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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火光中走来_耳东兔子【完结】(96)

  南月如毫不留qíng,“没踹你一脚倒是客气了。”

  林清远一句话给她怼回去,讪讪转头对自个儿儿子说,故意道:“这是你的南阿姨,以前跟你妈一个文工团的,后来进了娱乐圈,演了几部戏就不得了喽,反正是也不待见我们这些老伙计了。”

  林陆骁倒也是难得见林清远这模样,目光含笑地在南月如身上来回打量。

  南月如却气急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清远叹口气,往事如梭,在夜色中缓缓被揭开。

  那年文工团下乡汇演,刚好到了林清远跟南初父亲服役的部队,当时部队条件相当差,又都是一帮大男人,啥也不讲究。

  南月如就是天台抽烟时遇上了南初父亲。

  相比较林母的活泼可爱,南月如就稍显沉默,她总是拧着眉,眉间数不尽的心事。

  两人好几次在天台顶上抽烟的时候撞见了,却也都不说话。

  直到有一天,南月如发现没火石了,才跟一旁靠墙沉默抽烟的男人借火,男人看她一眼,倒也没搭理她,那不屑的眼神,倒勾起了南月如骨子里那点儿征服yù。

  她刚想说话,就听那人说一句:“女人抽什么烟?”

  南月如自然不服,一来二去就跟他斗起来,明里暗里处处找他茬,一开始是找茬,后来是纯找他。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男人起初还挺高冷的,真就不为所动,后来一次汇演结束,队里有小伙子蠢蠢yù动,倒是把他激着了。

  第一次还是发生在糙堆里,说来都觉得可笑,男人做完就有点后悔了,发生太快,自己应该再忍忍。

  可南月如比他还冷静,说也不用他付任何责任,反正就当露水qíng缘了,也许以后再碰上谁也当不认识谁不就行了。

  男人气着了。

  好久都没在找她,两人陷入了一阵莫名诡异的冷战气氛,直到南月如离队的前一天,南月如再次去找他。

  那次昨晚躺在地上看星星。

  男人不知道打哪儿听来她的消息,抽着烟,忽然跟她说,让她等他,他会努力混出头,赚到钱,就帮她还清家里的债,并且把她娶回家。

  南月如家在农村,有个哥哥,起初在城里做生意,后来被人下了套,直接赔光了家底,还倒欠了一屁股债,那时南月如差点儿被父亲和哥哥拿去抵债。

  母亲不顾父亲毒打把她救出来,刚好那阵文工团到她们学校来招兵,院里一老师特别喜欢南月如,举得这丫头身上的灵气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托了层层关系,终于把她举荐进去。

  进了部队之后稍微好点,哥哥父亲不敢随便再来抓人,可隔山差五哥哥就会来跟她要钱,那时林陆骁母亲还帮着暗地里给过不少,被南月如知道后,一通大骂,直接被人给骂哭了。

  弄得那阵林清远看见南月如都是恨不得给人拎起来揍一顿。

  男人那时的承诺真让她感动,差点儿落泪。

  她问他什么时候能混出头。

  男人抽了口烟说:“很快吧,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到时候我来文工团找你。”

  南月如就高高兴兴回了部队等啊等啊。

  等了半年,男人终于来找她了,可是他说的是,让她再等等,那边临时出了点意外。

  在她再三bī问下,才得知意外就是,原本定了下队的名额是他,最后换成了林清远。

  至今这事儿说起来,林清远都知道自己抹不开嘴说,当时岳丈那边也只给他半年时间证明自己,他那兄弟最后决定把名额给他的时候,也说,你这边急,先紧着你。

  而那时,林清远根本不知道他兄弟跟南月如的事,如果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儿,他断不会拿那个名额。

  这就是亏欠。

  南月如得知后,当场撕心裂肺地发了一通脾气,最后心灰意冷地问:“在你们当兵的面前,是不是,一国家,二兄弟,三父母,四老婆。”

  男人苦笑,没有说别的,只是哄她再等等。

  一等又是大半年,那时,南月如因为锋芒太露,遭人陷害被文工团开除军籍,还是林陆骁的母亲托人找了关系,保留了军籍,只是当做普通兵从文工团退伍。

  心灰意冷的南月如回到学校,恰逢当时有个四大名著剧组在学校选角。

  她凭借姣好的外形和一双有灵气的眼睛一举获得导演的青睐,算是因祸得福吧。

  一恍又是两年,男人下了队,债也还清了,可不再提结婚的事,因为不满她的职业。

  虽夜夜同chuáng共枕,心各两异,终于在一次欢好结束后,南月如提了分手。

  男人沉默应对。

  最后漠然地说:“好。”

  南月如连夜卷铺盖从他家里出来,提着行李箱,站在街口,恨意滋生。她以前有多爱这个男人,那刻就有多恨,恨不能提了刀回去将他剁碎。

  同年,二十六岁,南月如怀了南初。

  其实在那之前,南月如怀过一次,因为胎位不稳,当时又连下了几场冷水夜戏,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了,直接进了医院,再醒来时,孩子就没了。

  这事儿她没告诉他,已经没了,知道了又能怎样?无力回天,有的只是多一个徒增伤心的人。

  查出来怀孕那天,她直接去了医院,等候手术。

  主刀的医生跟她十几年的jiāoqíng,给她一天时间坐在病chuáng上考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南初出生那年,南月如产后抑郁,患上了躁郁症,整日在病房抽烟一包接一包,一点点儿事就容易发脾气,后来转去国外治疗。

  在南初懂事之前都没怎么见过母亲。

  刚生下来她就后悔,南初跟那人长的太像,随着年岁增长,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她恨不得给她刨出来,有次真不小心摁上她的眼睛,南初痛得哇哇大哭,从此对母亲这个身份十分忌惮,看见她都害怕。

  南月如不在乎。

  因为她的病qíng越来越严重,她越来越燥,一点就着,心理医生无数次地对她治疗已经激起了她的厌烦,好多时候她会想gān脆掐死南初,自己再跳楼。

  得知那个男人牺牲的时候。

  南月如整个人陷入崩溃,差点儿真就从楼上跳下去,被经纪人找人把窗户钉死,并且直接带回了国外关了起来。

  南初六岁的时候,林清远来找她,带了一封信。

  用他们的话,说是遗书。

  南月如觉得好笑,盯着那份遗书笑了好久,那笑里是绝望,徒生悲悯,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

  她当下就撕碎了,给撕成粉末,大叫着发怒:“滚!”

  那封当初没看成的遗书。

  今天林清远再次给她带过来了,皱皱巴巴攮成一团,他从兜里拿出来,给她摊平:“我给粘好了,一直放在抽屉里,想想还是给你带过来。”

  林清远gān咳一声,“不看我就念给你听咯。”

  南月如一把夺过来,毫不客气:“你滚。”

  林清远说:“他走得挺gān脆,不痛苦,你俩分手后也一直没再找,他老跟我说,你就是嘴巴坏,心真不坏。”

  南月如:“闭嘴!”

  林清远点点头,“行了,我们先走了,你慢慢看。想哭就哭,别憋着,年纪大了,憋着容易出毛病。”

  说完瞥了林陆骁一眼,示意离开。

  南月如忽然出声叫住他:“她怎样了?”

  林清远头也没回,声音平淡:“走了,十年前还是九年前,记xing不好,给你打电话了,你助理说你在国外休假,就没再往外打。”

  南月如笑了:“你俩都不是好东西。”

  林清远背对着她点点头,“还好我儿子不随我,随他妈。陆骁,走了。”

  林陆骁冲南月如微微一俯身,跟上。

  留她一人在原地怔愣。

  ……

  外面雨势渐大,随着斜风密密刮着,晕huáng的路灯下jiāo织成网。

  两人行至门口,张秘书上来,给他扶进车里,林清远倒也没再多说一句,冲他挥挥手,“回去吧,我跟你孟叔说了,等你从鹿山回来就直接回支队报道。”

  林陆骁清淡地点头,“嗯。”

  车子启动,消失在雨幕中,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拉上重逢衣的帽子去取车。

  钻进车里,没有急着离开,靠着驾驶座,望了眼餐馆的橱窗,那灯还亮着,位置上的女人没离开。

  林陆骁降下车窗,斜风密雨落在车窗沿上,他低头就着簇动的火苗点了支烟,随后仰头靠在椅子上,把打火机丢进职务盒里。

  目光盯着那窗里的人。

  眯眼,吐口烟气,继续抽。

  半晌后,林陆骁去摸兜里的手机,屏幕滑了一会儿,停在南初的名字上。

  这个备注改了很多遍。

  起初是臭丫头片子,后来是烦人jīng,再后来是小丫头,两人分手后他删过一阵没号码,后来又在鹿山存回去——死丫头,直到前几天领了证,改成了正儿八经的南初,那时两人都尴尬。

  那边接得快,一声清脆的:“老公。”

  林陆骁听得心里发麻,“嗯,吃了没?”

  南初还在吃,嘴里鼓鼓嚷嚷估计塞了一堆,还不忘跟他说话,“刚睡了会,才吃。”

  “吃冷的?”他皱眉。

  南初:“热过了,你还没回来?”

  林陆骁手搭在窗沿上,人有些慵懒,目光还停留在橱窗上,馆里的女人,忽然掩面痛哭,他微眯眼,启动车子。

  “回来了。”

  南初乖巧地说:“嗯,等你。”

  车子启动离去。

  途中经过一家花店,林陆骁停下车,冲进去,花店的小姐望着面前这高大又帅气的冲锋衣男人,热qíng相迎:“买花?”

  林陆骁低嗯一声,挑挑拣拣半天,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株家里相似的花,下午南初给他指过的,他扬手:“那是什么花?”

  小姐笑答:“这是勿忘我。”

  林陆骁拧眉:“不是还有花语什么的?”

  虽不是很懂,但总觉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小姐姐:“勿忘我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

  餐馆内,南月如伏案大哭,手里的纸张被她压到手臂下,滚烫的泪水不断晕染着这绵薄的纸张。

  那纸上的字迹苍劲有力。

  “你总问我为什么当兵,我说为了保护国家,你信了,我说为了保护你,你就不信。说到底,咱俩之间总少点默契,你怨我,恨我,总觉我把别的东西摆与你身前,国我不能抛,那是男人的忠血,可你我也没想过要抛,那是男人的柔qíng,后来想想这也好,你离于我,我能更毫无顾忌为国为民为你们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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