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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爱,躺着爱_破脑袋【完结】(14)

  “大不了就不回去了呗。反正高考完也有的是时间和家人团聚。”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过——过年也不——不回家?”季泽清担忧地看着我,眸色沉沉。

  我下狠心道:“嗯,不回去了。回了家,同学之间还相互串门聚餐,人家是自由的大学生,我这任重道远的,可陪不了他们玩。再说咱那儿各种风俗讲究,走亲访友再参加个庙会什么的,我怕我玩心太重,整个寒假都làng费了。我还是在这里寒窗苦读吧。别人都悬梁刺股了,我破个脑门也不算啥。回头拆了线,你帮我看看,像不像哈利波特脑门上的符号。”

  季泽清苦闷的脸终于有了丝笑意,说道:“亏——亏你还想——想得出来。”

  我问道:“那你告诉你家里人了吗?”

  季泽清摇头:“我也不——不告诉他们了。反正他——他们一直很忙,妹妹也——也在读高三,就别让他——他们担心了。”

  这是季泽清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到他的家庭。他居然还有一个妹妹,而且跟他一起读高三?

  我不由叹道:“我一直想有个哥哥,能为我保驾护航。你们两人只差一岁,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吧?”

  季泽清说到妹妹时,眼里的光一下子温柔起来:“我比我妹妹大——大三岁。她很——很漂亮,从小就赖——赖着我。”

  “大三岁?你妹妹是神童啊,这么小就读高三了?”

  季泽清微微笑道:“我过了年就——就二十二了。你——你也该——该叫我一声哥哥。”

  我更加惊奇:“二十二?小结巴,你是留了几次级?”

  季泽清无辜地看着我,我才感到自己的失态,忙说道:“我一个复读生,过了年才二十,你比正常高三学生大三岁,可不像是留级留的?”

  他满不在乎地看着我,道:“我之——之前生过病,上——上学上得晚,不——不然我现——现在都快大——大学毕业了。”

  “这么严重的病?”

  他摇头:“其实我——我只是不——不想上学而已……”

  “……”

  为了避免老师向家长通报我们的伤势,我和季泽清一起给徐老师打电话,声称chūn节火车票不好买,想提前回家。徐老师对成绩好的学生一向宽容,何况我们俩是学校仅有的两个外地转校生,qíng况特殊,事假很快获批了。

  我们在当天晚上转到了住院部。住院的十天里,季泽清帮我做买饭取书之类需要跑腿的活,而我则帮他做拧毛巾换衣服之类需要双手配合的活。两人如同患难夫妻一般相濡以沫,同舟共济。

  我的银行卡上没多少钱,又找不着由头直接问家人索取大笔的费用,所以住院的费用一直是季泽清垫付。欠人的钱心里终归有些气短,于是某天晚上,我跟季泽清发誓道:“小结巴,欠你的钱我慢慢还,但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绵绵地笑起来:“没——没关系,别人欠——欠你很多钱,你欠——欠我很多钱,扯平了。”

  我正在纳闷谁欠我钱呢,忽然想到那天我跟季泽清解释冯佳柏的时候,好似撒过这么一个谎,脸不禁有些挂不住,只得讪讪地笑。

  十天的住院生活很快过去。等我俩一个脑门上贴着纱布,一个手上挂着石膏走到学校门口时,我彻底傻眼了。这年头还有这档子事儿的?寒假只放了三天,学校就铁将军关门了……huáng城高中,你能不能不要突然表现得这么高效啊!

  娘了个腿的,我刚跟我爸瞒天过海表完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不给祖国chūn运增添压力的决心了,学校就将我拒之门外。最近的霉运真是跟海底的带鱼一样,一条咬着一条不断啊。

  季泽清无奈地看了看门锁,大概他也没料到居然会有学校封门封得这么迅速彻底的。他站在身边思考了会儿,抬头说道:“要——要不这样,你住——住我那里。”

  我看着他,问:“那你住哪儿啊?”

  季泽清低着头,说:“我——我也——也住我——我那里。”

  我睁大眼睛说道:“咱同居啊?”

  季泽清连忙摆手:“不——不是这个意——意思。你睡chuáng我——我打地铺。我——我不会碰——碰你的,你放——放心。”

  我奇怪地扫了一眼他:“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放心啦。你看你的手都这样了,要真敢碰我,你是多想慷慨赴死?我的意思是说,你介不介意啊?同居跟住前后院邻居可不一样,我睡觉磨牙,有时候还会说梦话。”

  季泽清的嘴角抽了抽,说道:“我早——早适应了。你在医——医院里也这样。”

  他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了。虽说小结巴比我大两岁,可在我眼里就是个乖巧又听话的弟弟。但好歹也算异xing,被异xing这么诚实地“夸奖”睡觉的习惯,可真是件丢脸的事。

  我的羞赧只维持了几秒。很快我就把这种没必要的廉耻心放到了脑后。于是我开始了和季泽清长达一个月的同居生活。

  起先的时候,我还顾及到他是异xing,做事畏手畏脚,不敢旁若无人大咧咧地生活。但季泽清平时很少打搅我学习。他本身也是个爱安静的人,有时他在坐在角落里看书,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这经常会让我产生独居的错觉。我慢慢也放开了手脚。被题目难住时,我会自言自语地骂娘;把这道题攻克出来后,我又会不自觉地给自己鼓掌。高兴了,我就把脚丫子翘到桌子上;抑郁了,我就跑去院子里找阿土扔球玩。季泽清简直比和我做邻居时,还要显得“遗世独立”。

  我猜平时生活中的季泽清本来就是这么闷的人。他之前跟我聊天时也数次提到“喜欢清静”,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清静到快坐化涅槃的地步了。

  虽然季泽清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但每到饭点时,他都会认真地准备好饭菜,并在吃饭时征询我下一顿饭菜的组合。当然麻辣刺激xing易留疤的食物请求会被无qíng驳回。我觉得季泽清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田螺姑娘,当需要他现身时,他才出来一把。当gān完活后,他就隐形了。

  所以我读书读到无趣时,就会问他:“你怎么不在院子里踢个球啊?”

  他说:“会吵,影响你学——学习。”

  “又不是24小时都需要学习,你玩呗,我听音乐就行。”

  他执着地说道:“你——你不是悬梁刺股地备——备战高考吗?留在这——这里可一定要——要学出点东西,不然白白牺——牺牲了和家人团聚的机会。”

  他这么说话,可真符合22岁的年纪,我都快觉得跟他有代沟了。

  幸好,他还是保留着每天吃完晚饭,带着阿土出去散步的习惯。自从我跟着他一起散步后,他多带了件东西,那便是一塑料袋零食。他喂完前面的阿土,又喂后面的我。基本上阿土吃ròu肠,我喝牛奶——季泽清觉得我脑门上的疤是他造成的,所以他一直致力于研究各种淡疤祛疤的食物。有一次我还听他给别人打电话,让人家从国外捎祛疤的药物来。

  他这种愧疚感真是来得没道理。尽管我解释了好几次这事是个意外,但大概我在医院里说的类似于“女人靠脸吃饭” 的玩笑话,他听进去并且当真了。

  本来他的脾气就比较温和,现在由于这愧意,甚至在我把高考的压力转到他身上发邪火时,他也很是认命地听着。他什么事都不让我做,只叫我好好学习,即便只有一只手灵活,他也不让我参与到洗碗之类的家庭分工中去。相对于医院里相互扶持的时光,这种刻意的保护让我很不慡。

  我又不是为了他失身,他这样凡事都让着我,真是太过了。

  又譬如打地铺的事。他的手还没有康复,在没有暖气的冬天打地铺,要是躺地上躺出其它病来就糟了。因此我无数次表明,我并不在意跟他挤一张chuáng,反正咱行得端做得正,让他完全卸下心理负担就好了。但季泽清顽固得像是从封建社会刚穿越回来的臭老九,依旧躺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

  我虽然不太合群,但我不是不知人qíng世故。我怎么能因为一场错意的英雄救美,让人家把我当皇帝一样供起来呢?到最后,我实在忍不下去,只好用威胁搬出平房的手段bī迫季泽清放弃了对抗。

  第13章

  huáng城虽然小,但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烟花爆竹声早在清晨的时候就不绝于耳了。

  这一天我给自己放了个假。我戴着纸帽子,帮季泽清打扫完一圈房子,就跟他一块儿擀饺子皮。我手艺不好,季泽清也只有一只手能用,哪怕有再好的手艺也发挥不了。何况这半个月的同居生活让我也知道,季泽清之前并不是懂烹饪之道的人。只不过为了照顾我,凭着qiáng大的学习能力在这方面作了有效且杰出的探索罢了。

  到最后,我们俩只好喝了点饺子皮炖馅儿汤了事。因为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网线,我们没法像往年那样看chūn晚。虽然之前对它常常恶意抨击,但真少了它的陪伴,心里总像缺了一块。

  我正酝酿着思乡的qíng绪,季泽清拉着我的手出了门,一副神秘兮兮的表qíng。

  我被他一路拉着爬了半个钟头的山。是的,当别人在家里合家团聚看chūn晚的时候,我和季泽清正在huáng城的小山坡上爬山。我气喘吁吁地问了他好几次,这大半夜爬山有啥讲究没有。他都神秘莫测地笑而不语。我一直压抑着把他踢下山的冲动,直到他停下来看了看表,扳着我的肩转过身,让我面朝寺庙那方向。

  我说:“寺庙有什么好看的,咱不是天天住那儿嘛。”

  “你仔细看。”

  到了chūn节前后,寺庙里香火旺了很多,香客们在寺庙的大院落里点了不少蜡,在黑夜里亮出点点的光芒。每一根蜡的光都很微弱,可聚在一起却能让人老远都看见它们红红的火苗。

  我凝神看,渐渐地,我发现那些蜡的位置摆放得很是独特,似乎串联起来是个吉祥物。等我琢磨出那是什么形状的时候,我激动得快跳起来。季泽清在旁边指了指手机上12点整的数字,缓缓地对我说道:“鼠年快乐,纪晴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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