徐奕辰，对方和那小贩说了句话，那小贩拔了一根递过来，等徐奕辰接了又找了五毛钱给荀朗。
一人拿着冰棍，一人拿着糖葫芦。徐奕辰瞅瞅河岸边围满了人，带着荀朗走一条小路进了一片果树林。荀朗看着徐奕辰边走边四处找着什么，没一会听他笑着说：“还在。”
荀朗被他拉着走到了一颗树下，原来是树枝上绑了绳，木板中间一架，算是个简单的秋千，只是上边沾了不少的泥土，要坐上去裤子就脏了。
徐奕辰笑眯眯的，看着荀朗：“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荀朗还疑惑，就看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了张折了好几次的报纸，展开了留着对折铺到木板上边：“这样就能坐了。”
木板宽阔，坐两人也是可以的。荀朗看了眼树枝又看了眼两根粗麻绳，确保他和徐奕辰同时坐上去不会突然断掉摔地上后，才走上前挨着徐奕辰坐下。这位置望过去，居然没有树叶遮挡，能看到一半的赛道，正好徐正旗在的那条龙舟出现在视野里，过了许久另一条也出现了。徐奕辰喘了口气说：“这小片果树是我家的，去年果子成熟，来摘时兴起做了这个，还以为早就被弄掉了。”
荀朗咬了口冰棍含在嘴里，口腔内壁被冰的麻麻的：“这是什么果树？”
徐奕辰吐掉果核，抬手摘了片叶子递到荀朗面前：“是龙眼，等暑假的时候就该结果了。”
荀朗把玩着叶子：“一中的后山似乎就是这个。”
“嗯，好大一片。”
徐奕辰拿的糖葫芦引来几只金头果蝇，他伸手赶着，低头咬的嘎嘣脆，想快点解决掉，无奈他吃东西速度就不快。一串有五个，荀朗一根冰棍吃完了他才啃了两个。
再一次赶跑了那只不死心的果蝇，徐奕辰抬手把糖葫芦凑到荀朗嘴边，荀朗握着他的手稳住，咬了颗下来，徐奕辰把最后一颗也吃进嘴里。忽然听见河边传来了欢呼和呐喊，接着便是一阵连续的锣声。
“比赛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徐奕辰扔掉木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上残留的有些黏腻的糖。荀朗单脚点地，下了秋千，叫住抬脚yù往前走的徐奕辰，等他转过身来，一把把人抱得结实，唇也凑了上去。徐奕辰突然被他稳住，身体有些僵硬，还好荀朗只是亲了他一下便松了手，看着他笑眯眯的。徐奕辰左右瞅了眼，确定没人在四周，红着脸拉住荀朗离开。
俩人回到地方，却见徐奕辉和徐芳也过来了，和荀朗的爷爷笑呵呵地说着话。荀老爷子看了场还算jīng彩的比赛，很高兴。黎解放怕他老人家坐久了受不住，看了眼手表提到：“四点了，荀叔，我们要开车回去。”眼看着新一轮比赛就要开始，荀老爷子叹着气站起来。几个人回到徐家，徐老二和娄美丽极力留着客人吃了晚饭再走。
荀朗想到他爸妈的叮嘱，再舍不得徐奕辰也得开口：“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爷年纪大了，晚了黎叔开车也不安全。下次再来一定留下！”
如此，徐老二夫妻也不再留人，让两个儿子一起送人到镇口。
荀老爷子和黎解放先过去上了车，荀朗很想再拥抱徐奕辰，碍于徐奕辉站在身旁，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我会早点回县城，你也记得早点过来。”
徐奕辰明白他的意思，抿着唇点头。
徐奕辉看着荀朗，笑着说：“暑假马上到了，荀哥记得有空再来我家！”
荀朗笑着和他碰了下拳，眼神在徐奕辰脸上转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上了车。
看着车开远，徐奕辉挠了挠后脑勺，转头和他哥说：“我咋觉得荀哥有点舍不得走呢？”
兄弟俩回到家里，正好从里边出来的徐正旗撞个正面。娄美丽跟在徐正旗身后，看见儿子们，抬了抬手里边提的袋子，不好意思地说：“正旗拿了些海产过来，给他钱还不收。”
徐奕辰看向徐正旗，徐正旗笑着和他妈说：“婶，都是今早刚捞上来的，鲜着呢，待会就做了吃，别放着。”说完视线又转到徐奕辰身上。徐奕辉一听有海产，抬脚跟在他妈身后进了屋，徐正旗问还站在门口的徐奕辰：“荀朗回去了？”
徐奕辰微笑着点点头：“嗯，刚走。”
徐正旗盯着他嘴边的笑容，吸了口气：“你明天上午来我家一趟。”
徐奕辰应了，徐正旗又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我走了”，完了示意徐奕辰回屋，自己转身离开。
☆、第七十七章
次日，徐奕辰吃了早饭看了会小说，和弟弟妹妹jiāo代了声，拎起灶台上的袋子准备去找徐正旗。袋子里装的是昨晚母亲买的水果和散装饼gān，徐奕辰知道她是过意不去收了正旗送过来的海产，这是回礼，虽然和海产比根本不值多少钱。
徐奕辰走到徐正旗家时，徐正旗和他妈妈正在吃饭，家门口摆了几个大铁盆，里面养着早上没有卖完的鱼和虾。正旗妈妈招呼着徐奕辰一起再吃点，徐奕辰摆摆手，直说自己也刚吃过。
徐正旗看了眼徐奕辰放在电视柜上的袋子，夹了口煎蛋，咕噜喝掉剩下的半碗粥，站起来去厨房把碗投进盆里，回来嘱咐他妈：“我和奕辰有点事，你待会别来敲我门。”
他妈妈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笑了声：“说什么呢？”徐正旗知道自己这么一说他妈妈肯定就不会做，手肘碰了碰徐奕辰，示意他跟自己上楼。
进了房间，徐正旗转身就把卧室的门反锁了。徐奕辰看他那样，有点好奇：“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秘，连门也要锁？”没想到他刚说完，徐正旗就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盯着他，表qíng很是严肃，而且好像还很生气。
徐奕辰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徐正旗，嘴巴张了半天才问出：“你怎么……”
徐正旗皱起眉挥手打断他：“你和荀朗怎么回事？”
他这话一出，徐奕辰明显地感觉到脚底徒然生出一股凉意直席全身，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下。徐正旗就站在他面前，看见他发抖，刹那间纠结了一晚上的疑问便仿若无声地得到了验证，而且还是他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你看到了是吗？”徐奕辰不用想，他知道能让徐正旗这么直接地问出口，肯定是昨天树林里，荀朗亲吻自己的一幕被他看到了。
徐正旗有些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如果是他亲眼看见了，兴许他还不会这么急躁。
昨天龙舟赛结束，他浑身衣服都湿透了，领了红包看见徐奕辰荀朗几人走了，就想着回家赶紧洗完澡把海鲜送过去。刚把衣服脱下来拧了把水穿上，迎面走来个人，是他以前高中班级的同学，另外一个村的，叫王乐。
徐正旗跟这人关系还不错，看到他也来看比赛，挺高兴的：“刚才我们赢了，看见了吧。”
王乐不仅没笑，还一脸yù言又止的摸样看着他，搞得徐正旗莫名其妙的。
“你过来这边，我有点事跟你说。”王乐把人拉到没人的地方，徐正旗等他松了手问他：“什么事啊？”王乐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跟一班的徐奕辰很熟？”
徐正旗笑：“那是，我们是好兄弟！”
王乐低头沉默了会，忽然抬起头纠结地说：“我刚才看见他在树林里……跟个男的亲嘴。”
笑容僵在嘴边，过了两秒后徐正旗才哈哈gān笑：“说什么呢，你看错了吧？”奕辰怎么会跟人亲嘴呢……还是男的……
王乐摇头，皱着眉一脸坚定：“我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边，坐在秋千上。我站在一颗树后边，他们都没瞧见我。”
徐正旗茫然了，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来消化他听到的话。王乐看他面无表qíng地盯着自己刚才手指指的方向，挠了挠后脑勺：“我刚才也吓到了，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很吓人的。”
徐正旗看他拍着胸口，心烦意乱间还是嘱咐：“王乐……这事你能不能……”
“当做没看见是不是？”王乐抢了话，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就是看你和徐奕辰高中时经常一起玩关系很好的样子才跟你说的，这事又对我没有什么影响，我跟你说完转身就忘了。”
“谢谢。”
王乐这人徐正旗信得过，他说不会说就肯定不会说。可是徐奕辰不认识王乐，就他刚才那反应，如果和他说看见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估计他今天就过不去了。
“所以，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不死心的，徐正旗又问了一遍。
徐奕辰沉默后点头，双手jiāo叠紧紧握在一起。这是事实他并没有想过否认。
徐正旗一直堵在胸口的气就这么被一拳给打散了，他无力地坐到chuáng上：“如果我劝你，你是不是也不会听了？”回答的那么坦然，一点余地都没有，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不都知道答案了。”徐奕辰低头摸着左手腕上的表盘，轻轻扯了下嘴角。
徐正旗看着他，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徐奕辰走了，他就看着他开门出去了，自己坐在chuáng上发呆，久久才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如果他对你好……”
徐奕辰回到家里，一句话未说。徐奕辉就看见他哥进了卧室扯过包一阵翻，最后找出张纸条，拿着钱又出了门，纳闷地问徐芳：“大哥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电话是荀老爷子接的，听见是徐奕辰，还乐呵着想和小伙子聊几句。荀朗正好从楼上下来，听见自家爷口中叫出徐奕辰的名字，几步走过去接过了电话。
“奕辰？！”荀朗欣喜地喊，脸上明媚的笑容让坐在一旁的荀老爷子和姜老太太一愣。
听到荀朗的声音，徐奕辰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刚才和徐奕辰对话时一直跳动不安的心也仿佛受到了安抚。
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荀朗又喊了句。徐奕辰捂着话筒吸了吸鼻子，才松开手说：“荀朗，是我。”
荀朗声音明亮，很高兴：“我知道是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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