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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牢笼_感悟生活【完结】(45)

  “你他妈的抵赖!”“真会抵赖!”老三、老四恶狠狠地在旁边叫嚷,老四并作势要打我。

  我沉默以对,心中十分恐惧,不知落到了一个怎样的魔窟。

  老大与老二jiāo换了一下目光,老二接着问:“徇私舞弊低价折股是怎么回事?”

  我一听他问出这样的问题,立即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无疑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办案人员指使的,而且事先做过jīng心布置,否则他们绝对无法知道低价折股的事qíng。

  我压住内心的恐惧,平静地说:“听检察院的人讲,我们下属两家子公司把价值3000多万元的股票当作几百万元转让了。具体qíng况我也不清楚。我看到过一份1000多万元的股票转让协议。”

  “这1000多万元的股票转让协议是你指使的?”

  “不是。我是前不久检察院进了公司之后,进行内部清查时才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协议。”

  “你不知道,那是谁搞的呢?”

  “我手下一位副总裁签的协议,他是两家子公司的总经理、法定代表人。”

  “转让给谁了?”

  “转让和受让方都是公司的下属企业。”我故意没有把东南公司和东南贸易集团的关系跟他们讲清楚,尽可能简单化表述,以免节外生枝。

  “你骗谁,既然都是你下属企业,就不存在徇私舞弊的问题,检察院为什么要抓你?!”老二恶狠狠地cha话道。

  我不相信这些家伙掌握jīng深的经济与法律知识,只好小心翼翼地应付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提出这样的指控,办案人员从来没有跟我做过解释。”

  “你死到临头,检察院跟你解释什么!”老二看来经济知识与法律知识有限,找不出我的破绽,只好继续问:“这事是你指使的?”

  “不。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一把手,几千万的股票转让,能说一点都不知道?!”老大这时候的口气,与讯问过我的办案人员几乎没有两样。

  我耐心解释道:“流通股协议转让的事我从来没听说过。法人股转让他们倒是跟我说过,当时我没有太在意。”

  “法人股转让你是知道的?”老大兴奋地追问,似乎如获至宝。

  “是。”我简短地回答,心想毕竟只是一帮在押的蠢才,没有深奥的经济学知识。

  “除了法人股,还有什么股票?”老大继续问。

  “还有一些流通股。”

  “流通股是不是也一起转让了?”

  “流通股不能协议转让。”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现在这些股票呢?”

  “应该还在公司账上。”

  “你们转让的3000多万元股票,是不是其中也有法人股?”

  “是。”

  “有没有流通股?”

  “我不知道。”

  “他妈的,不老实是不是?!”老三、老四又在旁边恶狠狠地威胁,老四又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似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片刻之后感到阵阵刺骨的疼痛。

  “你们到底要gān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我气愤地说,同时剧烈的痛苦使我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两个脾气大,你如实讲,不要把他们*了。”老大yīn阳怪气地说。

  老大吩咐监房内其他人:“给他一点水。”

  立即有人送上半杯凉水过来,我慢慢地喝了下去,半杯凉水喝完,剧疼的感觉减轻了许多。

  老二继续问:“你说是手下人搞的,手下什么人?”

  “协议是公司总裁签的,具体cao作的是公司投资部经理。估计总裁是被投资部经理蒙骗了,因为他对股票业务不懂,糊里糊涂签了字。”

  “总裁叫什么名字?”

  “叫曹志雄。”

  “投资部经理呢?”

  “刘心宇。”

  老大与老二jiāo换了一个眼神,说:“今天就问到这里。”又转向老三说:“老三,你把纸、笔给他,看着他重抄一遍。”

  老三答道:“老大,你放心。”然后恶狠狠地对我说:“小子,到后面去。”

  我站起来,走向后排靠近铁门处我坐的位置。老三跟过来,把纸和笔扔给我,说:“你把刚才说的,整理成亲笔书写的《jiāo待材料》,必须与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我说:“行。”就按照刚才说的内容,很快写了一份简单的《jiāo待材料》,一共就两页纸。我没有照刚才回答的完整记录,只记了一个大概,我想他们无非是应付一下管教布置的任务,绝对不会比办案人员更专业。老大看后收了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078恐惧中彻夜难眠

  在他们对我刑讯bī供的差不多两个小时中,我几次看到邵管教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但似乎有意不往我所在的监房看一眼。看守所每层楼的值班室里,都有各个监房的实时监控录像,四个在押人员围着一个新来的在押人员,不时动手动脚、大声喝斥,我不相信看守所的值班管教不会发现,显然是看守所有意纵容甚至jīng心安排了这样的刑讯bī供。

  事实上,我后来了解到,除非经在押人员申请,并经训导特别批准,监房内的在押人员无法获得纸笔。由此可以肯定,我在监房内被刑讯bī供是邵训导一手主导的,当晚正好他值班,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权力和便利。

  晚上睡觉前,我被安排擦地板。我十分吃力的姿势,又被老三、老四挖苦、嘲讽了一番。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大吃大喝养了一身膘,*的活见证,吃的、喝的都是人民的血汗等。

  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不象是一般的在押人员,倒象是肩负特殊使命的公安、检察院办案人员。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自觉地蹲在靠门的地方,听从老大的安排。我悄悄检查了刚才被踢伤的大腿,骨头应该没事,但有两大片青紫。我想日后时间还长,既然是办案人员和管教指使在押人员对我刑讯bī供,投诉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相反可能招致更严重的报复。

  随着管教在走廊上边走边喊:“睡觉”、“睡觉。”各人迅速打开自己的被子铺在地板上,然后脱去外衣躺下睡觉。

  监房除去水斗和马桶的位置长约5米,宽度不到3米,15个人分成三排睡觉。前面靠近铁栅栏通风较好的一排,只睡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他们4人,相对而言位置相当宽敞,并且每人下面垫着四、五条棉被,其中也包括我的两条“颜色不吉利”的新被子。中间一排睡6人,虽然比较拥挤,但侧着身子尚能勉qiáng睡下。最痛苦的是后排靠近铁门、水斗、马桶处的5人,因为靠墙放在地板上的衣服、食品等行李包,占去了差不多一半宽度,剩下宽度不足1米5,这意味着每人睡觉的地方平均宽度不到30公分,况且还有两个戴着脚镣的人。我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并且与戴着脚镣的老广紧邻。

  常人难以想象30公分的宽度怎么能睡下一个人,但我在看守所监房里就这样睡了足足3个月——这期间每一个后来者全部往前移,而我一直被老大安排睡在最后。慢慢我就想明白了,这是办案人员与看守所串通,通过监房内的牢头狱霸,给我安排的特殊待遇,目的是通过人格侮rǔ和ròu体折磨,来摧毁我做人的尊严,让我感到生不如死、彻底绝望,从而失去为自己辩解的抵抗意志——尽管我一直在配合办案人员澄清事实真相,但只要我没有按照他们定下的侦查思路低头认罪,他们就认为没有攻破我的心理防线。

  在前面两排人睡下后,我们后排5个人开始铺被子,老大发话说:“你们后面的都穿着衣服侧身躺下,盖的被子只能放到屁股以下盖住脚,绝对不能往上拉,规定不准俩人合盖被子。谁要是违反了规定,别怪我不客气。”

  没有人接话,大家穿着衣服、侧着身子,象带鱼一样紧紧地贴在一起。这时正是初夏,晚上气温在20℃左右,由于前胸后背紧贴着人,丝毫不觉寒冷。

  我很快进入梦乡。半夜里突然大腿上一阵刺痛使我醒来,睁开眼睛看见老三正跨过我的身体,到马桶上去小便,显然刚才被他踩了一脚。剧烈的疼痛使我不得不挣扎着坐了起来。我qiáng忍着痛苦没有吭声,支撑到他上完厕所后,爬起来到马桶上脱下裤子看了看,发现大腿被踩处又一大块皮肤变成了紫红色。

  回到铺位上,发现左右俩人已经躺平,再无半点空隙。要想重新睡下,必须把左右俩人弄醒。看到这个样子,加之大腿被踩伤引起的愤懑,使我再也不想入睡,gān脆取了一chuáng老大临睡前换给我的一chuáng旧被,放在靠近铁门处的水泥地上,倚墙闭目坐了起来。

  过了一小会,有值班民警走到我所在监房的铁栅栏外,指着我小声问:“你为什么不睡?”

  我说:“我刚刚上完厕所,没地方睡了。”

  民警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表qíng,转向走了。后来每隔约一刻钟,民警从过道上巡视一遍,也不再理我。看来对这种qíng况,管教们已经习以为常。

  一小时后疼痛逐渐消失,我靠墙坐在地板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晨起chuáng后,我被安排擦地板,因动作十分吃力,照样被老四嘲弄一番;早饭后,老大又让我接替另一人洗马桶,并且嘲讽地说:“每个新来的人都一样,这里没有什么老总、局长之分。”

  我自然不敢申辩,暗自在心里把这种折磨,当作是qiáng迫自己减肥的锻炼,以及磨练自己意志的考验。

  这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受到了特殊“关照”,这种感觉很快得到了进一步印证。

  上午约8点半,看守所管教陆续上班。过了一小会,邵训导出现在监房铁门外,老大快步跑过去,把昨晚bī我写成的jiāo待材料递了过去。老大抑制不住脸上的得意,邵训导则一言不发地拿了材料离开。

  邵训导和监房老大如此明目张胆的相互勾结,一手制造对我的刑讯bī供,在我心理上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和恐惧。我痛苦地意识到,既然是看守所管教cao纵的bào力bī供行为,说不定也得到了办案人员暗示和配合,除了尽快见到律师向看守所施加压力,我自己的投诉只会招来凶狠的报复。

  正是看守所这种见不得人的bào力行径,让我对国家司法制度和曾经追求的理想开始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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