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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老了_郑二【完结】(4)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佟西言什么时候到手术室的?”

  “……电话七点打,他已经在台上了,可能六点来钟吧。”

  “你就没问一句他吃没吃?”

  梁悦愣住了,做了个鬼脸,说:“没想起来问。也不要紧吧,他又不是第一天做外科医生,我也不是没给他俸禄。”

  “换一个人,你未必就会这么省心。”

  “孙副还不是给你卖了一辈子命。”

  蒋良想说,小东西,你哪里知道当年我收买孙副跟刑墨雷,花了多少心思。先不说年轻时是如何有恩于这两人,就说十几年前刑墨雷的那场劫难,救他花的钱,都足够再引进一个肿瘤科主任了!不要他还钱,就是要他还不起这份人qíng。可佟西言呢,平日行事谨慎,为人正直坦dàng,家世清白本人又没有一点恶习,纯净得跟高山涧水一样,你想授他人qíng都无从下手,这样的人就只能是在相处中对他好,细水长流,一点一滴攒qíng份。

  可偏偏,梁悦的xing格哪里会想到主动对人好。

  蒋良把手机递了过去:“打个电话过去,如果他们还没吃,你出去请,就现在。”

  梁悦说:“没这必要吧?”

  “那我来。”蒋良自顾自拨号,刚摁了一半就被夺走了。

  梁悦一脸无奈,还是打了这个电话。

  佟西言跟着刑墨雷把车缓缓驶离医院,是想找个地方吃饭,手机响了,是梁悦。

  他很快接起:“院长?”

  梁悦在蒋良的注视下不紧不慢问:“下了吗?”

  “刚下。”

  “刚才看你忙,没敢问,晚饭你吃了吗?”

  佟西言说:“现在去吃呢。”

  “太辛苦两位了,那让我请吧,一会儿‘醉美’碰头。”

  佟西言惊讶,连忙说:“不用不用,太晚了影响你休息。我们随便吃一点就行了。”

  梁悦拿着电话不做声,他实在是不想这个点儿再出去,宵夜吃完他想睡了。可那老家伙盯着呢,不按他说的做可不行。脑子一打转,gān脆说:“这样吧,今天你们也累了,明天晚饭我来请,‘豪门’好了,有事耽误吗?”

  “事儿是没有,可……”

  “那就这么说定了,少驹要是有空,带早早一块儿过来吧。我挂了啊。”

  佟西言那句“你不用这么客气”愣是没机会说出来,拿着电话虽有些疑惑,可还是欣慰的微笑了,这几年梁悦真是稳重成熟不少,到底是三十而立,还以为他一辈子长不大了呢。

  梁悦挂了电话,在家长面前一辈子长不大的小孩子脾气才开始发作,手机扔在桌上发出冷硬的敲击声,他半个身体都压到桌上了,问对面稳如泰山的男人:“我是不是很听话?爸爸?”

  梁宰平目光沉沉,微笑带起眼角几道很深的鱼尾纹。他会一直宠着他:“好乖,奖一朵小红花。”语毕,扣着他小巧圆润的下巴,给了一个无比纯洁的晚安吻。

  吃完宵夜,回到龙泽园已经快近零点,佟西言的车先进车库,等刑墨雷熄了引擎来敲他的车窗,他还傻乎乎坐在驾驶座揉肚皮。

  “疼啊?”刑墨雷以为他胃炎发作了,眉头又皱了起来。

  佟西言懒洋洋笑,说:“不是疼,是撑,让我歇会儿。”

  刑墨雷覆手摸,上腹部圆鼓鼓的,还真挺实。他被逗得笑喷了。

  佟西言连忙推开他的手:“别摁呀,满出来了。”

  刑墨雷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座,说:“不摁,来,我摸摸。”

  大手隔着衣服轻轻摩挲胃部,暖暖的温度跟着传染过来,佟西言把头完全靠在椅背,满足的叹息,静了一会儿,才说:“梁悦刚才来电话,说明晚晚饭他做东,去‘豪门’吃。”

  “又想唱哪出?”

  “说是今天辛苦咱们了,原本要请晚上宵夜的。”

  刑墨雷哼笑,说:“是梁宰平要请吧。”那小少爷能主动想到,天下要乱了。

  佟西言替人辩白:“你别说,他这几年还是变了不少了。”

  刑墨雷没接话茬,手上动作温柔有节律,像摸一只温顺的小猫仔。

  佟西言的注意力慢慢松懈下来,脑子想别的事儿去了。今天这事儿主刀要负大部分责任,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可梁悦到场了,事儿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其实那会儿手术还没有糟糕到要请梁宰平的地步,如果不是……

  他睁眼看刑墨雷,问:“你不喜欢移植科主任?”

  刑墨雷笑说:“我要是喜欢他,那你怎么办?”

  佟西言白了他一眼,说:“我说正经的,晚上还是不该打那个电话,你这么做,他的处境多为难。”

  “如果下不来台,手术室外面的家属和记者,你去应付?”

  “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刑墨雷眯起眼睛看他,手上的动作停了好几秒钟才继续:“少说两句惹我生气的话行不行?”

  佟西言还想说什么,视线落在他眼睑低垂的脸上,又不忍心再说了。因为长年的爆脾气,他额前的川字纹即使是不皱眉也能看得出深刻的痕迹,岁月的历练磨难丝毫没能让他改了脾xing,这些年在自己面前,很多事qíng他已经足够委屈了。他佟西言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刑墨雷一手捧出来的。

  倾身勾着他的脖子吻他,开口刚要说对不起,想到几小时前他的警告,心里一阵暖,便把对不起换成了另外三个字。

  梁宰平是在清晨被梁悦闹醒的,他jīng神不错,心qíng好像也很好,钻进被窝里动手动脚,甚至啃他的肋骨。

  他调整了体位,方便他撒野,一手从灯柜上摸手机看时间,六点差十分。被窝里的调皮鬼已经找到了他最感兴趣的东西,不客气的吞进了嘴里。

  高温湿润的触感差点使梁宰平把持不住,给他的晚安吻犹如清水,他回过来的早安吻却激烈得让他呼吸紊乱心跳加速。房间里很安静,黑暗中起初只能听到自己克制着的喘息声,很快,被窝里也传来了闷闷的轻吟,用鼻腔发出的撒娇求欢一样的呻吟。

  梁宰平伸手捞人,扣着小脑袋用力吻他,沙哑问:“又不想上班了?”

  梁悦含含糊糊,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哀求:“受不了了……要……要多一点儿……”

  “小馋鬼!”低低笑骂,一样掩饰不了自己的动qíng。翻身压住他,腰立刻被缠住了,就像贪吃的小猫仔霸占着自己的食粮。他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只要点个头,他就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这样软糯的厮磨,完全就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看来他确实是“饿”坏了。

  早上九点整。宋文渊拿着一刀文件敲佟西言的门,两位副院长办公室相邻。

  “院长好像没来上班。”他倚着门框问:“跟你说了吗?”

  佟西言正要下病房,外套脱了一半停了下来,说:“没来吗?……没听他说起有事啊,打他电话没有?”

  宋文渊只好掏手机,打梁悦的电话,蒋良接了。

  这种qíng况并不少见,宋文渊立刻站直了,好像面对面了一样,恭敬的说:“蒋师傅,我找院长。”

  蒋良那头说:“有事吗?他还没起。”

  “有些文件要他签字。”

  “一会儿我过来吧。”

  “还是我给您送过来吧!”怎么敢让他跑来跑去。

  佟西言笑着摇头,穿着白大褂下病房去了,越过他的时候还捏了一把他的脸。宋文渊虽然为人圆滑,可对他却是像前辈一样尊重的,他是外行人又年轻,梁悦扶他上位跟王副一起管理后勤和财政,其实平日里很多事他都要咨询老好人佟西言,所以最滑头的反倒被最老实的调戏。

  梁悦一直睡到临近中午才被叫醒。天气转凉,他又开始贪睡,起chuáng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家长蹲在chuáng边给他穿袜子,使坏挠了一下他的脚心,他惊得一抬脚,差点踢到人,连忙去扶:“爸爸!”

  蒋良没去答应他。

  吃了午饭还是提不起来jīng神,蒋良问要不要去泡温泉,开车去郊外的温泉带,回来正好吃晚饭。梁悦腰酸背痛无心公事,想着医院反正有佟西言他们,便同意了,他的xing子原就是好玩好闹。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到“豪门”也才五点,他又在路上小睡了一会儿,下车一伸懒腰,那是神清气慡啊。大堂经理显然等很久了,上来就鞠躬:“梁董,蒋先生,包厢为你们准备了紫金阁,请这边走。”

  梁悦站着,短风衣笔挺,很快有几个女客人朝他看过来。他扫了一圈金碧辉煌的大厅,问:“客人到了吗?”

  “还没有。”

  “不要怠慢了。”

  “您放心。”

  抬腿走人,想了想,回头去牵一直沉默着的蒋良,并排一起走。

  一早佟西言就给刑少驹打了电话,今天是周五,他会去学校接早早回家,这是他的习惯。临下班他又打电话给刑墨雷,那人正在内科会诊一名重危病人,他大概是唯一一个常被内科请去会诊的外科主任,三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十几年的全科经历,医院里没有人能代替他的位置。

  紧赶慢赶,到豪门也已经过了五点半了,进了包厢,空调暖洋洋,梁悦跟蒋良正下棋,回头招呼服务生先上茶,就这一走神,下错了子被蒋良将了军,他连忙叫:“不算不算!”然后伸手去正大光明悔棋。

  蒋良看着他耍赖的样子,一脸的宠溺,帮他一起摆子。

  佟西言见这场景,捧着热茶水跟刑墨雷对视了一眼,摇头笑。

  一局棋很快结束,蒋良有心让,梁悦也是心知肚明,一盘棋下了半小时他悔棋悔了好几次都没结束,偏偏客人一到他就将了蒋良大获全胜了,胜负全在那老家伙手里捏着呢。

  刑墨雷说:“哟,两位这是对弈呢还是上课呢?”

  蒋良抬头看他,大大方方说:“切磋探讨而已。”

  护短护成这样,大半辈子了,刑墨雷根本不屑嘲笑他。

  上菜速度很快,佟西言要再打刑少驹电话,就见自家姑娘敲门进来了。

  十六岁的佟早早个头不高骨架小小,圆脸稚气未脱,一进门就挨个打招呼:“梁伯伯,小悦哥,爸爸,大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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