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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家新燕_帘重【完结】(71)

  雾蒙蒙的雨天中,何绍礼的面孔和身姿,仿佛发光般明亮。

  江子燕仿佛是身体被牵线一般,投入到他怀里,瞬间,鼻子有一股热流涌上来。她紧紧地依偎着他,把所有表qíng掩藏到他qiáng健的胳膊后面。

  “你被淋傻了?”

  何绍礼把她送上了副驾驶座,江子燕却仿佛月亮上被定住的岩石,在他坐上车的时候,还这么不言不语地盯着他发呆。

  何绍礼莫名地想,何智尧曾经也这么安静,真是怀念以前寂静的儿子。

  “我马上要没工作啦。”江子燕低声说,又简单把和主管的谈话告诉他。

  何绍礼不动声色地“哦”了声,心想原来因为这个失态,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她,她就轻声说:“邵礼,我真的很想你。”

  他一下子就从心底笑出来,伸过去握住她的手,调侃地追问:“怎么个想法?”

  江子燕就不说话了。

  最近何绍礼没来得及洗车,挡风玻璃前最上端都是脏的,前面遍布着不明来源的模糊小白点。雨刷触及范畴内倒是gāngān净净。

  顿了顿,她才慢慢地说:“我想,我在还没出国的那天,就开始想你了。其实,我总是会想起你。”

  江子燕还记得,她留学临行的前一天深夜,何绍礼匆匆赶到她这里,把熟睡中的何智尧接走。

  他试着给她钱,她绝对不肯要。然后,她跌跌撞撞地陪着他,两人沉默地走下高层公寓的楼。那晚的天气非常冷,何绍礼非常帅,他的步伐迈得极大,决绝地抱着何智尧上车。

  自始至终,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两人没有任何告别,何绍礼就这么开车直接走了。

  这样的一幕,是江子燕曾经坐在不同教堂里,最经常回忆起来的片段。

  他的风衣衣角,他的流畅鬓角,他毫不迟疑的动作——江子燕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克制不住地去猜,当自己坐在纽约教堂听圣歌,何绍礼又在国内做什么。翻译一下就是,她人生最痛苦的时候,何绍礼又在做什么?

  他也在同样疲乏、酸涩、孤独地等她。

  江子燕已经失去记忆,但她活在世上,又时时刻刻,无比真切地体验失去是怎么回事。她生xing骄横桀骜,却时时受挫。也许,在内心的某个角落,会希望极光亮处的何绍礼陪着她一起无助地保持沉默。

  而她确实爱着他。也许,是从他轻柔地喂她喝那口水开始。

  何绍礼等了半晌,始终没有下半句话。

  他心微微绷紧着,又搞不清楚她这句没头没尾话的含义,便问:“你想我?你在美国过得不好?还是你担心我自己照顾不好胖子?”

  江子燕轻声说:“我在美国过得很一般,我也担心你照顾不好尧宝。我还担心你会爱上别人,比如兰羽之类的小贱人。”

  他便不出声了,借着打方向盘,把脸拼命朝着车窗外,是极力地抑制住上扬的嘴唇和心花怒放。

  “唉,我在等你回来啊。”何绍礼笑着说。

  第62章

  何绍舒又在周末把江子燕叫出来吃了一顿午餐。

  她衣衫依旧jīng致至极,仲夏里打扮得很美,裙和鞋都是新季的珠光蓝, 身材恢复得几乎和产前别无二致。不过,何绍舒这次摘了所有首饰。双胞胎的姐姐很喜欢抓亮晶晶的东西, 她没有母rǔ喂养, 但雇了两个保姆, 也在婴儿房全副武装地装了各种智能仪器。

  两个人都没带孩子。

  何绍舒是被吴蜀赶出家来,他想让新妈妈歇一口气。江子燕则是清晨摆脱了何绍礼,想悄悄溜出家门。

  结果, 他没一会也闻声起chuáng。何绍礼周末要去工作半天,并不习惯睡懒觉,他很酸溜溜地说:“你这么早出门,赶着我爸妈家接胖子吗?”

  江子燕笑了,她说:“尧宝不是说想这周末都住在爷爷家吗?我是去见绍舒。”

  他这才点了头, 原本还想再问什么, 就听到门轻响了一声。原来,江子燕怕他继续纠缠, 赶紧离去。

  手机都忘在台面。

  在餐厅,何绍舒说完她两个宝贝女儿, 也听完江子燕工作的经历。

  她嗤笑说:“你太缺社会经验啦,这工作辞了一点都不可惜。这种人和这种公司,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抓一大把。社会里什么德行的人都有。”

  江子燕被逗笑了,她沉思地说:“但我想了想,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傅政那样,几年来坚持坐在大格子间里,和普通员工一起办公。”

  何绍舒那双美目,做了母亲后依旧是盛气十足。

  她再哼了声:“你不是说,你们公司总有政府官员参观?既然业绩不好,总需要其他宣传噱头啊。傅政这就是工会主席风格啊,像我们集团,有时候稍微出点头,唉,算了……水太深,没法说。”

  何绍舒重新和江子燕亲近起来。

  一来,她是自己生了孩子,迫切需要找人聊聊育儿。二来,她休完产假回来,又雷厉风行的在父亲的企业立威,无心多余应酬。

  学生时期建立的友谊比较单纯,不需要经过利益的考验。而和江子燕聊天也比较舒服,她与学生时代相比,整个人收起锋芒,愿意多听别人说话,但又不会唯唯诺诺。

  又聊了会,何绍舒也问她之后的打算。

  “你以后是想自己做生意,还是想’创业’。”何绍舒感兴趣的问,“做生意的形式很多,你开个小饭馆都算做生意——但如果你想创业,什么用创新技术和创新模式来推动产业升级……”

  江子燕老老实实的说:“我只想赚钱。”

  何绍舒笑得不得了。

  “你志向怎么都不远大,研究生时期就天天这么想!”

  江子燕略微苦笑,她坦诚的说:“如果我真是创业的料,估计大学就像绍礼那样,自己去放手gān技术的活。可惜我不是。我有了自己的小家,感qíng什么的不想折腾,我现在只想着……”

  她自己想了片刻,在何绍舒好奇的目光中,缓慢地说,“赢。”

  爱的形式有多种,对爱人来说,是缘分、坚持和前行。

  但,这份爱到了工作中,就变了另一种形式。工作里的爱,是不停地往高处冲,有本事取得第一,才有资格说爱工作。江子燕想选一个热爱的行业深入挖掘,然后做到行业内第一的位置。她心无昝念,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顿了顿,江子燕又忍不住抱怨。“我有的时候,会觉得我同事很不上进。

  何绍舒很喜欢她身上那股子拼劲,有股同龄女人少有的朝气感,她不紧不慢地说:“我说过啦,你社会经验太少,以后你自己做事,就会发现,那些不上进的人,不仅仅只有你的同事,还会是你的甲方或乙方。你有的是气受呢!”

  她笑了:“工作是很枯燥的,不过,我相信你可以克服。你嫁给了绍礼嘛,我们何家都是工作狂。”

  她们又喝了杯茶。

  江子燕不避讳地承认,和何绍礼正商量二胎计划,不过并不着急。

  本来想展示何智尧的那段滑板鞋录音,这才发现把手机落在家里。何绍舒倒是对这些互联网流行 app 都慢上一拍,于是两人捧着她手机消磨会,又约了下一周的健身课。

  临走的时候,何绍舒突然问:“你现在开心吗?”

  餐厅头顶的灯是模仿自然光,照在江子燕双目里,如同被前几天的bào雨洗涤过的空王冠。她并不总是笑,大部分时间都若有所思,但那股模样越发光彩四she。

  何绍舒并不想多管闲事,但她还清楚记得,这位朋友在雨夜里第一次láng狈出现,和脑海里瞬间出现的想法。

  “居然要和这种女生成为室友!好倒霉!“

  何绍舒想笑,江子燕不光成为室友,还成为弟媳。有的时候,何绍舒眯着美目打量何绍礼,会试着想弟弟身边如果换了个别的那个人,突然间又打一个冷战。

  这场景完全想不出来。

  江子燕随口回答:“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呀。”

  何绍舒端详她片刻,再评价道:“一上午没带自己手机还那么开心,那平常估计就是真的很开心吧。”

  何绍礼这边,也进行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对话。

  他临走的时候,把江子燕的手机cha在电源线上,恰好这个时候,手机就响了。

  洲头县的老警察已经是第三次给江子燕打电话,但江子燕根本不接外地号码,这回响了几声,却正好被何绍礼接听。

  老警察半点也不客气,对他说:“你女人是够狠,也够能折腾啊!”

  他们从洲头不告而别,而老警察在这段时间里,居然也反侦查了江子燕。他把她的事qíng都摸得清清楚楚,自然也知道她曾经辍学、怀孕,跳楼,甚至还辗转地把她失忆的事,也打听了点。

  何绍礼微微不快,他并不喜欢别人调侃江子燕。

  老警察在那边cao着方言,很含糊地问他:“何先生,你知道她为什么跳楼吗?”

  何绍礼心中几转,飞快思考这是一场勒索,或者是楼月迪有了什么新线索。无论是两者的哪种qíng况,都不是他所喜欢的。

  他很快就有了个断定,简单回答:“我们当时吵架了,她很激动,才跳下去。”

  老警察在那方沙哑地笑了一声,突然说:“她没被她妈毒死,居然因为和你吵架就跳楼,唉,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何绍礼放在桌面的手,无声地握紧。不过在电话里,他声音丁点波澜都没有,还是好声地问:“您查到了什么?”

  老警察查到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找到了缺失的档案记录,’江燕’第三次产检报告,是江子燕本人凭借“江子燕”的身份证取走的,并不是前两次的户口本。第二件事,楼月迪那段时间,曾经去隔壁的几家街坊小卖部闲逛,几乎买了半个小镇的老鼠药。

  老警察下意识地怀疑,这里面绝对有什么问题。

  何绍礼却深呼出一口气:“但子燕没有中过毒。”

  江子燕跳楼后,很快就昏迷着被送往医院,他一直在旁边。

  她的几次详细病例,何绍礼至今都能倒背如流:最严重的是头部冲击,以及多处擦伤和轻微骨裂。妊娠期间,她身体极度虚弱,几次并发症状,却绝对没有查出任何中毒迹象。

  “也许是因为她比较聪明,没有吃下去她母亲买的老鼠药,但楼月迪这举动很可疑。”老警察的逻辑很清楚,滔滔不绝地说出几个怀疑,随后要求江子燕接听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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