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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家新燕_帘重【完结】(18)

  旁边的何智尧不由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想看几眼,但因为身高不够,被她无声压着头按了下去。

  吴蜀只觉得一切得来全不费功夫,大喜:“智尧,今晚拿你一袋零食,你姑夫下次会赔你一箱……”江子燕突然在旁边咳嗽声,他略微改口说,“一箱……玩具?一箱……小人儿书,好,我下次赔你一箱小人儿书。”

  江子燕微笑着点点头:“姐夫费心了。”

  何智尧在一瞬间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桌子上红的绿的都是江子燕藏起来属于自己的零食。他眼中迅速聚起汪汪的水,委屈地要流眼泪了。

  何绍礼适时把他拉过去:“胖子,不准哭。她房间里八成还藏有其他吃的,你现在就哭,不是早了点吗?”

  何智尧张大嘴,口水和眼泪都同时呆住。

  江子燕被他说得有点脸红,不由含恨想,她虽然藏了他亲儿子的零食,但这不是要送给他亲姐姐吃吗?怎么就非跟她过不去了呢。

  吴蜀仿佛对这块的机锋不闻不问,他眉毛都没有动一根,只是把侄子抱起来:“智尧,谁都不会藏你零食。不过,我能不能请你把这些吃的分一点送给姑姑,好不好?我听说你很大方。”

  何绍舒正餐繁多,不过是用星点零食开个孕胃,对数量无所谓。何智尧因为江子燕在幼儿园的刻意培养,极其享受分零食给他人的过程。

  何小朋友是很好哄的孩子,他犹豫片刻,就被吴蜀别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江子燕看到没自己什么事,默默瞪了何绍礼一眼,悄然回房。

  就等何绍礼送吴蜀出门的时候,矮个头姐夫突然在门口,伸手拦住他。

  何绍礼停住脚步,就听吴蜀平静地说:“绍礼,你知不知道,江子燕这辈子都有可能再也想不起来曾经的事?”

  他这个姐夫,长着双不属于医者的厉眼,但向来不多问闲事。

  吴蜀没有等何绍礼回答,径自再说:“我曾经遇到一个病例,夫妻边开车边吵嘴,结果路上出了车祸,双双都失忆了。”

  何绍礼沉默片刻,终究问:“后来怎么样?”

  吴蜀漠然说:“嗯,没有伤到中枢,转院了。”

  迎着何绍礼的苦笑,他却并不是吊人胃口,吴蜀淡淡地说:“治疗之外的事qíng,我确实不知道了。但我知道,很多事qíng硬要分辨谁对谁错,任何事qíng都能争论一辈子。”

  他走了很久,何绍礼对着空空的门,半天没动。

  电梯驶下去,又升上来,停在半空中等待。何绍礼缓慢走上去把键按亮,电梯又重新打开,他忽地独自露出了笑,不带意味。

  “但她确实有不对。”

  动没动真心和做的事qíng对不对,原本就是两回事。当江子燕滥用她的城府后,依旧用很清晰准确的口吻说“绍礼,除了你,我还能喜欢上别人吗”,那句话闹哄哄地扔在何绍礼心里,直直地沉下去。从始至终,肇事者也只把这句话说了一次,又不准人质疑。

  德国项目的第一期预热活动暂时完成,张澜的流感好得差不多。等她一回来,江子燕立刻就被排除在整个项目之外,连带u盘和各种资料都被尽数收走。

  她毫不在意,也许因为有了孩子,比起事业暂时的起伏,总觉得清闲更为珍贵。

  江子燕估算下自己的财力,毫不犹豫地用微薄工资报了个私人教练,着力于训练身体的平衡xing和肌ròu训练力。她想着,总有一天能够亲自抱起儿子吧。

  工作和训练身体外的其他时间,江子燕致力于亲自教导何智尧,这件事有些太过艰难,隐隐有成为她心头新患的趋势。

  江子燕曾经担心过何智尧的jiāo流问题,随后发现他那张口流利的英语,简直就像曾经也随着母亲出国待了几年。

  何智尧如今在双语幼儿园,能流利告诉其他小朋友,万花筒kaleidoscope是从希腊语的组合,“朝漂亮的东西里看”演化出来的。但江子燕并没有骄傲多久,随后发现,何智尧有极大的可能xing成为一个中文文盲。

  如今的幼教,已经开始教基本的数学和拼音,不少家长还在上课前辅导孩子。何绍礼自己没时间,却也重金为何智尧找了老师,单独补习。

  若说何小朋友的亲生父母,从小到大都对读书不费chuī灰之力,但到了何小朋友这里,学习就成了一筹莫展的灾难。无论补习还是幼儿园,每次上课到了学拼音和认数字环节,何智尧小而肥的脸庞就鲜明地流露出生无可恋,命运难为,宝宝好累和大脑持续放空等复杂qíng绪。而他态度越抵触,jīng力越不集中,这方面的进度极慢,连外籍老师都婉转建议他多参加补习。

  江子燕因为头部撞击,一度也丧失文字阅读能力,全靠她自己训练回来。心想太阳下无新事,索xing毛遂自荐地要教导儿子。

  何智尧对此有特殊的jīng明,他从风chuī糙动里迅速察觉点什么,于是立刻重新投靠被忽视了一个多月的爸爸。

  何绍礼最近回家,享受到久违被抱大腿的热烈待遇,何智尧死死拽住衣衫下摆,很小声地叫他“哥哥”。

  他这个儿子自小就不喜欢说话,故而每次主动开口,总让人惊喜。一般这种qíng况下,即使何智尧做了天大的错事,何绍礼也都一笑而过,决不允许任何人为难他。

  但这次,何智尧的算盘显然落空。

  何绍礼略微拽开儿子,不让他抱着自己,也不让他离开,低笑说:“胖子,你该叫我什么?”

  何智尧缓慢地仰起脸,看爸爸在他眼前露出迷人的淡笑,原本受伤的心智又有新的崩溃迹象。只因为江子燕的笑纵然冷,犹有几分温度,最多让人害怕得哭出来。可是他爸爸每次露出这种露出酒窝笑,经常是让人哭都哭不出来。

  略微权衡,何智尧就像二百多斤的墙头糙一样,返身就要再跑回江子燕怀里。但何绍礼的手像铁拷,让他寸步难移。

  “叫爸爸。”他温和地重复着,“叫我爸爸。”

  何智尧留恋地看了地球最后一眼,就死猪样闭上眼。

  不远处,抱臂观看的江子燕噗嗤一笑,方才被何智尧搅得低落的心qíng顿时消散。她不得不承认,每次看到亲儿子誓死不从,只管何绍礼叫“哥哥”,而不叫”爸爸”,还是隐隐的愉快和……得意的。

  何绍礼正好抬头,把那连讽带笑的表qíng收进眼底。何智尧感觉出来爸爸的力道放松,迅速挣脱他,忙不迭地扑向江子燕。

  她猝不及防,后背“嘭”地重重撞到了后面柜子。

  江子燕后臀处火辣辣地传来整片疼,脸色瞬时发白,一时说不出话来,何智尧还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她不由抬手,掐住何智尧的胖脸,何智尧感受到那冰凉的手指,才发现异样。

  何绍礼已经快步走到眼前。

  “怎么样?”他居然伸手,仿佛要察看伤势的意思,江子燕忙笑着躲开:“就疼了一下。”

  何绍礼见她眉眼弯弯,江子燕失忆后就极喜欢这样笑,如同人工月亮般的那种温柔,很有距离感。

  他收回手,胳膊轻轻一带,也不知道怎么的,何智尧就被抓到手里。

  何智尧立刻讨好地对江子燕拱了拱手,当作道歉,却听到何绍礼简短地说:“还不够。”

  何小朋友歪头研究着何绍礼的脸色,憋了半天,张口轻声说了一句:“……sorry,姐姐。”

  江子燕刚才的好心qíng,已经又没了。

  如今的何智尧很喜欢她,很黏着她,可惜何智尧从不肯主动开口对她说话,也不受她的任何指令。这项家长权利,依旧牢牢地专属于他年轻父亲。

  江子燕每次需要耐心劝导良久,才肯让他张嘴。非常可笑的是,两个人之间居然拿英文jiāo流。甚至深夜里,母子依靠chuáng头,她是用英文轻声地给他读童话。听到不懂的单词和剧qíng,何智尧扯扯她的胳膊,细声细气地严肃问“what?”。

  她摸摸孩子柔软的头发,不由想到了一个很老套的笑话。渔夫捉到了一条美人鱼,但上下看望良久又遗憾地放掉,其他人都很惊讶地问“what the fuck?”。他怏然说,不是”what”,是“how”。

  江子燕自己出了会神,有时候,她很想用这句话质问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自大狂妄,才想招惹何绍礼?直到旁边何智尧再提高声音“what”一声,终于拉回现实。

  第17章

  后腰被何智尧重重撞得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破了磕破了大块的皮。到了第二天早上又肿了起来。上班的路上,江子燕买了个薄荷膏厚厚涂上,只是伤处着实尴尬,工作时期只好来回改变坐姿,避开伤口。

  下午把手头工作全部做完,江子燕又抽空上网查着早教方法,做了点笔记。也许因为身体不适,颇感到心烦意乱,看了会只能用“开窍晚的孩子更聪明”来安慰自己。

  电脑上的聊天工具弹窗,突然抖了下,徐周周给她发来私人信息。

  “子燕姐,你上午的稿子里居然有十三个错别字哦。拜拜[拜拜][拜拜][拜拜]”

  江子燕随后打开她发布的原稿件页面,发现果然如此。她向来做事仔细,此刻迅速修改,而过程中,徐周周再发来一句话。

  “平常也没人发现,这次居然是Jake告诉我们的!他以前很少看我们的文章!”

  Jake是傅政的英文名,她敲了个“疏忽了”,想了想又觉得口吻太严肃,删除后改在群里公开地说:“……我不会被开除吧?”

  调侃完后,江子燕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今日所有的稿子,并查看了下网站流量的小时记录。等再点开QQ,工作群里已经炸开。

  她莫名其妙,上拉聊天记录,发现一时忙乱,发言的不是部门工作小群,是在有傅政的公司大群。

  因为公司工作气氛很好,其他部门同事看到后,都在活泼地仿照傅政的语气,打趣地灌水“这位员工,请你周一不必来上班了”“这位员工,你已经被开除,下个月奖金没有了”等批示和表qíng包。

  幸好在所有刷屏中,没有傅政真身的回复。他这几日都不在公司,对面的工位是空的。如果江子燕没有记错,傅政本人很少在聊天工具里说任何公事。

  她暗说侥幸,随后一笑,只当长了教训。

  直到按点下班前,突然收到一个好友申请,名称为Jake FU,申请加为好友的理由是“暂时不会被开除”。

  江子燕重新回到大群里仔细看了看是否是李鬼或恶作剧,最后才犹豫地点了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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