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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牢笼_感悟生活【完结】(59)

  我心想,这牢头狱霸分明就是训导的二狗子呀!

  第一章“坐排头”结束后,老大吩咐大家回到各自位置靠墙坐好,然后压低声音说:“昨晚的叫声你们都听到了?”

  5、6人同声说:“听到了。”

  我跟“老广”没吭声。老大看了我一眼说:“湖北,你小子听到没有?”

  我小心应付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老大皮笑ròu不笑地说:“看看,看看,还是当官的聪明吧。人家什么都没听见,那才叫聪明!”

  我低头不语。

  老大接着说:“刚才训导叫我出去抽烟,我打听过昨晚的叫声了,训导说那是一个在押人员故意捣乱,已经被关禁闭了。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小心被关禁闭。进了禁闭室,大小便就只好拉自己裤裆里了。不想去那地方的就不要找事!”

  我听出了这话里的威胁气味,心想这到底是替看守所掩饰,还是替看守所抹黑呢。

  大约半年后,我又接连几个晚上听到了这种凄厉的嚎叫声,另一个监房老大传达的训导解释是:一个在看守所被关押了6年的人,突然疯了,每当深夜就乱喊乱叫,看守所正在为其申请保外就医。

  我在看守所长达三年多的被羁押中,多次深夜听到的这种毛骨悚然的凄厉嚎叫,真相到底如何或许只有看守所高层掌握,作为一名在押人员是永远无法求证的了,而一个犯罪嫌疑人居然被关了6年以致疯了的说法,加之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凄厉叫声,无疑给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我暗暗发誓,即使我被他们关上五年、六年,也绝对要保持一个良好、健康的心态,绝对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106、新老大的严厉警告

  自从郝局长提审我之后,很长时间我没有再被提审,算起来被提审的次数差不多有四十次了。

  监房里的老大案子二审结束,在宣布维持原判后的第3天,即被集中送去了监狱。老二顺理成章地取代了老大的位子,作为监房老大的一个重要标志是,获得了每周一上午被邵训导叫出去“抽烟”、谈话半小时的权利。

  看守所一般每半个月集中押送一次已判刑确定的犯人去监狱,据说是先统一送“临江市新生犯监狱”,在那里进行为期3个月的集训,把规矩做好后再分别遣送到各劳改场所,只有极少数特殊犯人直接送市区的一个有百年历史的监狱。

  每到押送犯人去监狱的那一天,早饭后管教就叫“某某号,整理好东西,出来!”

  被送往监狱的犯人即迅速把自己的物品打包。老大打包的时候,把我的一件新毛毯和一chuáng新被褥打包准备带走,老二过来笑嘻嘻地拿着那件新毛毯说:“老大,这件东西我看上了,你总得给我留一样吧。”昔日威风八面的老大无奈地说:“你行呀,咱们里面见!”

  我看了心里暗自发笑,这平日称兄道弟、láng狈为jian的两人,为了多占他人一点点便宜,时机一到就立马翻脸了。

  老大被带走后,有人爬上铁栅栏去看热闹,并开始现场播报:

  “一队武警持枪进院子了。”

  “开来了两部监狱的警车。”

  “杨头他们全部反铐着带到院子里了。”

  “杨头他们全部蹲在地上了,监狱警察与看守所在办jiāo接。”

  “杨头他们开始排队上车了。”

  老二突然没好声地说:“你他妈的烦不烦,老杨都滚蛋了要叫什么杨头杨头的!”

  老三、老四跟着厉声威胁道:“不识相,皮痒了不是!”

  那个倒霉蛋立马反应过来,赶紧爬下来作揖道:“老大,我错了。”

  “哼!识相就好!”

  我心想,一位令我深恶痛绝的牢头狱霸终于走了,换来另一位心胸更为狭隘的牢头狱霸。

  随着时间推移,新进来的在押人员取代我成为众矢之的,我由“新兵”变成了老兵,特别是办案人员不再经常来提审,我在监房中的处境有所改善。按照新老大的指示,我把洗马桶的活jiāo给了“新兵”,仍然负责洗碗和擦地板。

  自老大杨光毅被押往监狱服刑后,老二汪成希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排头”,权力开始明显地向老二转移,老三、老四渐渐奉老二之命行事。在这种微妙的权力平衡下,新老大对监房里的所有人似乎格外亲切起来,不再颐指气使,老三、老四也不再刻意把矛盾指向我。

  一天晚上洗完澡,老大汪成希主动找我聊天,对我说:“小程,你逮捕多久了?”

  我受宠若惊,这是我到207监房后,第一次被人以姓氏称呼,而不是被称为“湖北”或 “湖北佬”。我连忙答道:“已经快3个月了。”

  “哦,最近他们提审有新的内容没有?”

  “没有。还是那两句话。”

  “看来是快结案了。”老大说。

  “是吗?我就盼他们早点结案。”我有些兴奋,想到老大经常与训导谈话,是否听到什么消息呢。我压低声音问:“老大,你是不是听到有关我的什么消息?”

  老大故作神秘地说:“当然是听到一些消息,你应该是快结案了,而且事qíng不大。”

  我说:“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有人要整我,骗取了市委领导的批示。”

  “谁的批示?”

  我警觉地说:“我也不清楚,据说是有马浩然书记的批示。”

  “他妈的,马浩然就爱批示,老杨和我也都是他批示抓进来的。”老大愤愤地说。

  我表示同qíng地说:“是吗?”其实我心里想,马书记批示抓了象杨光毅、汪成希这样的人渣,真是功德无量。

  “如果是马浩然批示抓你的,事qíng就复杂了。要是你不认罪,不会很快结案的。”老大说。

  我急忙问:“那他们最长可以查多久才结案?”

  “我听说最长的一个关了5年多才放出去,是中国银行临江市东城区支行的一位副行长,挪用公款证据不足关了5年多。”老大一脸坏笑地说。

  “太可怕了!”我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随口应付道。

  老大突然把脸一沉,口气严厉地说:“你一时半会出不去,虽然来这里有段时间了,但里面的规矩你不是很清楚,明天有新人来,你不要多嘴找事!”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翻脸,识相地说:“明白。我现在是自顾不暇,老大放心好了。”

  我心想,明天来的新人可能要倒霉了!

  107、待宰的羔羊

  第二天早上管教们上班不久,监房老大被训导找了出去,约半小时后回到监房,掩饰不住一脸兴奋的样子。回房后,立即分别与老三、老四神秘地咬起了耳朵,气氛很是诡秘。

  下午4点左右,我们正在监房内坐“排头”,听到背后监房铁门打开的声音,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房门打开后,一位差不多60岁的老者拎着简单的行李走了进来,房门在他身后“呯”的一声关上,接着是管教哗啦啦锁上铁门的声音。

  老者进来后,看到满屋紧盯着自己的十几双眼睛,一时手足无措。只看一眼,我就知道进来的这位老者是一个很有身份地位的人,那种官场熏陶出来的官员气质逃不过我的眼睛。

  老三、老四几乎同时压低声音厉声喝道:“蹲下!”

  老者应声扔下手中行李,顺势蹲了下来。

  约半小时后,坐“排头”结束,大家各自回自己固定的位置靠墙坐下休息、看书。

  老者试探着刚想站起身来,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老三一声断喝:“老不死的,蹲下!”同时凶神恶煞地向他冲了过去。

  老者不知所措地又蹲了下来。老三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喝道:“给老子好好蹲着,不老实打死你。”说完,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时的老者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就象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种同病相怜的同qíng心占据了我的脑海。我不忍看着老者受rǔ,闭着眼睛低头数起了自己的手指。监房内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敏感,我想借这个反常的动作,向这些牢头狱霸传达我不满的信号,一旦搞出重伤死亡的大事来,休想我替他们圆谎。

  我耳边不时传来老三、老四还有前排几位在押人员骂骂咧咧,侮rǔ、讥笑老者的声音,有人说他长得象猪,有人说他一定有xing病,而老者始终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突然听见老大说:“老家伙,起来把你东西整理一下。”

  我睁开眼睛,看见老者恐惧地望着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中的老三,不知如何是好。我赶紧说:“老大叫你起来,还不赶快起来!”

  老者刚想站起身来,突然向旁边倒去。我正准备上前去扶他一把,看见他又颤抖着爬了起来。刚才的跌倒,显然是蹲得太久、血液循环不畅的缘故。

  老三、老四走上前去,喝令老者把行李摊开,大约看看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吩咐我和“老广”帮他分类整理好。

  我和老广帮老者整理行李的时候,老大yīn森森地吩咐:“新来的,过来!”

  老三指着老者严厉喝道:“老大叫你,过来!”

  老者顺从地走到老大面前。

  “你坐下!”老大威严地说。

  老者先慢慢地蹲下,然后靠双手支撑着身体,十分费力地坐在了老大面前,低着头露出明显恐惧的神色。老三、老四一左一右地把他夹在中间,这qíng境他们也曾用在我身上。

  老大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达仁。”

  “怎么写?”

  “木子李,发达的达,仁义的仁。”

  “发达到这里来了?!捞了不少不义之财吧?!”老大yīn恻恻地讥笑道。

  老者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

  “哪个单位的,什么职务呀?”

  “中国冶金矿产东南公司,总经理、法人。”我心想,又一位中央企业老总进来了,中国冶金矿产东南公司可比我们中国华贸东南公司知名得多,资金实力差不多是我们的10倍,这家伙级别比我只高不低了。不过,我听他说自己是法人心里感到好笑。中国企业的老总们大约不知道法定代表人与法人的法律区别,法人就是单位,说自己是法人岂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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